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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缨道:“我希望能和你一辈子平平安安到老,到我们满头银发的时候再乐呵呵地死去。”
杨肃将她拉着坐到跟前来,下巴抵住她肩膀道:“你这话真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
“你可知道,过去的这几个时辰里,我在想什么?我在想,只要能跟你一起走完这辈子,我就是没有下辈子也愿意!”
长缨喉头如同鲠着刺,她道:“哪有这么严重呢?你没有我,还有别的亲人,比如,你父皇。”
“那不一样。”杨肃抚着她的发鬓:“不能这样比。你能给我的,没有任何人可以给我。”
长缨多少因着这话受到些鼓舞。
她自然不会去比较这些,但如果她对他而言真是如此特别的,那么,或许她的话于他而言,也算是可信的?
她望着他已经有了皱褶的蟒袍,说道:“有几件事情,我觉得有些奇怪,跟你商讨商讨。”
杨肃意识到她准备说正事,松开她:“哪些事?”
长缨坐直身:“我朝两代均被后戚压制着皇权,皇上更是自未即位起就深受其害。
“他那么忌惮着后戚,而我身后不光有凌家,还有少擎等一干拥趸,倘若你即位,立我为后,这样的话,以凌家为首的勋贵就很可能比起如今的顾家势力还要过之。
“加上勋贵手上还掌着兵权,其实更让人不能放心,皇上为什么几乎没怎么反对就应下了婚事?”
杨肃看了她半晌,说道:“这事我不是说过,我相信凌家没这种把控朝堂的野心,也相信你完全有能力平衡好两边的关系么?
“我相信你。再说了,长缨,你怀疑我没有能力解决这一切么?还是你不相信凌家?
“凌家如果真有把控朝堂的野心,当初为什么不把你直接嫁进东宫呢?你进了东宫,那要当太子妃当皇后,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他们没有这份心思,是明摆着的,皇上为什么要怀疑他的忠诚?”
凌家没有野心是没错,可前世里凌家还是被灭了!
长缨沉了沉气,接着道:“我们再往下说,你觉得,孙燮被调任的事情可疑不可疑?”
杨肃蹙起眉头,靠入椅背。
婚事不谈,元宵灯会上出事,孙燮却被突然调任,这件事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说没有疑惑。
但这是他父皇做下的决策,他身为儿子,自然不能明目张胆的持疑。
“皇上也有他的难处,那么多参奏的本子,他总也得给个交代才像话。”
说完他又拉起长缨的手,温声道:“你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先歇息?我守着你,等你睡着我再走。”
这些话题背后的意味令他有些不舒适,她眼下的举止也有一些反常。他虽然很想知道她发生了一些什么,但有过之前令她头痛的先例,他早已不曾强行追问她任何事。
长缨摇头,她支额道:“我不累,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杨肃便没动了。
“你说你担心了我好几个时辰,可是你知道我又在担心什么么?”长缨望着他,“我怕我一觉醒来,你就没命了。”
杨肃怔住,半晌道:“胡说什么?”
“我是认真的。”
“……什么意思?”
长缨望着他襟前蟒龙,说道:“先前在御华林,我看到你了。你看到的那两个人,是我和荣胤。
“他精准地找到了我,然后迅速带着我离开。我要是没猜错,你之所以会去那儿,是因为你跟踪了荣胤吧?”
杨肃的眼里逐渐布满震惊。
“真的是你?你为什么不等我?”他的腰不自觉地直起来。
长缨静默了一下,说道:“没等你,一是因为我今夜被人劫走,主谋就是当年在通州击伤我的那些人。而关押我的地方,就是御华林。
“二是我想趁机从荣胤口里得知当年姑父之死的真相,真相我知道了,除此之外,我还知道了一桩秘密。”
“秘密?”杨肃震惊未完又有愕然。
……
众人一道出了沈家,岔路上分道前都情不自禁地停下了脚步。
傅容道:“铃铛能安然归来真是老天爷保佑,这背后狂徒竟敢如此大胆,究竟是何来路,你们可有线索?”
“有没有线索,还得看铃铛明儿怎么说。”凌渊当着徐澜等人在,不便提及过多。“总之既然有这胆量敢在天子脚下对朝官动手,总归也得做好受死的准备就是了。”
徐澜凝眉未语。
傅容看看左右,说道:“荣叔和冯伯父怎么不见?不是说先前过来了么?”
“过来看了看就走了。他们一向也不怎么留心我们。”
凌渊有些心不在焉。
他的心不在焉主要还是来自于长缨的突然归来。
长缨不算是沉默寡言的人,她话不多,但是该说的话她也从来没有少说过。
今儿这么大的事情,她明知道大家都担心她,却在回来后从未主动提及经过,总觉得不够正常。
“我们先散吧。”徐澜道,“明儿再过来问问看什么情况。”
凌渊点点头。无论如何,他要护送凌夫人回府,总不可能再倒回沈家去。
几路人分三个方向。
傅容走出两里,马速放慢,看看天边鱼肚白,下马溜达着,到了承天门下,而后随着采办太监们一道进了宫。
……
书房里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下来。
但长缨仍坚持将它打破:“皇上反常地同意我们大婚,又调走孙燮不让他查唐鉴的案子,而我被劫持到了御华林,所有线索都在指向一个事实。”
杨肃也不知道望了长缨有多久:“所以你是说,四年前害你的人是我父皇?”
“捉我的人知道我伤在哪里,他寻找到我的旧伤位置十分精确。再加上他们以鲁家来诳我上钩,这足以说明他们对四年前的事情了如指掌。
“而据我所知,到眼下为止,城里都被你们闹翻了,宫里似乎也没有派人来过问过。
“再加上我方才所述,其实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长缨没有回避,进一步挑穿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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