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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透明如水,有着浅淡的草香。入口很醇,后劲很足。江一青半杯下了肚,林云根快喝完一壶。看来,是真的很高兴。
江一青握过林云根的手腕,制止道:“你喝的太多了。”
“开心嘛。咱们从越至此,短短几年光年,却像是过了千年。回到阔叶林,定要睡他个黑天灰地。”林云根仰头傻笑道。
江一青松手,拿起折扇在耳边摇了摇,真不知里面还藏些什么。
可惜,听不见一点声。他正听的仔细,被林云根一把夺了去。
林云根将扇子别到腰间,严肃道:“你别瞎玩。”
“扇面,很眼熟啊。”江一青目光从林云根的腰间移开,纳闷道。他微曲的食指,上下晃荡的指着酒杯。末了,总算是记起,转头笑道:“是楠儿所画?”
“嗯。”林云根酒喝的有些多,脑袋如捣蒜般点头,逗得江一青直乐。
刚过晌午,林云根已醉倒在桌上。两三壶酒被林云根喝了近半,剩余的还在壶里。
江一青晃了晃酒杯,一饮而尽。他起身关上窗户,躺倒床榻上。酒香在他的味蕾里游荡,让他泛起谗意。指尖一弹,酒壶内的酒升起,如喷泉般进入江一青的嘴。愣是把酒壶里的酒喝干净,才翻身去睡。
也不知是喝多了,还是困了。
窗外的太阳发着灼热的光,烤的人们争相往酒楼、客栈里避。吹来的风都透着热,绕在人群之中。瓦片烫的鸟儿也不愿停留,挨个飞往别家的树梢了。
房梁上躺着的许七似是感知不到,依旧闭目养神。他头压着双臂,缓缓的睁眼望着头顶的天。
许是不多久,再不见到如此明朗的天空了。他阻止不了时局的变迁,只能随波逐流的看着事情一步步变的糟糕。这是一件很难过的事。
可能九首蛇、江一青他们早已见怪不怪。对天地间的种种规律,摸的透。但他还没有,他对一切仍怀抱希望。
再灼热的光,最终都会被乌云遮盖。黑夜不吭不想的来临,悄然的更改了颜色。月光如薄冰,一片一片的压低气温。
房梁上许七早已消失,躺在后院的马车顶上。明日便要继续赶路,从云中前往夏国。途中指不定要遇上多少奇怪的事,还是养精蓄锐的好。
后院里牲畜极多,鸡鸭一个不少。多数都在树低下的牢笼里,偶尔吵闹。几排木柱上,各绑有缰绳。
马儿时不时晃荡着尾巴,发出几声低鸣。牲畜们的气味混杂,挨个的飘到许七的鼻尖。许七对此毫不在意,继续睡他的大觉。
天蒙蒙发亮,马车就被伙计牵到客栈门前。吃完早饭一行人相继从客栈走出,林云根扶着流萤、叶楠上了马车。仰头看了眼车顶的许七后,跳上马车。
江一青向客栈的伙计交接完,转过身坐上马车。从林云根手里接过皮鞭,驾着马车。
街边的官兵多看了马车几眼,紧了紧掌中的铁枪。许是清晨的缘故,街上的人极少。小贩也没见几个,空落的不像个都城。
马车晃晃悠悠的走到城门前,粗略的瞄了几眼便放行。
江一青挥着皮鞭,不紧不慢的远离玉中城。现今只能官道,小路藏的精怪更多。他倒不是怕,只觉得麻烦。
一个、两个,他还能动动手。猛然来一群,他也需费些功夫。更何况他还醉着呢,虽说并非大醉,但也不好掉以轻心。像他不远的林云根早靠马车去睡,哪管其它。
越是往前走,两侧的田埂、果园越是残缺不堪。
江一青打着哈欠,望着前方的无穷无尽的路犯起了困。马鞭早被他扔到一旁,盘腿抱胸睡熟。
可怜的马儿,马不停蹄的往前奔跑。如一个机械的零件,反复的重复运转。天不知何时阴森无比,周围弥漫起一层薄薄的雾。马儿却不曾迷失方向,不断的扬起马蹄。
若非“咔吧”声,江一青不会醒来。他拿过皮鞭,朝着空中一扬。白雾渐渐散开,眼前变得清晰。躲藏在的暗处的野兽,或快或慢的向马车逼近。
江一青按了按眉心,皮鞭从他的手中脱落。四五头野兽猛的朝马车扑来,掉落在地上的皮鞭腾空而起,蔓延出无数个长鞭,紧缠着它们的四蹄。
一直等到马车走远,皮鞭才消失不见。他靠着马车,握着归来的皮鞭继续赶路。
路四分五裂,马车走过更是晃晃悠悠。再脑袋撞过马车几次后,林云根终是醒来。他怨恨望着的路,咒骂道:“谁这般缺德,把路搞成这幅样子。”
“你问我,我去问谁。既然醒来,先帮我赶会路。”江一青把皮鞭扔给林云根,往后一靠。
林云根接过鞭子,揉了揉后脑勺。耷拉着眼皮望着前方,不消片刻便昏昏欲睡。他椅着脑袋,强行睁大双眼。
按现在的速度,怕得过一个月才能离楚。他从扇子里捣鼓出一根草绳,一头系在缰绳的上,一头系在左手腕。林云根把鞭子搁到一旁,抱胸继续睡觉。
风呼呼的刮过来,树梢的枝桠起伏椅。青绿的叶子扫了许七一脸,许七愣是没醒。灰蒙蒙的天分不清是昼是夜,能分清的唯有前方的路。
马车上的一行人,几乎都进入梦乡。
消散的迷雾又重新弥漫,前方能见度不到七尺。深棕色的藤蔓将马车缠满,连同车前的江一青与林云根也缠了几个来回。它并不大罢休,顺着外生长出一个大圆球。
马不住的往前跑,藤蔓不住的往前延伸。江一青一觉醒睡,发觉自己被困在一个藤枝所制的圆球内。
一旁被捆绑的林云根睡的正香,对发生之时毫无察觉。按说他该警觉的,莫名的被几根藤蔓捆绑。可能是捆得不够紧,生不出压迫感来。
可这藤蔓散发的气息,熟悉的让他放下所有戒备。他顺着藤蔓的源头望去,正是林云根左手腕。
江一青登时哭笑不得,林云根为了安逸何时都能做得出!怨不得总不见光,这家伙竟将马车包了个圆。
他躬身捏着江一青手腕处的草绳,轻轻一拨。马车内外的所有藤蔓都退却,大片大片的光洒来。
江一青抬手遮掩,免去了眼睛的折磨。许七、林云根就没这么兴趣,纷纷被光晃醒。
林云根捂着双眼,逐渐适应后看到江一青手中的草绳。气呼呼的横了眼江一青,一把夺过草绳塞进折扇道:“缺不缺德。自个醒来,还不让别人睡!”
“你倒是瞧瞧我们走到哪儿了,再言我是否缺德。”江一扬手指了指前方道。说完拉着缰绳,马儿朝前走了两三步停了下来。
车顶的许七与林云根齐齐看向前方,茂密的丛林中传来一股海腥味。汹涌的波涛,海鸥或浅或种的鸣叫在耳边混合。
林云根哪知此地是何,靠海的国度那么多。不对,楚不靠海!他顿时怒气全无,蹙眉问道:“我们是到了哪里?”
“托您老的福,我们是在楚燕的交界峡谷的后海前。”江一青在马车穿过,遗弃刚才路边的石碑道。他拉着缰绳调转方向,往回赶着。
一来一回,又耽误不少时日。不知赶到夏,是何光景。
林云根哪里想到一觉睡醒,是这幅模样。酒是醒干净,路却漫漫无期。他长叹一声,靠着马车道:“看来我的确不适合赶路,今后就有劳你了。”
“你不打算将功赎罪,反倒是借此偷起懒来?”江一青故作讶异道。他是不敢再睡,生怕被林云根带去别的地方。
林云根被盯的不舒服,忙从江一青手里接过马鞭。不反驳江一青,驾着马车往会赶。
两人陷入沉默中,谁也不多言。
晃晃悠悠的马车不住的往前,出了山林总算回到小道上。路边隔段路,便有块方方正正,不到膝盖高的石碑。路逐成倒三角,穿山而过视野随之开阔。马蹄阵阵,听声不少的人。
林云根紧拉着缰绳,握过皮鞭道:“人不少啊。”
“别停,走。”江一青拿过水壶道。脚步声大而齐,若非楚军他猜不出别的。
路只一条,早晚都是要撞见。林云根不多墨迹,挥着鞭子继续往前。路从窄向宽,炎热的风吹刮。许是太阳的缘故,地裂了不少,缝长了几根草,
马车为走多久就见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穿着蓝色的战袍手拿铁枪拦了路。
领头人骑着高头大马,手持战戟,低头俯视着马车。他头系蓝纱布,着蓝色战袍,腰系条尾龟银带。半张脸掩盖在浓密的落腮胡中,双眸在江一青与林云根脸上打了个转,发出沙哑而嘹亮的笑声。
原是故人,宋清是也。
江一青也是始料未及,竟还是误打误撞碰上。他与林云根面面相觑,笑出声道:“未曾想到能在此地能遇上宋兄,真是缘分啊。”
“月峡谷的景色是不错,却不是安全之地。你们还是早些离开的好,让路。”宋清眸中的笑,带了几分提防之意。落腮胡子随着他开口,而抽动。一抬手,哗啦啦的让开一条路。
林云根当即挥起马鞭,从中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