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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滨瘫倒在地上,大口喘着气,仿佛刚被捞上岸的溺水者,第一次感觉到能喘气是这么幸福的一件事。
“想不到你这个小丫头误打误撞……”慧滨只道对方是误打误撞才碰到自己的,其实是因为美奈子天生拥有着极强的感知能力,只是慧滨不知道罢了。但是慧滨不愿让人觉得他欠了对方的帐,于是话锋一转,板起脸说道,“你差点害死本大法师。”
“对不起,请您原谅。”美奈子拜倒于地。
“本大法师给人治伤,不应该有人打扰,你刚才这一撞,虽然不会伤到本大法师,但是差点害死了这个臭小子。”慧滨板着脸训斥道,其实,刚才若是没有美奈子那一推,只怕慧滨的灵魂全都成了封印物的祭品。但慧滨不愿让美奈子知道自己欠她很大的人情,于是颠倒黑白,瞎说一气。
说到这里,慧滨忍不住喘了几口粗气。刚才的消耗令他精疲力尽,几欲睡死过去。
“给您添麻烦了。”
慧滨此时累得欲死,也没有心情,最重要的是没有体力,做坏事了。于是一挥手说道:“本大法师大人有大量,不与你一般计较。给你驱魔的事先缓一缓,明天再说吧。这小子……的身体很古怪,等到了炎流岛,我再研究研究。”
说着慧滨慢慢站进身来,跌跌撞撞的出去了。
待到慧滨一走,美奈子急忙轻碰凉太郎:“吉田君,你怎么样了?快醒醒啊……”
凉太郎此时也同样深陷在意识的海洋里,只是,远比慧滨要严重的多。纵然是天塌地陷,也难以将他唤醒。
他仿佛置身于航行的海船之上,外面风雨交加,波涛汹涌,在海之上有一扇扇门,每扇门里似乎都在上演着自己的过往。
透过这些门,他可以清楚的看到自己的过往,各种信息如潮水一般涌入自己的脑中。
吉田凉太郎的母亲是日向一族的族长,而父亲则在自己幼年时便不知所踪。日向一族受到各种迫害和追杀。除了因为他们拥有白眼的血继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们掌管着五影珠中的土影珠。
只是也不知是凉太郎的血继太过淡薄,还是说他自身的实力不足,虽然母亲拥有纯正的白眼,但他直到十六岁还没有开眼。
至于武技,虽然家族有最好的师父教他,但他学武没有毅力,总是浅尝而止,在十三岁那年,连八封十六掌都没学全,徒有架式,没有威力。更不用说更高的六十四掌,劈空掌、回天之类的高级武技了。
原来他们族人一百多人隐居在一个小山村里,日子过得倒也安逸。可惜一夜之间,被大股武田家的军队给灭了族。族人或死或被生擒。母亲在危急时刻,将土影珠封印在凉太郎的体内,之后便去引开追兵,至今生死不明。凉太郎因为没有白眼的外在特征,反而因祸得福,逃过了追兵的追捕。
而当时最令他印象深刻的,就是那个小队长新谷。
新谷脸上的痣非常显眼,所以他一直记在心上。昨天他看到新谷抓捕竹中明绘,他冒险上前救援并非因为想帮助竹中家,其实是因为他有同仇敌忾之意。
往日的一幕幕不断的在脑中闪现。他以前一直不明白,土影珠似乎什么作用也没有,为什么有这么多人想要得到他。如今终于明白了。
事情就从自己喝下美奈子血液的那一刻开始。土影珠一直处于封印状态,没有人知道,如何解除土影珠的封印,直到土影珠遇到美奈子的血后,封印竟然就这样自动开启了。
但是开启封印的土影珠就像一个冬眼初醒的巨兽,急需饱餐一顿回复体力,这才引起了凉太郎的不适反应。可怜凉太郎虽说算不上是战五渣,但也是低手中的低手,哪有多少查克拉可以让土影珠吸收?
天幸有慧滨这个地级高手的加入。他以身犯险,将自己的力量输送给土影珠,令土影珠完成了初醒后的第一顿美餐。
此时,土影珠就像是暂时吃饱了的野兽,平静了下来,而它的力量,却在不断的输送给凉太郎。
凉太郎只觉得脑子异常清醒,这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儿时的点点滴滴似乎一股脑儿都涌上心头,很多遗忘的事都能轻易的回想起来。
比如说,儿时的师傅日向光教导自己八卦十六掌,自己总是忘记,但此时,每一招每一式的要诀都清晰记在脑中。甚至于三十二掌、六十四掌,乃至回天等高级武技,虽然师傅没有教,但他却能轻易的回忆起族人在施展这些招数时的样子。自己的大脑仿佛转速快了数十倍一般,能轻易回忆起任何自己经历过的事,详细到每一个细节。
信息虽然繁多,但他却似乎游刃有余,并没有被这么多信息所淹没。他能轻易应付整理这些信息。
甚至于他还回忆起了自己五岁那年,丢失的那件玩具在哪里。那是一把玩具苦无,有一天突然不见了,于是他急得大哭。家人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所以没有人知道那柄木苦无在哪里。但此时,他却清清楚楚的记得,那柄苦无是被自己一个人玩投掷游戏时扔了出去。虽然没有亲眼见到那柄苦无落在哪个位置。但他清楚的回忆起自己当时所处的位置,家中的环境,当时的风向风速等等。
以自己当时掷出的角度和力度,苦无应该会撞到离靶子三尺远的树枝上,然后被弹回。当时正刮着大风,以风向和风速的影响来看,应该被吹落在院中的那口枯井里。凉太郎长舒了一口气。
接着,他又回忆起来自己父亲的样貌。父亲大人在自己六岁的时候就失踪了,所以自己一直对父亲的样貌没有任何印象。但此时他清楚的回忆起来父亲在自己丢失苦无后是如何安慰自己的。
“来,这支真苦无送你你,凉太郎。”父亲递给自己一支真苦无,锋锐处被他事先折断了。
自己当时真的好开心,而父亲的样貌也非常清晰的印在自己的脑海里。
父亲大人,我想你。凉太郎在心中轻轻的呼唤着。
此时虽然闭着双眼,但他可以感受到身周的一切。
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美奈子的惶急。他可以清楚的知道门口的狱卒有两人,而不远处,还有一队共有八个士兵正在巡逻。以他们的步速来判断,十三秒钟,不,应该是十三秒半排头第一个士兵的脚就刚好会踏在门口。
突然,凉太郎双眼一睁,坐了起来。
只是此时的凉太郎双眼与之前大不相同。只见他双眼再也没有了黑色瞳孔,只见白不见黑,眼眶周围布满青筋,可怕之极。
"啊!"美奈子一声惊呼,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关切的问道,“吉田君,你的眼睛怎么啦?你没事吧。”
“没事。”凉太郎整个人的气质似乎也变了,从一个市井少年变得似乎有点妖异。他微微一笑:“不但没事,而且很好,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美奈子放下心来,紧接着自责道:“都是我,不该胡乱给你喝我的血。可是,以前别人喝我的血,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反应啊。”
“那是因为他们的体内没有被封印着什么东西而已。”凉太郎微微一笑,“你的血,似乎是钥匙。”
“钥匙?”美奈子不解的问道,“你的眼睛怎么啦?”
“只是我的血继罢了。开启白眼需要一点精神力量,如今精神力量满足了,所以就开启了。”
凉太郎说道这里,试着挥动双手,然后摇了摇头:”可惜身体的力量没有任何增长。对了……土其实与灵魂术法有关,所以这个东西应该主要与灵魂精神有关。“”
接着凉太郎问道: “告诉我,你祖上是否有漩涡一族的血脉?应该是来自母系的。”
“我……不知道。”
“那换一种问法,你的祖母、曾祖母或是曾曾祖母中,有没有人的头发是红色的?”
“你怎么知道?”美奈子瞪大了眼睛,“家里有祖先的遗像,里面有一个人很特殊,就是红色的头发。”
“那就没错了,这份血继是你的天份,也是你的梦魇。”凉太郎叹了一口气。
“我以后再也不给你乱喝血了,对不起,吉田君。”美奈子道歉。
“错。”凉太郎纠正道,“你的血对我很有用,所以我很需要你的血。”
“你需要我的血治伤?”美奈子问道。
“治伤?不,你的血作用远大于此。若许是破解难题的关键,或是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武田将军才特别想要抓住你吧。看来武田将军对这东西也很感兴趣呢。”凉太郎自语道
慧滨接着突然感到一只手用手指在自己身上点了几下。这几下虽然不重,但是体内的灵力运行很快就减缓停滞了,前方灵力停滞也就罢了,后方的灵力还在不断地往前运行,挤在前面的穴位处,不断挤压穴位,有将穴位涨大涨破的趋势。而且灵力开始不受控制,穴位越来越痒,越来越疼,似乎有万只蚂蚁在体内爬,偏偏又挠不着碰不到,忍不住大声惨叫起来。
那声音说道:“我问一句,你答一句,不要多说,也不许多问。明白没有?”
“明白明白。”
“竹中明绘关在哪里?”
“竹中……啊,我说,我说,我们没有抓到竹中明绘,她跑了。”
“那你为什么说抓到了?”
“贫僧只是想吓唬一下那个小姑娘罢了。”
“这船现在在哪里?”
“在龙喉之海”
“要开到哪里去?”
“炎流岛江屏要塞。”
“抓我们去做什么?”
“你们都是预订的人体实验品啊。”
“什么意思?”
“炎流岛中的人一般都把你们这些人体实验品称作为木头,或是原木。他们想要将妖术,哦不,忍术重现人间,但有很多忍术已经失传了,为了研究忍术,需要用人体去试验,就像以前有个叫大蛇丸的忍者也喜欢这么做。而血继者,是重点研究对象。尤其是那个竹中美奈子,更是星源大师指名要的研究品。”
“就像研究医术时的动物那样研究?”
“是的,是的。我只是被我师叔星源大师邀请做客座研究法师罢了,你就算是抓了我也没用。”
“星源大师是谁?”
“星源大师是炎流岛的主管,他在武田将军的支持下建立了炎流岛的研究基地。他非常……非常厉害,是东瀛五杰之一的封印师。”慧滨只感到痒得着了火似的,急道“快救我快救我。”
凉太郎接下来挥掌向慧滨身上打去,打得不是很重,但慧滨“啊”的一声就晕过去了,躺在地上直抽抽,与羊癫疯无异。但凉太郎的动作并没有停,非常用心继续打击,打击的位置也很有讲究。一下一下都打在了慧滨大师的脑部不同穴位上。直到数十下以后,凉太郎才松了一口气:“这下你要三天后才能醒来了。该忘记的东西就忘记吧。我从来没杀过人,不然现在就该宰了你这个死变态。”
凉太郎看了一眼窗外,这艘船很大,甲板之上共分三层,甲板下也有三层。自己原先所处的囚室是甲板下的第二层,而慧滨和尚的禅房在甲板上第三层。虽然船上水手众多,守卫中有打败自己的估计也有几十个,但如果自己突然从窗口跳进水中,现在正是深夜,风浪也大,未必会有人注意,就算注意到了也未必能追上。所以成功的机会还是很大的。想到这里,凉太郎打开窗户准备跳下。
凉太郎刚想跳下去时,转念一想:我若是就这么走了,美奈子怎么办?这和尚这次没得手,下次就难说了。想到这凉太郎又退了回来。
退回来以后,凉太郎又担心起来:如果带着这么一个小姑娘,跳水逃生肯定不行,虽不知道她水性怎么样,但这么一个小女孩多半是游不动的,还会拖累自己。我又跟她们非亲非故,为了救她们尽了力也就是了,把自己搭进去可就不值得了。想到这,凉太郎又跑到窗前。
到了窗前又犹豫起来:妈的,这和尚说美奈子是要拿去当实验品的。实验品是什么样的东西凉太郎多少也听说过。医学实验自己也见过,无论成功还是失败,实验动物肯定都是要死的,而且内脏、大脑什么的还有可能被解剖……想到这凉太郎不由打了个寒颤,又回到屋内。
如此反复思想斗争了几回合,凉太郎一咬牙:罢了罢了,救人救到底,就再帮她一次。就算还她帮我疗伤的恩情,想到美奈子帮自己疗伤的感觉,凉太郎心中一暖,坚定了救人之心。至于自己救了她姐姐这一点就自动忽略了。于是凉太郎换上了慧滨的衣服,脱下美奈子外衣时,却见外衣上有一块美玉,应当是极为贵重之物,凉太郎心想:这块玉至少值个千儿八百两的吧,就当是我救你的费用。于是就收下了。
四个小沙弥在外等得心焦,偏又什么也听不见看不到,还要装模作样在外诵经,早已是心中暗恨,所念的经文也从《大慈大悲咒》念成了《吃独食者不得好死经》。突然听得门一响,慧滨出来了,慧滨身穿僧袍,手拿斗笠与面纱,对四个小沙弥说:“走,带为师去牢房见见那个与美奈子同牢房的小子,为师今晚要试试男女通吃。”
凉太郎生怕四个小沙弥进屋看见实情,去牢房时将四个小沙弥都带了去。戴上面纱后面容变回原样,只留少量查克拉维持身型,减少消耗。
来到牢门前后,凉太郎将小沙弥留在的走廊上,连屋都没进。守卫打开牢门后,凉太郎见美奈子还按自己的吩咐躺在牢内,面朝墙壁。凉太郎走了半个时辰,美奈子竟是连姿势都没换。凉太郎心知这小姑娘对自己的话从不打折扣。自己让她不要乱动以免被查觉,她就真的连蚊子叮手臂麻都一动不动苦撑了半个时辰。不由得心中大喜:这小姑娘真是听话,大不了将来奖励你,把你从女婢升级当侍妾吧。
凉太郎就将守卫支开,说是:“这少年身有邪气,需要贫僧进屋诵经以驱邪气。”
守卫走后,凉太郎轻触美奈子的肩头,却见美奈子一动不动,心道:“难道是睡着了?”接着想把美奈子唤醒,却突然后脑一痛,被人打了一记就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凉太郎醒来,睁开双眼一看,自己双手双脚被拷住关在更小的铁笼子里,而且已不是关在原来的房间,美奈子也不见了。凉太郎不由得苦笑,心想:果然好人做不得,每次救人都被抓。
凉太郎一抬头,只见眼前站着一个身穿和服的青年武士,二十岁左右,脚穿木屐,腰带一长一短两把*。武士虽然只是非常随意地站在自己身前,但总给人一种无懈可击的感觉。似乎只要他需要,随时就能把刀拔出来。
那时的武士通常都把头发梳成特有的月代头,月代头也就是剃掉头发的部分,用蜡或是油在月代之上再固定一个发髻。因为武士在搏杀中,头发可能会因为各种原因散落,而头顶前半部分的头发会因此遮住视线,从而影响战斗。因此有的武士便剃掉了头顶中前部的头发避免对视线的影响,其他的武士一看这样的做法很有用,于是开始纷纷效仿,月代头也就流行了起来。但这名武士却特立独行,保留着全发。只是很随意的将头发削短了点,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却反而且得非常有个性。
不得不承认这武士长得很帅。他的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美,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幽暗深邃的冰眸子,尤其是那只笔挺的鼻子,非常好的体现了阳刚之美,显得狂野不拘,邪魅性感。他面带微笑,但总给人一种在讥笑他人的感觉,不得不承认,这家伙很帅。凉太郎第一眼看到他,想到的就是:这家伙帅到没朋友。
那名武士的语气也是很温柔很客气,但话语中的含义却是很冷酷:“请回答我的问题,避免无意义的痛苦,我不希望闻到血腥。”
凉太郎苦笑一下,现在说谎与否都没有什么意义了。也就不想做无意义的抵抗:“好吧,你问。”
武士微微一点头:“你叫什么名字?”讯问通常都会从犯人必定知道而又很容易查到真伪的问题开始。而当犯人说了第一句实话以后,心理防线就会减弱,更容易问出其他实话,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正常心理。
“吉田凉太郎。”
“与竹中家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只是看到一个小姑娘这么可怜,拔刀相助罢了。”
“只是因为路见不平,就敢向武士拔刀,而且还是一整队的武士?”那名武士笑容中讥笑的意味更浓了,“你要么是个勇者,要么是个傻瓜……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是……你在骗我!”
刀光一闪,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武士还是原来的姿势,好像刚才的刀光只是错觉一样。但很快鲜血从凉太郎的脸上流了下来。
凉太郎的左右脸颊各有一道刀伤。刚才那仿佛是一刀,但实际是两刀,而且凉太郎不但没看到他的刀刃是什么样的,甚至连什么时候出刀的都没看见,中了几刀也是现在才感觉到。
凉太郎天性吃软不吃硬,平时就有一股无赖般的狠劲,非但没有吓住,反而被激起了怒火:“对着手无寸铁的小女孩逞威风的就是武士?给淫僧看门的就是武士? 那你们不应该出现在战场,应该去‘采女部’,应该去‘水茶屋’!那里正适合你们这些高贵的武士。”
“采女部”是当时天皇宫中特设的募集美女的机构。而“水茶屋”是日本妓院的称呼。凉太郎激怒武士,早做好了再挨一刀的准备。没想到,那名武士懒洋洋地回答:“还真是这样,接了这个鬼差事,我还真不如去‘水茶屋’休息休息呢?”
“你还是隐瞒了你袭击新谷头领的原因。”武士转脸一笑,“不过那是新谷那老东西的事,我没兴趣知道。我只是很好奇,你赤手空拳的打算带着小姑娘怎么逃走呢?不会是打算跳海吧?”
凉太郎一滞,但又不愿承认,只是“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