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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山子心里嘴里还在念叨着,看看天色像要下雨的样子,正要去关门,一回头看见迟月楼领着迟娜菱和齐润峙回来了。他叫一声:"老爷小姐回来了。"又对着齐润峙说:“润峙大哥,你怎么不早回来。”
迟月楼一听他这话没头没脑,问:“小山子,你说什么,什么早回来迟回来的。”
齐润峙也跟着问:“小山子,你说什么呢?”
迟娜菱笑:“小山子,你这是想润峙哥了吧。”
“嘿,是,是。”小山子借机掩饰过去,一双眼却对着齐润峙闪闪烁烁。齐润峙明白他是有话要对自己说。他笑道:“小山子,你想着哥,哥心里也有你呢。”说着就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糖炒板栗递给他,说:“来,这个可是我们家乡特产,特好吃,你尝尝。”
“给我的?”小山子满脸惊喜,一把接过糖炒板栗,连声道谢:“大哥,你真好,只有你心里有小山子呢,嘿。谢谢大哥了。”
迟月楼已经进去了,迟娜菱也路途疲乏进院子里去休息了。小山子四下看看没有旁人,才悄悄说:“润峙大哥,你迟回来一步,刚才苕昉姐被棠继仁的车接走了。”
“棠继仁?”齐润峙脸色一怔,道:“他接走苕昉?”
“是。”小山子一边说一边注意齐润峙的脸色变化,他看见齐润峙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心里暗暗高兴,接着说:“这些天,棠继仁天天派人送礼物来给苕昉姐。苕昉姐房间里都有一大堆礼物了。”
“哦。”齐润峙面色非常复杂,沉吟片刻,他向对着小山子又像安慰自己似的说道:“你苕昉姐是个心高气傲之人,棠继仁那样品性的人,她不会和他有很深的接触的。”
小山子咬一咬牙,摇头叹道:“我觉得少昉姐也并不是那样厌恶他,或许她并不觉得他是个很坏的人。要不她也不会随他去。”小山子添油加醋说着这样的话,听得齐润峙心里酸酸的,极不舒服。
小山子看他很不高兴了,又笑道:“我只是瞎说,你别往心里去,你比我更了解苕昉姐的心思。苕昉姐是怎样的人,哼,他棠继仁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他也不去照照镜子,呸。”小山子重重吐出一口唾沫。他看齐润峙一副愈来愈难受的样子,心里痛快了,想:这齐润峙还是喜欢苕昉姐的,苕昉姐不会受委屈了。他这样一想,心里开心起来,又道:“我刚才去苕昉姐房里报信时看见她手里拿有一块翡翠玉,很珍贵一样,不知道是不是棠继仁上次要找的那块金银玉珏,如果是,不要被棠继仁看见了才好。”
齐润峙一听小山子说到翡翠玉,心里吓一跳,一把捂住他的嘴巴,低声说:“小山子,你小声点好吧,别高声嚷嚷让人听见了,而且关于那块玉你再不要和人说起。记住了。”
小山子也被齐润峙紧张神情吓一跳,嘴里哦一声,压低嗓门道:“润峙哥,那块玉莫非真的是金银双珏?”
“不是。它不是什么金银玉珏,但是,你不能和别人提起这一块玉。懂吗?”
“不懂。”小山子一紧张有点结巴,又赶忙更正道:“我懂,不能和别人说起,就当小山子没有见过那块玉。”
齐润峙神情才慢慢舒缓下来,点头道:“是,没见过,玉不存在了。”
“——玉不存在了?”小山子着实不懂。
齐润峙摇摇头,满脸疲倦地说道:“小山子,我路途坐车累了,就不和你多说了,回房去休息了。”
小山子懵懵懂懂点点头,道:“润峙哥,你去吧,去吧。”他看着齐润峙的背影消失在院子月门后,心里茫然一遍。
齐润峙回到卧房,觉得有些头重脚轻。小山子的话像一块比一块重的石头击到他。他本来对秦苕昉是含着惭愧的,这时不知道内心是什么滋味。明知道他和秦苕昉之间从此就完了,没有未来了,他内心还是有那么一点奢望。
他躺在睡椅上不知不觉睡着了,只是打一个盹,就惊醒了。他猛然一睁眼,看外面天色已经暗下来,心里惦记着秦苕昉,急急忙忙起身就往门外跑,差点和来人撞一个满怀。
“润峙哥。”是迟娜菱,她道:“你这样急着去哪里?”
“哦。我……不去哪里?”见到迟娜菱齐润峙停下脚步。
“是不是肚子饿了,去厨房吃东西?正好我也饿了,叫厨房里弄了一些蒸糕。来,我们一起去吃。”迟娜菱拉着他手往门外走。
迟娜菱拉着齐润峙的手往厨房后院去的这一会儿,秦苕昉坐着棠继仁的车回来了。她告别了棠继仁走进了迟家大院,门房的小山子赶紧告诉她:“苕昉姐,你可回来了。”
“小山子,怎么了。”秦苕昉看小山子一脸兴高采烈地样子,狐疑说。
小山子环顾四下,见周围没人,才悄悄说:“老爷润峙大哥他们回来了。”
“哦,真的。”秦苕昉一听,心中喜悦:“什么时候回来的,一边说一边就急匆匆往院子里进来。
小山子在她身后说:“回来一二个时辰了,你快去找他说话吧。”
秦苕昉快步朝后院进来,经过一遍竹林子后,便是一遍花池,再走几步就是后院月亮门了,她刚欲进月亮门,一眼看见齐润峙和迟娜菱一起从另外一边朝后院进来。
“润峙哥,你回来了!”秦苕昉说着,她一眼看见他俩手拉着手,心中一沉。
齐润峙呀的一声一把甩开迟娜菱的手。
“润峙哥!”迟娜菱一脸委屈,她看着秦苕昉,脸上有愤然之色,走上前,任性地一把抓住齐润峙的手,道:“润峙哥,你怎么了,苕昉姐也不是外人,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秦苕昉炯炯地看着齐润峙。
齐润峙受不了她这一看,脸色极窘,道:“娜菱,你自己去厨房吧,我不饿,不吃了。”说着脱开迟娜菱的手,转身就走。
“润峙哥——”迟娜菱一跺脚,见齐润峙已经走远了,十分生气,对站在一边的秦苕昉道:“秦苕昉,你别开心太早,我实话告诉你,我和润峙哥这一次随我爹去吴镇,齐迟两家已经为我和润峙哥定下亲,你以后和润峙哥走远一点,省得别人说闲话。”
秦苕昉只是定定地站在那里,脸色凛然,宛若未闻。
迟娜菱见她此时脸上神色似乎并没有多少变化,心中多少有些失望,她以为秦苕昉应该被她的话击倒,然后情绪激动起来,或者失声痛哭,那样她平日所有委屈都有了出口。可是,她现在好像不为自己的话所动,心里也拿不准秦苕昉是怎么想,自己再这样一个人表演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只得冷哼一声,道:“你好自为之吧。”恨恨走了。
泪,雨滴一样一点一点落下来,沉堕在夜的风里,谁也不曾看见。齐润峙也看不见。他看见了也不会心疼她了,她现在和他是无关紧要的人了。想到这里,她心一阵紧一阵抽痛。
树叶稀稀落落有零碎的声音,是真下雨了。雨滴落在她脸上,好像是泪水一般,冰冰冷冷滚过她脸颊。越来越密集的雨水打在她脸上、身上流泻下去,一阵传来一阵的冷,也不知道这样站了多久,她冻得有些麻木了。
“苕昉——”一声痛惜的呼唤。
“——苕昉。”是齐润峙在叫唤她。
他怎么还会来叫她呢?只不过是自己的幻觉罢了,他这样背叛她,她竟然还这样存着一丝温存的幻想,岂不是滑稽可笑么!她自己都有些自怜了。
“苕昉,回房去,不要这样糟蹋自己。”
她回过头来,看见齐润峙一脸焦灼痛惜地看着自己。
原来,齐润峙回到房中,在房中坐立不安,眼看外面下起雨来,心里实在放心不下,撑着一把雨伞寻来。秦苕昉果然还一个人站在院子中央,一动不动。雨哗哗地下着,她却泥塑石柱一般在雨里淋着。他心里一阵刺痛,忙把伞遮到她头上。
那样熟悉的气息,热的温度啊,的确就是齐润峙。秦苕昉回过头来,冷冷看着他,凄然一笑,一掌推开他的伞,道:“你这样做不怕伤到你迟家女婿的身份么?”
齐润峙手中雨伞像一片枯叶飘落下去坠到地上,被风轻轻一吹,摇摆着狼狈滚转到一排矮杉树下,雨点噗噗哒哒打着油纸伞布,像许多人不不不的在劝告。齐润峙顾不了那么多,他一把拉住雨中的秦苕昉低低唤一声“苕昉。”说到这一句他好像用是尽了他一身气力,便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秦苕昉的眼光在黑夜里星亮得像一把尖利的刀,直直劈向齐润峙,他想躲却怎么躲也躲不过,他含着愧,不得不对她说:“苕昉,我对我娘说了,可是她不允许不答应不同意啊!苕昉,对不起,我争不过。”
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滚落到她嘴里,她呛了一口雨水,含着一丝雨腥味,牙齿忍不住打着颤儿,冷笑道:“争不过C一个争不过啊!”也许是因为猛烈的风吹挂了她身体,她忍不住打一个寒嗔:“你根本就不想争,做迟家女婿来说,对你也没有什么不好,或许,迟家班主的位置等你继承。”
“苕昉!”齐润峙觉得秦苕昉此时太尖利,他知道她是被他逼的,他沉思着想要对她说出另外的话,可是他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他知道他娘只有他一个儿子,齐家只有他一个男人。如果他不听他娘的话,他娘就完了,齐家就完了。他真的做不到去伤他娘的心。
秦苕昉见齐润峙低着头不出声,只是呆呆地立在雨水里发呆,风刮着他的身体,他纹丝不动。她心中也有些迟疑和害怕,道:“润峙,我很小就没有了娘,因为打碎一只玉碗从家里逃出来,没有人来疼我。可是我遇到了你,我以为这一辈什么都有了。可你现在要逃走了,不管我了,我该怎么办。润峙,你告诉我!”
秦苕昉满脸是泪,紧紧抓住齐润峙手腕,她手指甲深深剜进他的皮肤,溢出血来他也不觉得痛。他只是麻木一般站在雨里,雨水裹得他紧紧的,被无数鞭子抽着,他动弹不得。
秦苕昉慢慢收回自己的双手,忽然很后悔把自己弄到如此地步,她往后退开,决然说到:“齐润峙,你的决定既然不会改变了,那好吧,你走!从今晚后,我们是不相干的二个人。”
“苕昉!”齐润峙被她的话震醒了一般,苕昉。他着急喊道。他这时很着急,可又找不到办法,只是很紧张地看着她,深怕她说出更决裂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