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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斯静静地盯着左少卿,许久才说:“我们会让李铿一离开领事馆。不然的话,让他在领事馆里住一辈子,也是一件挺伤脑筋的事。”
左少卿很惊讶,在心里判断着这件事。这显然是梅斯要交换的事。她考虑,用一个被俘的飞行员和一具尸体,交换李铿一,或许是可以考虑的。但是,问题是,她能够信任这个梅斯吗?
想到这里,她淡淡地笑着说:“梅斯先生,你言而有信吗?”
梅斯严肃地盯着她说:“左少,我什么时候对你言而无信了?从来没有吧。但是!”他伸出一根手指,严厉地指着左少卿,“我要跟你说清楚,他离开了领事馆后,你们是不是看得见他,能不能找得着他,就是你们的事了。这个意思,我说清楚了吗?”
左少卿仔细地盯着他,说:“梅斯先生,这件事我会认真考虑!”
梅斯笑着向她点点头,说:“我理解,完全理解。我会随时和你保持联系的。”
左少卿和梅斯分手,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立刻写了两份简要汇报。一份是有关“逃港”难民的问题,简要介绍了难民们目前的状况,在香港以及在世界上造成的影响。她只能简要介绍情况,并没有解决这个问题的好办法。事实上,她连如何产生“逃港”难民的原因都不是很清楚。所以,这份东西,也只能是一个汇报了。
另一份简要汇报,则是美国中情局特工梅斯,有关用“水葫芦”李铿一做间接交换的筹码,要求中国政府释放美军飞行员的情况。她判断,这是一次“交换”,并且是间接的,其中还有不太确定的东西。但首要问题是,这个“交换”的背后隐藏着什么,她并不清楚,只能请求上级做出判断和决定。
左少卿将这两份简要汇报密封在信封里,就交给龙锦云。
她说:“小龙,这里面的东西很重要,你一定要保管好,尽快交给老杜。最好,也尽快给我答复。”
龙锦云拿着这两份汇报,立刻就离开了香港。左少卿是看着她过了香港海关,并走上罗湖口岸的铁桥。她明白,这两件事,即使是杜自远亲自去办,也不会办得很快。现在,她只能耐心地等候了。
但是,就在她等待的这几天里,却发生了一件更严重的事,把左少卿姐妹都卷入到极其严重的危险之中。
左少卿和妹妹有时仍然去花园道的美国总领事馆门外观察。她们在领事馆附近看了又看,确实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时,她忽然想起来,于志道就住在花园道,离美国驻香港总领事馆并不远。她到香港已经两天,应该去看看于志道了,否则,就会被于志道挑礼。想到这里,她和妹妹顺路去了花园道北端,于志道的家。
花园道上的那栋两层小洋楼仍然和两年前一样,干净整洁。院子里的花草树木都青翠欲滴。楼房外面的院门开着,院子里停放着两车汽车。
左少卿和妹妹四面张望着,慢慢地走进去。
楼下的大房间里,几名职员正在忙碌着。一名女职员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们,两只眼睛在她们脸上转来转去,显然对她们一模一样的相貌很惊讶。
她问:“两位女士,来办理业务吗?”
左少卿一摇头,“不是,我们只是想见一见于老板。”
女职员说:“你们跟于先生预约了吗?”
左少卿笑着说:“请你去告诉于老板,说有一位姓左的女士求见。他就知道了。”
女职员拿起电话,低声说了几句。她放下电话说:“两位请吧,他在楼上。”
这时,楼上已经传来于志道的喊声。他立刻就出现在楼梯口,大声向楼下说:“左少,左少,快上来!快上来!哎呀,你什么时候到香港的?真是太让人意外了。哎呀,这位,应该是你妹了吧?”
左少卿一边向楼上走,一边说:“正是我妹。于老板是见过她的。”
右少卿看着于志道,还是有些惊讶。她有些生疏,只是向他点点头。
于志道张开双臂,一下子就把左少卿抱在怀里,不断拍着她的后背,“哎呀,哎呀,我的左少,我终于又见着你了!哎呀,真是太好了!你妹,我是见过的,见过的。”他伸手拉住右少卿的手,就向楼上走去。他说:“都来,都来,到这里来坐!”
于志道满脸洋溢着笑容,兴奋地搓着手。他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瓶白葡萄酒,向左少卿姐妹晃了一下,说:“咱们还是喝这个吧。”
他斟了三杯酒,放在她们面前的茶几上,说:“你怎么又回来了?难道,是叶公瑾派你回来的?我可听人传说,毛人凤是让你给气死的,是不是呀?”
左少卿咯咯地笑起来,“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呀,都是谣传。至于说,我怎么又回来了,于老板,你不再问了好不好,我真不想骗你。”
于志道精明的眼睛定在左少卿脸上,认真地看了又看。他突然转向右少卿说:“你找到了你妹妹?是不是?在南昌的时候,你就说过,她当时已经……”
左少卿微微地笑着,轻声说:“是,我找到她了。是在武汉找到的。这次我妹和我一起出来,在这里有点事要办。”她笑着说:“于老板,你不至于还有那么大的好奇心吧。”一切都在不言中。她相信于志道这么精明的人,一定明白她的意思。
于志道果然哈哈大笑起来,眼睛在左少卿姐妹之间来回转着。他向左少卿伸出大拇指,说:“左少呀左少,你是最会说话的,现在还是那么会说话。好,我都明白了。不该问的,我一概不问。说实话,我自己的事就够麻烦的了。”
左少卿看着他,关心地问:“于老板,生意不好吗?”
于志道瞪着她,把手一挥,“你说错了,生意是好,非常好!知道吗?我现在已经有了两条船。去年年底,我又买了一条船,也是旧船,但载重量是五千吨。现在,这两条船都在超负荷跑运输,一刻不停地跑。真应了你以前说过的那句话,香港的未来,航运业应该是一个大头。”
左少卿仔细地看着他,“可是,我也看出你的忧虑呀。有什么情况吗?”
说到这里,于志道就有一阵沉默。他举起酒杯,和左少卿姐妹碰了一下,仰头喝了一大口。他从办公桌上拿了烟,给她们每人递了一支,点上火。
他喷出一口烟,又用手挥了挥眼前的烟雾。他说:“左少,生意是很好,但问题是出在我这里。我记得,我曾经跟你提过我的妻子,是吧?”
左少卿一点头,“是,你第一次跑运输的时候,在蜀川号上。”
于志道的眼神变得沉重起来,“她病了,是癌症。”
左少卿大吃一惊,“于老板,她……很严重吗?”
他沉重地点了点头,用力吸着烟。
左少卿第一次注意到,他一向清癯而干练的脸上,已经显出一些苍老。花白的头发似乎也比以前稀疏了。她轻声说:“你妻子她,正在治疗?”
“是。”于志道点点头,“但医生说,情况很不好。说她可能只有半年,甚至不到半年的时间了。所以,我想结束这里的生意,回美国去,多陪陪她。”
左少卿说不出话来。就在于志道第一次航行的夜里,她才知道于志道这个性格有些阴沉,为人十分狡猾的人,竟然还有一个美丽妻子,并且两情相阅已经许多年了。那时她就感觉到,于志道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的妻子和女儿。这个极其复杂的人,却有一个极其简单的人生目标,为了妻子和女儿。
同样,她也知道,于志道的航运生意,对国内的经济建设有多么重要。她心中的矛盾,让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于志道吸着烟,目光深沉而冷峻地注视着左少卿。他接着说:“航运是非常好的生意呀,我其实非常舍不得。现在这两条船,我和冯先生各占一半的股份。我很希望冯先生把我那一半股份接过去,继续做这个航运生意。”
左少卿立刻说:“对呀,让他接手,这不是很好吗?”
但于志道却瞪着她,用力一拍桌子,几乎吼叫着说:“他妈的!就是呀!这是多好的事呀!是不是?谁都看得出来,航运生意可以赚大钱!但是,那个混帐透顶的冯顿,却不肯把这个生意接过去!他不接!他甚至要我把他那一半股份也卖掉!他简直是混帐透顶!”
“为什么呀?”左少卿惊讶地问。
她完全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连她的妹妹也疑惑地看着他们。
“我怎么知道!”于志道喊了起来,“我问过他,问过他许多次!但他就是不肯说!他宁可赔钱也不肯接过去!”
于志道非常生气。他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转着。他在房子中间停下来,挥着手向左少卿喊叫:“这是对他有利的事!对大陆有利的事!他为什么不肯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