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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麋家小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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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有人言。

康僧巨,号称“慧学”。焉能不辨轻重,明知蓟王灭身毒佛国,为何还献“羌身毒道”图。

所谓“愚公移山”。蓟王不惜耗费巨资,年年遣都尉玄,南下寻路。凿穿羌身毒道,不过早晚而已。此时奉图,尚是大功一件。待都尉玄亲自凿穿,再藏此图,已不值一文。此其一也。

遍地漫漫长夜,唯大汉光照寰宇。作为领先一千的封建文明。一州之利大,远非身毒举国可比。鱼与熊掌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是为“取舍有道”,乃其二也。

假蓟王之手,除揠苗助长,急功近利之江东国师笮融,并以此表明心迹,与假坲之名,欲窃大汉江山之反贼,行利益切割。是其三也。

一石三鸟。康僧巨,岂不称“慧”?

熙熙攘攘,利来利往;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仙佛亦难例外。

南港水道。

一艘木兰舡,正列队入港。

市舶要冲,千帆汇聚。船上客旅,无不叹为观止。

待官船开道,又见岸边车驾相迎。麋竺意气风发,近前相唤:“小妹速梳妆,南港至矣。”

“是。”便有女子,隔门答曰。

临行前,麋竺又叮嘱道:“曹氏女,亦无失仪。”

“妹已尽知。”女子又道。

素知小妹性情,外柔内刚。麋竺亦不多言,自去甲板,于岸上迎接人等,互致问候。

“别驾,别来无恙乎?”正是门下督郑泰。

“一别寒暑,郑公安否?”麋竺回礼。自夏及冬,正是寒暑之别。

岸上相见。郑泰代为引荐:“中书仆射,荀女荀。”

“荀采见过别驾。”中书仆射乃少府次官,秩比二千石。

“麋竺见过仆射。”麋竺不敢怠慢。徐州别驾,本为六百石刺史佐官。今州牧秩真二千石。故别驾亦为比二千石官。二人品秩相同。麋竺远来是客,故荀采先礼。

蓟人传闻。中书令赵娥,年满致仕,嫁入蓟王家。荀采当续为中书令。待荀采致仕,亦入蓟家门。不为贵人,亦为王妃。

又闻,蓟王有意改贵人,为“贵妃”。如此,王后、贵妃、王妃、美人,泾渭分明。不似先前,贵人与王妃,难分伯仲。

引麋氏并曹氏,下船来见。众人遂登宫车,驶往临乡王都。

麋氏、曹氏,入乡随俗。幂篱遮身,不辨真容。然皆尚未及笄。总角之身。然年少身长,已近七尺。待落落初成,必有倾国之姿。

此来不急婚配。先入蓟王西宫,行走增成殿,为中书谒者。并融漓,同掌宫中拜授章报诸事。循例,欲进蓟王城,先入长安宫。验明正身,习蓟宫仪。待万事俱备,方能如愿入蓟王后宫。能否得蓟王临幸,且看命运如何。是否有宠,各凭造化。

麋氏并曹氏,能直入王城。行走后宫。足见恩宠。

正因知晓利害,麋竺这才亲自送妹北上。曹豹本欲同行,却被陶谦假公济私,上命所阻。其用意不言自明。一见蓟王,悔不当初。如何还能甘为陶恭祖所驱。

麋竺二弟麋芳,意欲同往。却被兄长,好言劝回。麋竺私语道:若知你我兄妹三人,同赴蓟国。陶使君焉不生疑。二弟权且留守,以安陶使君之心。

麋芳虽怏怏不乐,却也无可奈何。

先前,东海寿麋,之所以出仕徐州。乃因陈珪父子,亲自登门来说。徐州四战之地,陶恭祖,守成尚且心有余而力不足,如何能再生进取之心。一朝呜呼,徐州必为他人所得。故湖海之士,陈元龙断言:徐州,非蓟王不可安也。

若能立献土大功。再加姻亲之属。东海麋氏,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也。

心念至此,麋竺亦不由喜上眉梢。

再观大衍之都,京华汇聚。便是帝都洛阳,江河日下,亦难匹敌。

入临乡王城,队伍一分成二。门下督郑泰,引麋竺入门下署鸾栖馆。洗漱更衣,入宫觐见。

中书仆射荀采,引麋、曹二姝,车驾入南宫,凤梧馆。洗漱更衣,入宫觐见。

如此行事,乃为万全之备。沐浴时,宫女官婢,从旁服侍。摘冠解发,细细梳洗。谨防暗器藏身。沐泽,更换内衣外服,冠巾鞋袜。内外一新,方可入宫觐见。

门下署士人袍服与南宫少府女子宫装,又大有不同。

待内外皆准备就绪。门下署送麋竺入南宫门,换由车船署女御者驾车,汇同麋、曹二姝,驶往西宫。

入增成殿,觐见蓟王太后。

麋竺携二美人,大礼参拜。

“免礼,赐座。”王太后自帘后言道。

众人再拜落座。

“二姝归蓟,徐州失色。”细观麋、曹二人容貌,右席义王太后不禁赞道。

不等麋竺谦谢,左席义王太后亦出声相合:“二姐所言极是。虽未及笄,已有国色。当配王上。”

王太后亦颇多欣喜。话说,王太后螽斯衍庆,瓜瓞绵绵之心,人尽皆知。奈何蓟王自行避孕,名女仙又多不孕。唯有美人不断入宫,方能令王太后如愿。

言语相试。

见二姝对答得当,皆不失分寸。王太后甚是欣慰。这便厚赏麋竺,将二姝留在身边。

迎来送往,只有门下署。王太后所赐,麋竺不敢辞。悉数受领,称谢出宫。

待长兄出殿,再无至亲。此时麋氏美眸中,方露出一丝怯意。

王太后恍惚得看。多年前,家财散尽。典当度日,初入质舍时的自己。

这便撤帘言道:“家门荣辱,皆系你二人之身。无需忧惧,即来则安。”

“谢王太后存恤。”麋、曹二姝,一前一后,盈盈下拜。

“漓儿何在。”

“奴婢在。”便有同样总角之身,入殿相见。

“三人结伴。待他日,同入家门。”王太后已有决断。

“喏。”融漓难掩羞涩。及笄之身,蓟王尚嫌年幼,多等至二九华年。殊不知,十三十四,为人母者,比比皆是。

闻公孙王后,足等蓟王十余载,至及冠之年,方才大婚。区区数载,何必望穿秋水。

如国老所言:何其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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