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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庭朗?他来这儿干什么?阮西霖第一个反应是回肘撞了一下迟东旭,然后才若无其事的打了个招呼:“秦先生,这么巧?”
秦庭朗也是一愣,然后慢慢的走过来:“是啊!真巧。”
阮西霖微笑道:“秦先生这是一个人逛植物园吗?”
秦庭朗握拳抵在唇上,轻咳了一声,弯了弯嘴角:“嗯。”
他在说谎!阮西霖眯了一下眼睛。迟东旭伸出手:“秦先生是吗?迟东旭。”
“你好,”秦庭朗跟他握了握手:“秦庭朗。”
他递了一张名片给他,迟东旭接过来看了看:“秦先生是心理咨询师?”
他道,“是。”
阮西霖知道自己有点草木皆兵,但还是没忍住道:“秦先生不忙?这个时间逛植物园?”
秦庭朗迟疑了一下:“恕我冒昧了,请问这位迟先生,是新来的刑侦队长吗?”
阮西霖两人不由得对视了一眼,迟东旭道:“是。”
秦庭朗又迟疑了一下:“那么请问,孟林霈先生现在在哪里?”
阮西霖一下子抓住了迟东旭的手臂,直直的看着他。她知道自己有时候嘴比脑子快,所以在这种关键时刻,她艰难的忍着没有说一个字。迟东旭轻轻的握了握她的手,一边答道:“他牺牲了。”
秦庭朗垂下了眼,半天才道:“好的,我知道了。”
迟东旭道:“换个地方聊聊,方便么?”
他没说什么,点了点头。三人就近找了一间咖啡厅,一进包间,迟东旭就道:“你认识林霈?”
秦庭朗嗯了一声,迟东旭道:“他是你的病人?”秦庭朗又点点头,迟东旭又道:“PTSD?”
阮西霖忍不住吸了口气。
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主要是指经历或目睹某些死亡威胁或严重受伤等等类似的事件,所导致的某种持续存在的精神障碍。也算是他们这一行的高发病症了。她与孟林霈朝夕相处,居然从来不知道他有PTSD?
秦庭朗似乎有些诧异他的敏锐,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只点了一下头。迟东旭道:“具体是什么情况,你说说吧。”
秦庭朗迟疑的道:“顾客的病情,我们一般不能对外吐露。”
“我知道,”迟东旭道:“但是林霈现在已经牺牲了,我们是他的家人和好友。我不是不可以带你回去‘协助调查’,但是那样,林霈的私事,才更会闹的尽人皆知,我想我们都不想这样。”
他掏出工作证放在他面前:“我证明一下我的身份,然后我们就这么聊一聊,如何?”
秦庭朗皱紧了眉头,隔了许久,才道:“好。”
据说从三年之前,孟林霈就一直在接受他的心理辅导,但因为孟林霈太忙,所以他很少预约时间,只是偶尔去他家里坐坐。但是从几个月之前孟林霈就不去了,他起先没有在意,后来搬了家给他打电话,才发现他的号码居然成了空号。
当时他就觉得不对。再之后,他把女儿转到近处的幼儿园,见到了孟想,把人对上了号,再听听孟想说的什么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来了一个迟叔叔之类的,他一下子就把这件事,跟闹的很大的那个爆.炸案连了起来。
秦庭朗道:“本来我还不太确定,但看到你们,就知道我想的没错。”他伸手捂住眼睛:“我真的没想到,实在是太遗憾了。”
阮西霖道:“你怎么会认识想想的?”
“孟大哥经常提到,我也看过他的照片。”秦庭朗道:“我跟孟大哥,其实更像是朋友,我当时实习,跟着老师去警局做心理疏导,就认识了他,隔了两年再见,聊起来才发现他得了PTSD,却一直瞒着没有接受过治疗,我想帮他,就经常跟他聊聊。”
迟东旭道:“具体表现?”
秦庭朗轻声道:“他怕锤子。”他抬眼看着迟东旭:“他在一个案子中,被犯人用锤子砸碎了指骨,所以他怕锤子,一看到锤子,就会出现严重的创伤性再体验症状,比如惊恐,疼痛,全身发抖,整个手臂不能动……我想帮他治疗,但是孟大哥不太配合,催眠治疗更是不答应,所以成效不大。”
迟东旭道:“也就是说,截止到你最后一次见他,他可能仍旧处于见到锤子就会严重失控的状态中?”
秦庭朗点了点头:“是。”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一直到秦庭朗那边有事,才握手告别。
他前脚一走,阮西霖立刻转头,张大眼睛看着迟东旭。她脑子里乱成一团,迫切的希望他能给她一个答案,例如这个秦庭朗可不可疑,孟林霈有PTSD这个消息有没有价值。
迟东旭沉吟的道:“原来噩梦重演,是这个意思。”
阮西霖道:“也就是说,在706案子中,很可能出现过‘锤子’?”
“很可能,”迟东旭道:“只是不知道是凑巧,还是对方刻意。”
阮西霖道:“师父有PTSD,连我都不知道,周诲尔跟师父并肩做战这么多年,他知道不奇怪,我相信其它也很少有人知道,所以,如果是刻意的,对方怎么会知道?这个秦庭朗,可不可疑?”
“你别急,”迟东旭道:“可疑不可疑,查查就知道了。”
阮西霖突发奇想:“所以,这有没有可能是对方的报复?就那个杀人犯,他的什么亲人在报复我师父?”
迟东旭有点无奈:“不太可能,卷宗上,那个杀人犯父母早亡,老婆跑了,根本没什么亲戚了,谁会为了他做这种事?”
阮西霖定了定神:“那么,我们假设对方也知道我师父有PTSD,他怕锤子,所以,他能利用这一点能做什么?或者说,在最后的爆.炸中,他是否利用这一点做了什么?”
这句话,才问到点子上了。
迟东旭道:“对,关键就是这一点。如果他真的发作了,如果真的像秦庭朗说的那么严重,那么,林霈身边的搭档和技术的人,都能看出异样,他完全可以转移指挥权,甚至中止行动。所以这中间一定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阮西霖嗯了一声,呆呆的想了半天,才发现她居然一直抓着他的手,她急想收手,他却翻腕握紧,一对漆黑漆黑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别急,我们慢慢来,我一定可以查出真相的。”
她轻声道:“我知道。”一边抽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