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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酗子,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你要找人,去别处找吧。”老翁摆了摆手就要作别。
“大爷,您再去那个岛一趟,我给你钱!”说话间,许恒一掏出了口袋里所有的钱塞进大爷的怀里。
很多张纸钞,一下子吸引了老翁的眼光。
“要是你觉得不够,等我回来以后再给你补上,拜托了。”
老翁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身子挺拔,器宇轩昂,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之家。只是现在整个人有些狼狈,看来真是找人找得着急了。
一半看在钱的份上,一半看在这男人也怪可怜的份上,老翁收下了钱,又将小船推入水中。
这边海上有几个小岛,距离都算不上太远,许恒一想,蓝雪凝逃出来了以后躲在船里,去了周围的小岛也不一定。
因为,他刚刚在船舱里看见了蓝色的布料,跟蓝雪凝今天身上穿着的那条裙子的布料是一样的。
上了东洲岛,许恒一也是大海捞针。
这个岛完全是荒僻的,罕有人至,只有本地的居民偶尔才会上来。
所以植物野蛮生长,枝丫乱斜,碎石遍地,也没有正经的路,只有人踩出来的几条细细长长的小径。
许恒一没有方向,不知道该往哪里找,关键也不知道蓝雪凝究竟在不在这里。
他沿着岛外延的一圈小路一路寻过去,嘴里还呼喊着蓝雪凝的名字。
夕阳西下,晚风夹杂着海水的淡淡咸味吹来,许恒一竟然觉得阵阵发冷。喉咙口干干痒痒的,阵阵发紧,连出声都有些困难。
好在找了不是很久,他听见边上的树林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有抹蓝色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
他还没辨认清楚,对方已经先开口:“许恒一。”
蓝雪凝的声音里饱含委屈,跌跌撞撞地跑到许恒一的怀里,低声哭诉:“你怎么才来,我都要吓死了。”
许恒一看见她冲过来,立马护住她,生怕她的脚硌到碎石子。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来了吗。”许恒一轻拍她的后背,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长发,这多少散去了蓝雪凝内心的惶恐不安。
“走吧,我们回去吧。”
许恒一牵着蓝雪凝的手往,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但是原来的那个老翁已经不见了踪影。
“估计是等不及了,先走了,我们现在这里呆一晚,等明天他再来的时候,再坐他的船回去好了。”
望着茫茫的海面,许恒一无奈地说。
他们两个人都没有手机,没法跟外面联系,天色也已经晚了,根本不会有船只经过的,这是唯一的选择。
“我肚子饿了。”蓝雪凝摸着空空如也的腹部,那里已经因为一天没有吃饭而隐隐作痛。
许恒一抿着唇,一时之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他观察了一下四周,对蓝雪凝说:“我们先找个山洞落脚,我再去看看附近有没有野果之类的,暂时垫垫肚子。”
两个人先是看好了一处山谷,虽然没有山洞这么封闭,但是也算是遮风,将就一晚没有问题。
找到了岛上的沙滩,蓝雪凝远远就看见沙滩上一棵棵翠绿的树木,上面点缀着颗颗红色的果子,果子看起来跟一般的李子差不多大小,只是更加鲜红。
她兴奋地跑过去,将许恒一远远地甩在后面。
可是突然间她的脚步就戛然而止,怔怔地站在那里,不敢再往前挪动一步,整个人就像被点了穴一样。
许恒一觉得奇怪,快走了几步追上她,看见她的眼睛里全是惊恐,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他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直觉胃里翻江倒海,抽搐不停,胃里所有的东西都往嗓子眼冒。
他吐了。
原来沙滩上有一条搁浅的鲨鱼,不知道腹部是不是被海上的礁石磨破,腹中内容物都翻在外面。
但是这不是最恶心的,也不是最震撼人心的。
最震撼的是,那堆内容物里,有一个白色的人头骨。
蓝雪凝的神经也是受到巨大的刺激,但是她勉强还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当她从惊愕中回神的时候,只看到许恒一半蹲在地上,一直在呕吐,吐到后来没有东西可以吐了,还是一直在干呕。
那样一个劲地干呕,没有一刻停歇,蓝雪凝看着就难受。她一下一下地抚摸着他的后背,希望他可以好受一点儿。
当许恒一终于止住恶心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像被抽去了精神一样,浑身一阵一阵发冷,软弱无力地瘫倒在蓝雪凝的怀里。
蓝雪凝低下头一看,许恒一的脸颊像白纸一样苍白,毫无血色。就连原本红润的嘴唇,此刻也是一片苍白,整个人都没有了生机。
蓝雪凝心里害怕,用手轻轻拍了拍许恒一的脸颊。触手一片冰冷。
“许恒一,你没事吧?”
回应她的只是一片沉默。这下蓝雪凝慌了,用了更大的力气去拍许恒一的脸:“许恒一,你醒醒,你怎么了?”
许恒一仍是紧闭着双眼,也就是睫毛颤动了一下,这才让蓝雪凝确定,他至少还没死。
蓝雪凝想起来,许恒一的妈妈就是跳海自杀的,他肯定是联想到了他妈妈,情感受到了巨大的刺激,才会反应这么激烈。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很快就会陷入黑暗,这里又没有灯光,到时候就寸步难行了,他们必须赶紧离开这里。
“许恒一,你坚持一下,你站起来,跟着我走。”
蓝雪凝把许恒一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肩上,扶住许恒一的腰,架着他起身。
明明前一刻许恒一的身体还是冰冷的,这一刻却又烫得吓人,可是脸上又还是一片惨白。
许恒一确实没多少力气,整个人都无力地挂着蓝雪凝身上。蓝雪凝也不是什么身强力壮的人,扶着这么一个大男人走路,自然十分吃力。
幸好路途也不算十分远,许恒一虽然使不上什么劲,好歹也能自己走几步。
蓝雪凝找了些干枯树枝铺在相对平坦的地上,把许恒一的身体挪动在枯树枝上。终于完成这一切的时候,她累得瘫倒在了一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她心里想着,今天真是太倒霉了。本来她去海里捡球的时候,莫名有人从后面打晕了她。等她醒过来,就已经在一个铁箱子里面了。
她用力挣脱了绳子跑出来,刚走没几步,就远远看见有个人走过来。她怕是绑匪,所以也不敢呼救,想找地方躲起来。找来找去,也就岸边那艘小船可以藏身。
没想到走过来的那个人就是船家,划着那艘船就离了岸,蓝雪凝躲在船舱里也不知如何是好。
毕竟她不能确定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很绑匪是一伙的,所以索性就不出声,随着这艘船走。
她原本想着,等船靠岸了,她就偷偷找个安全的地方,给许恒一打电话。
结果谁成想,这船停在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害得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
终于许恒一找到她了,她以为自己解救了。
可是还没来得及开心多久,怎么许恒一现在就瘫在这里了?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喘匀了呼吸,紧皱着眉头看着这个躺在地上的人高马大的男人。
所以说男人有时候长得太高,体积太大也不行。像这种时候就特别不方便。
她伸出手去摸了摸许恒一的额头,果真是发烫,肯定是发烧了。
其实要说她对许恒一,现在还真谈不上有什么感情,只是现在他们两个一起困在这里,再说他又是自己的丈夫,蓝雪凝觉得自己有义务照顾他。
而且蓝雪凝回想以前,许恒一也是对自己照顾有加的,总不能在这个时候放任他不管。
她想起来刚刚来的路上有一条小溪,或许那里有淡水。
她弯下身,伏在许恒一耳边轻声说:“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给你找点水喝。”
她刚爬起身体,就有一只火热的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别走……别走……”
许恒一的嘴唇已经因为发烧而结痂,干燥得不成样子,说出来的话也是嘶哑的。但是他还是好似用尽了全力般把话说出来。
蓝雪凝回过身,用双手反握住他,将他的手紧紧地包在自己的手心,给他一点儿安全感,耐心地解释:
“你在这里等我,我一定会回来的。你生病了,需要喝水,而且我也很渴。你乖乖呆在这里,不要怕,我马上就回来。”
蓝雪凝就像哄孝子一样,一下一下地抚摸着他的头发,用温柔的声音和他说话。
许恒一的眉头还是紧紧皱着,整张脸因为发烧而红得可怕。
等到觉得许恒一已经睡过去了,蓝雪凝才起身离开。
她自己喝了几口水,采了几片又大又硬的植物叶子,做成了储水的容器,舀了些水进去。
她又撕了自己的裙摆,在水中打湿以后,就赶紧回去了。
再不回去,恐怕她就要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因为天色已经几乎全黑,马上就没有任何光线了。
许恒一还是躺在那里,一动也没动过。
她坐下来,挪动许恒一的头部,让他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微微抬起他的头,将水喂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