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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容烈要用百万黄金,和两国和平,来交换你,开出的条件极其优厚。你说,朕是换,还是不换呢?”
苏文媚抬起头来,面对着程乾问询的目光,感受到了他的几分试探,觉得心凉,又有些可笑,索性开口道:“若皇上觉得,回鸿所给的好处,高于臣妾于皇上的心理价值,那皇上便做主吧。”
他眉头皱起:“你愿意去和亲?”
“前朝不是没有过先例,若皇上执意如此,臣妾也愿意为西陵国做一分贡献。何况臣妾人微言轻,说的话哪有皇上的决定有分量?”苏文媚看着程乾,媚眼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她虽心寒,却似乎也是笃定了,他不会舍得让她去和亲。
程乾刚刚平复下来的怒火又被她几句言语挑唆起来,他手中的棋子落下,不留余地:“片甲不留!你输了。”
棋盘上的黑子,被白子吃了个干干净净。
程乾说着,便起身,毫无留恋地从锦云宫出去了。
他去了庄贤人的芳宜宫里。
“皇上。”庄贤人接过若黎洗净的一盘果子来,放到程乾的面前:“臣妾这儿,前些日子刚得了些新出的青玉枣儿,皇上可得多尝尝。”
他看了庄贤人一眼,拿起一颗枣来,送进嘴里:“还是贤贵妃懂事体贴,你这儿确实让朕感到舒服。”
“朕去锦云宫的事,你都听说了?”
庄贤人狐疑地望着他。程乾从锦云宫出来不过一嗅儿,锦云宫的事情,她还没有那么大能耐这么快知道。
“臣妾没有听说。皇上可是在锦云宫那儿,和雯妃娘娘闹心了?”庄贤人望着程乾,问出口。程乾性子温文,很少发脾气。如今锦云宫来了这么一个主儿,却常听闻程乾笑着进锦云宫去,怒着出来。
“算是吧。”程乾苦笑:“还是贤贵妃温柔体贴,深得朕心。”他说着,伸手摸了摸她额角的发,庄贤人受宠若惊,低下头来,对着程乾笑得灿烂。
“不过,太后年事已高,太医说过需要静养,不能动气。朕不希望关于苏文媚的任何事情,落到皇太后的耳朵里,否则,母后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贤贵妃,你贵为六宫之首,朕相信,你能处理好一些事情的。”程乾温柔地说着,收回了手。
庄贤人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开口道:“是。”
“只是深宫寂寞,众姐妹在宫中难免想家,太后娘娘也多次劝诫过,让皇上雨露均沾的。我朝天子若心系一人,那后宫女子,怕都要度日如年了。”
程乾眉微皱:“贵妃所言极是。”
程乾在庄贤人的宫里用了膳,才回了乾正殿处理政务。
贤贵妃跪地行礼,恭送皇上,程乾走后,她的笑容僵在了脸色。
“娘娘。”若黎上前扶她:“皇上如今隔三差五就来看娘娘,娘娘今日,怎么见着倒不大高兴?”
贤贵妃乜她一眼:“你不觉着,皇上来芳宜宫,是别有目的?”
若黎一脸茫然地看着她,贤贵妃冷笑:“你别告诉本宫,你还真以为皇上今日前来,是因为顾念着本宫!”
若黎回想程乾在芳宜宫内说过的话,也便明白了。
深夜,小李子照常问着:“皇上,今日,是否翻牌子?”
“呈上来吧。”
“是。”小李子领了命令,让底下的小太监将绿头牌呈了上来:“皇上,您看今晚,去哪位娘娘的宫里?”
程乾将惠嫔的绿头牌翻过:“就她吧。”
“是。奴才这就去准备轿撵,接惠嫔来乾正殿。”小李子说着,就要退下。
“不必,朕过会儿自己去就是了。”
已是深夜,程乾才从乾正殿出来,往钟秀宫走去。
惠嫔娘娘领了旨意,早已经准备妥当,在钟秀宫门前候着了。见着皇上的轿撵过来,便远远地跪下了。
程乾下了轿撵,对着跪地的钱惠说道:“起来吧,你这是吹了多久的风?”
“臣妾在听闻皇上要来之时,便在钟秀宫门口等着了。”钱惠起身:“更深露重,皇上赶紧进去吧。”
“嗯。”程乾回应了下,自顾自地走进钟秀宫去,钱惠跟在其后。
“皇上。”钱惠走到门口,像是下了决心一般跪下,说道:“皇上可还记得,我和您之间的约定?”
“朕记得。”程乾看她一眼:“朕也没兴趣,要一个心里装着别的男人的女子。”
钱惠这才放下了心,起身款款走到皇上面前,递过芝兰手中的热茶:“皇上,喝杯热茶吧。”
此时,苏文媚在宫内品着晚春的桃花酿,槟儿便进来说着:“雯妃娘娘,媮嫔娘娘在外面求见呢。”
媮嫔?苏文媚暗想着。媮嫔,就是请安时,曾带着个戴面具小太监的娘娘?自己与她素无交集,甚至连一句话也不曾说过,她怎么来了?
苏文媚带着疑惑道:“你请她进来吧。”
媮嫔进来,笑得温柔:“雯妃娘娘。臣妾近日让小厨房新做了些桃花糕,听闻娘娘宫里有上好的桃花酿,所以便不请自来了。娘娘不会,嫌弃嫔妾吧?”
“哪里的话?宫中寂寞,姐妹们常来作伴,才显得热闹些。”苏文媚笑着吩咐槟儿道:“你去多盛些桃花酿来,再做几道点心小菜。本宫与媮嫔娘娘品着,姑且打发时间。”
“是。”槟儿回道:“上午奴婢听娘娘的,拿了坛桃花酿送给惠嫔娘娘,惠嫔娘娘也很喜欢呢。”
苏文媚一笑,跟媮嫔对坐着,品起酒来,直到夜色渐渐深了,媮嫔才起身离去。
“娘娘。”槟儿看着惠嫔离去的背影说着:“如今,除了惠嫔娘娘常来看望着娘娘,倒多了一个媮嫔,可见宫中并不是人人都趋炎附势的。”
苏文媚皱眉:“话虽如此,可我总觉得,媮嫔给人感觉怪怪的。”她摇摇头:“也许是我想太多了吧。”
深夜,钟秀宫里,两人正准备歇下,小李子前来通传:“皇上,媮嫔娘娘身边的香羽前来求见,说是媮嫔娘娘突染疾病,浑身起了疹子,意识迷糊地叫着皇上,皇上要不要去看看?”
“媮嫔?”程乾皱眉,仿佛不记得有这号人物一般。
“吏部侍郎孙行之女孙媮,媮嫔娘娘,住在景明宫那位。”小李子提醒道:“皇上要不要去看看?”
程乾皱眉:“罢了,朕还没睡下,便去看看吧。”
他身后跟着惠嫔以及一众宫女,往景明宫的方向去。
进了宫,便见媮嫔露出的手腕和脖子上都有密密麻麻花生大小的红疙瘩,脸上也被挠红了一块。她看见皇上来了,便从床上侧过身来,伸手拉他的衣袖:“皇上,皇上可要替臣妾做主啊!臣妾身上起了疹子,好难受......”
程乾嫌恶,想要抽回手,大庭广众之下却不好过于明显,只好道:“做主,做什么主?媮嫔今日是遭遇了什么?”
“皇上,臣妾今日是在雯妃娘娘的宫里,喝了几杯桃花酿,吃了些点心才如此的。臣妾见她近日郁郁寡欢,好心好意去陪伴她,没想到......”媮嫔低头用帕子捂着鼻子,嘤嘤地哭诉起来:“没想到,人心难测啊......”
惠嫔见势不对,趁人们的注意力都在媮嫔身上,立马对着芝兰说着:“你速去锦云宫,将景明宫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雯妃娘娘,让她早做准备。”
程乾听了媮嫔的话,心里多少有些不悦。就算他与苏文媚之间有了隔阂,她也一直是自己心里的白月光——他决计不会相信,她是一个会做这样事情的人。程乾生长在后宫,后宫中明争暗斗的小把戏,他也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只是表面的功夫,还是要做足:“太医可看过了?怎么说?”
一旁的楚太医站出来:“启禀皇上,微臣诊断,媮嫔娘娘是服用了大量的田黄,才引起体内燥热,诱发荨麻疹。具体的饮食起居,还是得问问媮嫔娘娘了。”
“是她,一定是她!”媮嫔哭诉:“臣妾在自己宫里,一切饮食起居正常,只今日在雯妃娘娘的宫里吃喝了一会儿,便这样了。皇上,你一直宠着的雯妃娘娘,她是个怎样蛇蝎心肠的人呐!”
程乾心里对媮嫔反感到了极点,却仍强压着内心的火气道:“去传雯妃娘娘过来。”
“媮嫔娘娘。”小李子领了旨意还未出门,便听苏文媚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听闻媮嫔娘娘得了急诊,本宫特来探望。”
苏文媚说着进了殿(苏文媚是妃,去比自己等级低的嫔妃那里是不用通传的),跪地:“臣妾参见皇上。”
她的身后,七八个宫女捧着今天和媮嫔吃喝所剩下的酒食。媮嫔没料到她竟来得这样快,心里隐隐觉得不妙。
“你起来吧。媮嫔的事,和你多少沾点干系,朕原本还想让小李子去传你,你便自己来了。”
“臣妾听闻媮嫔得了急诊,心里焦急,于是便忙赶过来了。不过,在殿外,臣妾可是远远地听说,媮嫔娘娘是因为吃了本宫宫里的吃食,才导致患病的?”苏文媚说着,看向了床上半坐起来的媮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