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躬身低着头的锦衣大汉魏良卿,乃九千岁魏忠贤宗族的近亲侄儿,是九千岁执掌大权后亲自提拔的真正亲信。
因此,他们之间的称呼上,都要比单纯的上司和属下,要亲近上许多。
“禀报叔父,孩儿这边倒是有一些线索。”
锦衣大汉的话语,让九千岁阴郁的精神为之一震,身体微微前倾细细静听。
“根据东厂的密函,那福州来的竹石林平之,曾在出福州后的路途上遇到过那位贵人和她的侍女。”
“而这半个月他踏入京师周边后,身边多了两名陌生的公子。”
“孩儿怀疑,怀疑那两名······”
锦衣大汉魏良卿话语的最后,故意稍作停顿了一下。
而高座在藤椅上司礼监秉笔太监,九千岁魏忠贤,结合这段时间从各方面获知的情报,很快便接口说道。
“良卿怀疑那两位公子,便是我们找的贵人和她的侍女?”
“嗯,的确是有这种可能!”
东厂递上来的密函中,原本的追捕计划进行的好好的,最距离成功的的一次,东厂的百户刑官李耀距离那位贵人不过数里之遥。
但在与林平之相遇之后,那位贵人的移动踪迹便彻底消失。
之前不是没有怀疑过林平之,但林平之一方面高调的做法,不符合窝藏要犯的作风;另一方面,他一举一动都在明面,一路上文官士绅相迎,让锦衣卫和东厂阴暗中的力量根本就无从下手。
当然,明面上锦衣卫也有监察百官和士子的职责,但那需要天子下达明旨。
而当今天子毕竟已经病重,魏忠贤不可能为了查一个林平之,就去病重的天子面前讨旨。
“叔父果然明察秋毫,孩儿也是如此想的。”
锦衣大汉魏良卿顺势奉上一道马屁,让高座着的魏忠贤心情稍松,嘴角露出了一丝了然于胸的神情。
站起身,双手背负在华丽的秉笔太监服后,魏忠贤走下了藤椅,来回渡步静静沉思。
那位贵人的离家出走,本来是属于宗人府的事情,不该他如此用心寻觅。
但那贵人的父亲,毕竟是皇爷的亲弟弟,而离家出走的原因,也是为了皇爷的病寻求灵药,被贵人的父亲告知皇爷后,皇爷强撑病体亲自向自己下令,这才不得不大动干戈。
唉!
想到这里的魏忠贤,心中长叹了一口气。
都是东林那些逆官腐儒在,放出去的谣言惹的祸,说什么自己搞什么阴谋,趁皇爷生掺乱宫廷独掌大权,搞的那位贵人和他的父亲,误我甚多啊!
天见由怜啊!
自己这堂堂的九千岁,身家性命和荣华富贵皆系于皇爷的安危于一身,绝对敢说自己是这惶惶大明之中,最真心希望皇爷裁的人!
你要是光明正大的想去为皇爷的病寻求灵药,咱家不说派人帮忙,但肯定也不会阻止啊!
想到那位贵人的父亲,这段时间与东林的一些官员相交甚密,魏忠贤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郁闷,抬头看了看依旧匍匐在地上的掌印太监王体乾,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今儿中午,咱家服侍皇爷吃药的时候,皇爷还问起过那位贵人的事情。”
“她快要回京,也是一件好事,想必也能让皇爷放下一些心中的担忧。”
“王体乾,派出一些东厂的人手,暗中护卫她们顺利进京就行了,可不要再出什么意外!”
“是,老祖宗。”
听到九千岁魏忠贤的话语,匍匐在地的王体乾连忙站了起来,半躬着身凑到老祖宗面前,恭敬的说道。
“不过,孩儿倒还有一个想法,想要禀报老祖宗!”
刚刚了解到是林平之欺骗了自己手下的人,导致自己差点没完成任务被老祖宗迁怒后,心眼本就不大的王体乾,可谓是彻底的嫉恨上了林平之。
但到底是玩弄阴谋诡计多年的老银币,在了解完现在的情形之后,一个绝妙的想法,涌上了王体乾的心头。
“说!”
“孩儿建议老祖宗,不要暗中护卫,而是挑明身份,派遣东厂的大队人马,大张旗鼓的护送那位贵人。”
这狗东西,竟敢置疑更变自己的决定?
魏忠贤有些不悦的眉头一挑,但并未将自己的内心表露出来,而是平淡的说道。
“哦?这是为何?”
“老祖宗,那位贵人可是和东林新进的林平之,一路风雨兼程,同至北平啊!”
“这孤男寡女,一路奔波数月,谁知道路途上有没有······”
王体乾的话语,在这间深宫之内的房屋里回荡着,他的话虽然只说了大半截,但其中蕴含的意思,却让我们的九千岁魏忠贤,着实的眼前一亮!
作为东林文人年青一代里名气最大的竹石才子林平之,虽然因为年轻并未掌权的缘故,暂时还算不上魏忠贤想要马上除掉的死敌。
但其硕大的名声和未来看上去光明的前途,却的确是阉党派系大佬眼中的肉中刺,怎么看都看不顺眼,对其的负面评价,多次在东厂和锦衣卫的内部议事中不绝于口。
当初东厂百户刑官李耀之所以一见面,就想截杀林平之,也是受此影响。
若是如王体乾所说,从侧面公开他和那位贵人一路孤男寡女的行程,那么在这礼法森严的大明,宗室哪怕是为了皇家的面子,也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招林平之当婿,要么杀掉林平之以示清白。
可以说,不管哪个选择,对阉党都是有益无害的。
虽然以林平之的身份,估计被杀以示清白的可能性不大,但他选择成为宗室贵女夫婿的话,也能另类的达成阉党削弱东林年轻一代的目的。
要知道大明祖制中“驸马仪宾,不许入仕,其子不许任京秩”的铁律,可不是一句简简单单玩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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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转瞬,转眼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
林平之和周媺凝一行车队,距离京城北平不过十里之遥时,便停下了前行的脚步。
被称作小姐的周媺凝俏生生的站立在林平之的面前,第一次取下了面纱,露出了一张美丽动人的俏脸。
她虽说出身高贵,但在过去的圈子里,还真没接触过的林平之这样俊俏的男子。
再加上相聚了这么多的时日,她也跟着林平之参与了这么多的文人诗会,对林平之从后世嫖来的,在诗会上展露出的才华,可谓是倾慕不已。
两者相加,离别的哀愁涌上了这个姑娘的心田,双眼泛红的对林平之说道。
“小女子,在这里祝愿林公子能够金榜·······”
只可惜,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阵距离车队越来越近,急促而密集的马蹄声打断。
大队锦衣卫的骑兵奔驰而来,旌旗招展,打得却是当今天子的亲弟弟,信王的旗号。
当前的官道上车队甚多,骑兵奔驰而来,沿路的商人们连忙闪避,如此大张旗鼓的动静,让护卫林平之一行人的马镖头心中微松,觉得这伙人应该不是冲自己等人而来。
但他,却万万没想到。
这伙骑兵在距离林平之所在的福威镖局车队不足二十步处,纷纷翻身下马,收起兵器半跪行礼。
领头的,是一位身穿褐色下仆服的信王府管事太监,他带着惊喜笑容小跑过来,恭敬的匍匐在站立在林平之身旁,刹那间脸色微变的周媺凝面前。
“信王府管事太监王承恩,恭迎郡主回京。”
他的声音洪亮,让官道上围观的商队平民一阵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