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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章:离澈,你来了
“你可是今年新来的秀女?”慕轩声音很大,盯着她的眼神里面是毫不服气的傲娇。
流微躺在床上甚至都没有睁眼,声音慵懒,爱搭不理的回了一句:“是。”
“你可知我是谁?”慕轩眼神里多出了一点信誓旦旦,似乎下一刻就要脱口说出自己的身份以令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秀女惊恐。
“反正不会是皇上。”流微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句话就堵住了慕轩的嘴巴。
“为何?”
“因为大殿海压未开始,皇上是不可以进入秀女闺房的,否则这太皇太后的刑罚还用得着我细说吗?”
听到太皇太后几个字,慕轩的神情顿时僵了僵,皇祖母的刑罚他从来都是吃不消。
比如受几天牢狱之灾,比如围着皇宫跑几圈,再比如替皇宫所有的下人干活,这样一想简直背后发凉。
“你,你给我起来。”慕轩说话已经有略微的底气不足,但还是带着专属于帝王一份高高在上的傲气。
“我说了,要看余纾随去外面。”流微的语气也带着略微的不耐烦,这么个刁蛮无理的惺帝她今夜还真不想搭理。
“我不是来看余纾随的,是来看你的,你叫什么名字啊?”慕轩硬的来不成就直接开始软磨,转换战略折磨这个不尊重他的女人。
他今夜本意是偷偷溜出来玩儿,发现永巷门口堵了一大群人之后便找了一处没有人的园子躲了起来,没想到竟被人发现还被她如此傲慢的对待。
惺帝心中不平,开启了“就是不让你睡”的报复模式。
“你父亲是谁?你为何进宫选妃?你喜欢皇上吗?你想不想讨好皇上呢?你觉得……”
“闭嘴”
流微听着这样的唠叨心中烦闷在床上辗转了两下之后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闭嘴”之后立刻抬手扔出去床头小桌子上的一块糕点。
那糕点很听话的按照一个完美的弧度落进了慕轩嘴里,把他准备了一肚子滔滔不绝的话全部硬生生堵了回去。
还不待他反应过来,流微就已经从床上站起来,走到他身边很轻松的拎起了他的衣领,一路把他拽到了门边,再像丢垃圾一样把他扔了出去。
自己则站在门边没好气的说道:“公子,天寒地冻的,不送了。”
之后惺帝眼睁睁看着那道门“砰”的一声关上,内心凄凉无比。
“朕记住你了,哼。”慕轩不悦的甩袖而去,独留这园中落叶随风而舞。
流微则舒舒服服的躺到了床上睡了她重生以来最舒服的一觉。
长夜绵绵,转眼就已经被天边那一抹艳丽的红霞划破,日光悄然升起,使整个大地的颜色一层一层的清亮起来。
流微被苏木槿拉起来照常进行秀女入宫的培训,却在刚刚迈出门时遇到了一个宫女的传召。
说是:“林贵妃玉和殿有请。”
用手指头想也知道,肯定是那个贵妃听到皇上昨夜来到她这里,要想办法教训一下她。
前世跟随师父出使各个皇宫,只是这样的场景就见过无数,没想到今日自己也会成为事件的主角。
流微跟着那个宫女一路来到了一座宫殿,殿内一片银白之色,放眼望去满是万古不化的坚冰,房间除此之外毫无其他陈设,凡空档处皆充斥着一股幽冷的白雾。
这里的严寒程度竟然丝毫不输前世雪山之巅的天师大殿,可是自己如今已不是冥师,而是是一个凡人,这具身体又如何扛得过此等严寒呢?
流微没有发问,只是一路向里走,因为她想要见一见这个贵妃。
之前就听说这林贵妃才是实际上的后宫之主,与太后关系密切。
而认识林贵妃,说不定可以无意间为她打开寻找布阵图的路子。
可是,到了最后,她也没有如愿见到那个林贵妃。
走到最里面时,只有那个宫女转身,用鼻孔对着她,趾高气扬的说道:
“我们贵妃娘娘说了,她不想见你,但是要你在这块冰上跪上一天,用来提醒你别忘了谁才是这后宫之主,她会在门外派侍卫守着,记住了吗?”
“是”流微表面上平静的跪下,等到那个宫女转身离开时悄悄催动法术移动了一块寒冰正好挡在她面前。
那宫女冷不防一下子绊倒摔在了地上,低头一载落在了寒冰上,脸与冰块相撞,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只听那宫女“哎呦”一声,当她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挂了很长的一道鼻血。
流微嘴角略带微笑,起身向那个宫女伸出手,声音甜润好听道:“姑姑小心些,摔坏了可怎么好。”
无法使用法力害人,还不能整人吗?
那宫女看着她的笑颜,眼神里是喷薄欲出的怒火,抬手打开了流微的手自己扶着冰块站起来。
狠狠的瞪了一眼流微厉声道:“好好跪着。”那眼神,好像若不是碍于流微是秀女,有一定的身份,她早就给她一巴掌了。
“慢走,别再摔了。”流微幸灾乐祸的看着她离开。
之后才转身施法,让她安然跪着受这不明不白的惩罚,怎么可能?
可是就在催动法术时,她忽然感觉全身的血液仿佛被灌入了冰块一般,就在一瞬间冰冷到不得动弹。
而身体也不听使唤的被面前的那一块冰吸引,双腿仿佛粘在了上面一般,无法挣脱。
她心中一紧,低眸凝神看着身下的寒冰,那样悠然渗入骨髓的寒气竟然如此像天师雪山的玄冰。
而她此时已经失去了全部的法力,幽冷之气周身围绕,似乎想要从内而外将她一层层封冻。
全身血液也渐渐放弃了奔腾的勇气,变得消沉接近于停止,就连法力也如全无一般丝毫使不出一点作用。
眼前渐渐变得灰暗,直到头栽下去的时候,她才猛然惊醒,而那一刻仿佛置身冰窖,已经不知温度为何物。
很快下一刻眼前就又变得灰暗无比,她再次闭上了眼睛,直到一头磕在地上,强烈的疼痛才使她再一次清醒。
而此刻的清醒已经是生不如死,亦或是……生死两难。
死,当然很容易,就当大约两个月的重生是一场梦,就当从来没有出过乱葬岗,就当那一线洗刷冤屈的生机不曾来临。
不,不可以。
那一场围剿之后,她成为万人唾骂的奸邪之人,天师一脉也因此地位大跌,天下第一宗也落在了清尘宗的手里。
她本来以为她一向洒脱,对一切毫不在意,可是到了如今,才知道原来她是那样在意,那样想找到当年诬陷她之人,那样想为天师一脉正名。
她要活下去,三百年的忍辱负重,三百年的痛苦,好不容易可以有这样一个机会,又如何能放弃。
她闭目,伸手运功,将体内那一点仅存法力全部逆经脉催动,使这些与体内的经脉摩擦以产生热量,好脱离这一间冰室。
终于,她努力拔出了自己的双腿,站起来的那一刻口中瞬间喷薄出鲜红的血液。
红白交杂,在通体银白的冰雪世界中,那一瞬间炸开的猩红刺目而美艳,犹如地狱深处盛开的曼珠沙华,张扬而妖冶。
流微身体不受控制的后退两步才站住,只是稳定过一瞬之后,又因为虚弱向后仰去。
本来以为又是冰冷坚硬的地面,亦或是要人命的玄冰,却从未想过会是一个如此温暖的怀抱。
那一个翩翩蓝衣的少年,在她最无助的时候给了她最好的依靠。
“离澈,你来了。”
说这一句话时,她的眼中闪过一闪而逝的惊喜,虽然下一刻立即昏了过去,连睫毛都抬不动一下,嘴角却还挂着一丝微微的笑意。
因为她知道,离澈是她最为相信的人,因为她知道,这一刻她终于可以放肆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