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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女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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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的马民办要参加升高中考试了,填报志愿的时候,马大志坚决反对马民办考高中。马大志的想法是叫马民办去念师范。毕业以后就能够当老师。马民办不喜欢当老师,这么些年在马大志身边,目睹了老师的不容易,马民办不喜欢。马民办想考高中,上大学。念医学院。当大夫。以后好给爹治病,叫爹享福。

马大志这关不好过。决定的事情,马民办反对无效。马大志还自己到了中学,代替马民办把志愿填报完了。马民办哭着找秋月姑姑说爹的霸道。秋月也拿马大志没有办法。找马大志谈了民办的想法,叫马大志尊重孩子的选择。马大志笑了,小屁孩,还要尊重?我咋不尊重她了,念师范当老师有啥不好的。咱学校缺好的老师,赶紧着,民办回来教书,她回来我好退休。现在这学校被胡栋梁那个大脑袋弄得乌烟瘴气的。我还得天天看着他跟哪个女老师近面了。

秋月知道说不通马大志,偷着找胡栋梁想办法。胡栋梁也不敢硬碰硬找马大志。再说,刚解决完跟吴丹丹的事情,胡栋梁知道在马大志面前自己又丢了人,输了一招,懒得看马大志的脸色。民办和秋月来找自己想办法,胡栋梁就帮助民办再次把志愿改了回来。分数公布,马民办成功考上了县重点高中。马大志去查分数,知道马民办考的很好,高兴得合拢不住嘴巴。可是,看到民办是念高中不是师范以后,马大志就火了。

马大志拿着烧火棍子追打马民办。马民办落荒而逃,是跳河里游到对岸的。马大志骂,老子当年的招,你这丫头还学会了呢。马大志追到了河对岸,被秋月和胡栋梁堵住了。马民办浑身湿透,躲在俩人后面告状。马大志说,我跟民办闹着玩的。我怕孩子下河受凉,这棍子也不是真打。秋月“哼”了一声,拉着马民办就走。不理睬马大志,也不给马大志解释的机会。马大志没有办法,坐在河边骂胡栋梁,说,胡闹,都是你个惹事精,民办的事情你出来挡啥横。

马大志知道是胡栋梁给改的志愿,找茬。胡栋梁不爱理睬马大志,因为吴丹丹,工作上的热情就少了。还有那个武桂枝,不给自己任何机会,周末就带着胡伟大来。缠着胡栋梁心烦。心烦还不能表现出来,武桂枝看出来就找马大志告状。马大志就敢站出来拔刀相助,给胡栋梁上课。讲人民教师的行为准则什么的。马大志喜欢胡伟大,逗胡伟大玩,有时候还住在这不走了,三个人打扑克抓娘娘,胡栋梁气得没法。看着这三个人无比开心,心里就思念吴丹丹。

胡栋梁也去找过吴丹丹,武桂枝不能老跟着。马大志却能够办得到。跟着。胡栋梁心里这个后悔啊,早知道马大志这样,不如给他安排课了。

马民办去县重点高中上学,马大志也去了。马民办不见马大志。马大志就坐在宿舍外面等着。秋月出来,看见了马大志的身影。马大志坐着竟然打起了瞌睡。秋月的心疼了一下。马大志这些年变化很大。竟然有些苍老的感觉了。秋月看着心酸,忍不住叫醒了马大志。马大志抬头看见了秋月,生气地喊,你去问问民办,还认我这个爹吗?

秋月把马大志带回了家,秋月家住上了楼房。许耀飞不在家,秋月给马大志包了饺子。晚上,民办也过来了。爷俩又起了争执。秋月好不容易拉开。民办说,姑姑,我爹越来越老糊涂了。马大志瞪眼,说,闭嘴,我还没老呢。秋月劝,你们爷俩吵个啥劲啊。民办,你不疼你爹,还给你爹买蛋糕,以为我不知道。大志哥,你脾气也得改改,来县里看民办就是为来教训她的?那伙食费学费书费不都是你坚持要交的。

民办就看着爹不说话了。马大志瞅着民办楚楚可怜的样子,说,你还委屈是吧,我是你爹呢,错了也是你爹。我拿烧火棍子撵你就记仇啊,还不回家了,住你姑姑家。真没良心你。

晚上,马大志就住在了秋月家里。许耀飞一直没有回来。秋月睡不着,马大志的呼噜像打雷,“呼呼”响。秋月想起了当年跟马大志睡在一铺炕上的情景来。马大志身上淡淡的汗味,均匀的呼吸,都是那样的有魅力。那些男人的气味,曾经装饰过秋月的梦呢。往事如梦,一转眼的时间,马大志变得如此衰老。在岁月面前,谁都不能免俗,也别想耍滑,给你多大磨难,你就得承受多大磨难。

马民办上高中二年级的时候,突然有一天被老师喊了出去。说是有人找。到办公室,一个干部模样的人在校长办公室等着民办。那人跟校长出示了一张纸以后,就对马民办说,跟我们走吧,有个人想见你。马民办不去,害怕。那人说,马大志马上就到,在校门口车上等着我们。

马民办上车,发现马大志真的在车上。马民办很紧张,因为她发现那辆车是军车。马大志拉紧了民办的手,说,民办,别怕。我也是才知道信的。你娘吴彤彤找我们。

马民办呆呆地看着父亲,不相信是真的。

车直接开奔了省城,一路上,爷俩就拉着手,不说话。都很紧张,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情。那个叫他们父女俩曾经日思夜想的吴彤彤,已经从他们的生活里消失很久很久了,怎么突然就出现了,而且是来得那样快。马上就要见面了。这叫两个人都猝不及防。

来到一个大院,房子很大,还是那个干部模样的人,安顿好了马大志父女。说先休息,事情明天再说吧。马大志拦住,说,孩子还要上学,我在学校也走不开。还是先见吴彤彤吧。那人就尊重马大志的意见,先谈话。问马大志有什么困难吗,比如生活上的,有的话尽管说。马大志摇头,说,当老师挺好的,没困难。干部模样的人说,听说你还是民办老师,吴彤彤的意思是,你转正的事情,组织上可以帮助解决。马大志摇头,说,不用,现在的政策好了,有转正考试我再去参加也不迟。那人被拒绝了,很尴尬。说,是这样的,吴彤彤和你的关系问题,一直还没解决。马大志站起来,说,你指的是啥关系?是我们的夫妻关系吗?那人不自然,说,马老师,你别激动。我是受领导委托帮助他们办理这件事情的。吴彤彤有个要求,就是想跟你……想跟你把婚离了。

马民办一直听着,看着。马大志想了想,说,吴彤彤在哪,搞什么鬼啊。不见我们,你就转告她一声。我和女儿过得很好。民办是我的女儿,你们谁也别想打孩子的主意。

马大志情绪表现得很激烈。当晚,坚持要跟民办住一个房间,看着民办在身边才放心。早上起来,那个干部过来,马大志就直截了当地提出见吴彤彤。否则就马上回去了。

坐着那辆车去了医院,高级病房里的床上躺着一个女人。马大志拉着民办进去,看着浑身插满管子的吴彤彤。吴彤彤也老了,面容憔悴,额头上还有了很多皱纹。看来,这些年,吴彤彤在外面过得也很沧桑。马大志的眼泪竟然止不住“唰唰”流了下来。马民办却是异乎寻常的冷静,没哭没闹,静静地跟在马大志的身后,看着那个病相的女人。过来两个法院的人,跟马大志说,你是马大志吧,本厅接到吴彤彤的起诉,申请你们离婚,你要是同意的话,就在这上面签字吧。

病床上的吴彤彤一直默默地看着马大志和马民办。马大志看了看吴彤彤,低头把自己的名字写上,马大志看到了,在离婚申请的那栏,吴彤彤熟悉的签名在上面了。吴彤彤轻声说,大志,是民办吗?马大志点头。拉着马民办,说,叫娘,快叫娘啊。马民办木然,不叫,就看着吴彤彤。吴彤彤端详马民办,叹口气,说,孩子长大了,真像我,是吗?马大志点头,喉头有些发堵,说,吴彤彤,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吴彤彤轻轻点头,说,大志,我要死了,这辈子,我对不起你们爷俩。马大志制止,说,不要说了,都过去了。伤疤都老了,别再揭了。揭了,疼,还冒血。揪着心疼啊。

吴彤彤情绪控制不住,说,大志,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孩子是谁的吗,我都告诉你。吴彤彤示意护士,递过去一个塑料皮日记本。吴彤彤长舒了一口气,说,那上面都写着呢。马大志颤抖着手接过去,捧在手里,沉甸甸的。吴彤彤看着马民办,说,孩子,叫娘摸摸。

马大志从病房里出来,拿着日记本进了水房。他顺手就把日记本扔到垃圾箱里去了,所有的秘密在马大志的心里都不重要了。马大志拒绝了吴彤彤给予的馈赠或是补偿,那是一大笔钱。吴彤彤的那个男人,是很大的“首长”,不便露面,马大志其实也不想见他的。不管是多大的首长,在马大志的眼睛里还是渺小的可怜。

马民办看到了爹的举动,看着自己的身世之谜被丢弃掉。马民办最惊愕的是,马大志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吴彤彤要马民办留在身边,度过这最后的时光。那边的首长也答应给民办安排读书和工作,只要民办不要正式的子女身份。因为开出的条件很优厚,马大志感到很震惊,尊重民办的选择。叫民办自己拿主意。

一大早,马大志就起来,洗脸。把包里吴彤彤当年留给自己的衣物掏出来,叫那个干部模样的人,叫转交给吴彤彤。马大志走了,看一眼那座大楼,再不想回头了。马大志从省城回来,没有坐来时候的车。那边的人没有追上马大志。马大志自己坐火车回来的。倒车,换车,为了省钱,坐车到半路上的车站下来了,马大志走了三天,进马耳朵沟口,看不到那株白杨树了,却能够看到那抹鲜红的国旗。马大志心里终于卸下了一个包袱一样,长舒了一口气。抬腿往家里走,发现河中间的石头上站着一个人,泪眼汪汪地看着自己。

是女儿马民办。

民办看到爹,“哇”地一声哭了起来。说到,爹,你为什么丢下我不管啊,找不着你,我担心死了,这两天就在这等你。你可回来了。

民办抱住马大志,眼泪洇湿了马大志的肩膀。马大志什么都明白了,明白了女儿的心是跟自己连着的。马大志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紧紧地抱住女儿,不松手。

民办在最后的时刻,还是选择了跟马大志回马耳朵沟。民办在那一刻,明白了父亲的心思,理解马大志对自己的爱。民办告别了吴彤彤,亲了娘的脸。吴彤彤只说了一句,民办,帮助我,照顾你爹。他是好人啊。

民办坐着那辆军车回到马耳朵沟,放弃了亲生父亲的所有馈赠。

马大志紧紧抱着女儿,不松开。像是捡到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一样,生怕再次丢了,生怕别人抢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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