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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六章 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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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打湿地面,唤醒心头回忆。海澜深吸一口气,转过身,站在韵美身前,那几名黑衣黑帽的男子果然就站在那里:“好了,到这里就可以了结了。”

“哦?想耍赖吗?”其中一名男子轻蔑地瞥了她一眼,摘下自己的兜帽,露出棕色头发,笑起来时满嘴烂牙。海澜认出了他,正是当初和坚胜对峙时,想要杀死自己女儿的那人。她下意识地带着韵美后退了几步,观察对方想要干什么。那人拿出自己的手机:“如果再这里半途而废的话,我就会通知我们老大哦。”

“你说坚胜吗?她什么时候成你们老大了?”海澜眯起眼睛。虽然她知道自从坚胜成了业因兽,招揽了这批NASA的人之后,她就成了他们的老大,但毕竟她和坚胜曾经都是战友,现在听到别人口中这么说她,海澜的心中自然充满愤怒。

“随你怎么说好了,但只要我在这里按下一个键,你和你女儿就死定了。”

海澜的出手速度出人意料的快,下一秒,她已经抓住那人的喉咙,将对方压倒在地,死命将其扼住。对方发出一阵断断续续的嘶哑喉音,手机被海澜踢掉,身旁的人见状纷纷朝她冲来,但都被一边体格异于常人的韵美制伏。海澜甩了甩手,穿上纳普特恩铠甲,召出武器,了结了地上那人。其他的喽啰们尖叫着一哄而散,但海澜没有留给他们逃走的机会,和韵美一起,将他们全都抓住。

“别杀我……”其中一人露出临死掐惊恐万状的神色,海澜怜悯地看了他一眼,将他身上的手机搜出,然后将他打晕。接着,她们用相同的办法对付其他几人,取走他们的手机,没要他们的命,但是——“你杀了一个人。”韵美看着倒在地上,那个被海澜第一个攻击的男人,如此说道。海澜不可置否,点了点头。

“这是……这大概是我这辈子第一次主动杀害地球人。”她默默地说道,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女儿面前这么说。韵美也没有表示什么,问她接下来去哪里。

“我们去找银夏他们……”海澜静静地说道。雨越下越大,她们必须找个避雨的地方。透过湿冷的空气和冰冷的雨水,望向女儿的脸孔,雨水和泪水混杂在一起,韵美似乎在哭泣。海澜张了张嘴,却意识到自己根本安慰不了女儿。

街上的人们都躲起来避雨了,这段日子也很少再见到造乌组织的人出现在外面的街头。她猜测可能是阻止内部出了什么问题。但那样一个反社会性质的组织,居然能说通政府,绝对大有问题。估计是贝露佩欧鲁在背后捣鬼吧。海澜猜测,但直到现在他们都还不知道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究竟是谁——也不知道他改变这个世界的目的是什么。他们在与看不见的敌人战斗着,每个人都深陷危机;而现在的敌人不仅是造乌组织。还有业因兽、亚魔……各种第三方势力也都出现了。

伊唯曾经也提到过,能够摧毁造乌组织的关键证据,就藏在晽烧市。而坚胜也潜伏在晽烧……看来一切,都要在那里结束。交织起来的错综复杂的谜网,一如砸在脸上的冰冷雨滴,与人之间的情感羁绊,困扰着她,她无法破茧,无法前进。

冒着雨,她们一路前行。但韵美当时那副冰冷的面孔,一直出现在海澜的眼前。她说出“人走散了很难找到”时,那冷酷的口吻……是这些年,她和冬韵让女儿一个人生活,把她送到亚魔兵营所导致的后果。她心疼地抓住了女儿的手,韵美没有将手抽开,但也没说什么。这些年里,韵美已经变成了一个深谙人情世故,心智成熟到与成年人无异的孩子——海澜心中百感交集,无法面对这样的转变。

“韵美……”她开口了,“你这些年,有没有恨过我?”说恨过是正常的。但是,女儿只是沉默思索了一会儿,最后摇了摇头:“没有,我很为妈妈自豪。”雨下,她的女儿朝母亲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她从没见到过女儿这样的笑容,明媚又心酸。

她摸摸女儿的头:“我也一样……我也很为我的女儿自豪。”

这场雨,连续下了两天。等到天晴后,她们来到了晽烧市约定见面的地点。银夏他们还没来,海澜便带着韵美去周围的一家小店中坐了一会儿。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过会儿你见到了郭玉婷她们,”她叮嘱自己的女儿,“如果她们问起虹翼或者席英睿的事,不要回答她们,就说自己也不知道。”

“诶?”韵美愣了一下。海澜从银夏那里听到过,学校里的学生们都已经忘记了她们,听见韵美的声音后他们才能想起自己的身边有过这样一个人,而虹翼和席英睿……海澜觉得还是不要让韵美去干涉她们回想起记忆比较好。这些话她无法和韵美解释,女儿看上去十分疑惑,但还是答应了。

“韵美!”一人在窗外大喊。母女两人同时转过头去,徐雯茜和郭玉婷正站在那里惊讶又笑嘻嘻地看着她,刚才正是徐雯茜呼喊着韵美的名字。看见自己昔日的同学,女儿也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跑到店外。海澜紧跟其后,远远地看见银夏和伊唯·斯格沃克向她走来。她便也朝他们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韵美笑着和她们抱在一起。算起来,她们上次见面也是初二的事了。已经隔了快两年了吧……海澜一边计算着,一边向银夏那边走去:“那么,现在就开始行动吗?”对方点点头:“嗯……再让她们待会儿吧。”

她看着那三个女孩,在店里度过了最后的时光;接下来,她们就得自己踏上回程的路。海澜不可能不放心,但韵美一再保证她们不会有事,韵美自己也有半亚魔的能力,如果真的遇到了敌人,也能与他们周旋一阵子——但是,她们能逃得过去吗?海澜没有将自己的疑虑诉说出来,毕竟这个计划已经决定了。

之后,年轻的一辈与这一辈分道扬镳,韵美和郭玉婷、徐雯茜返回学校。海澜交代了她们几句,并且给了她们钱,足够她们一路回答最初的城市。

海澜目送她们离开,心中好几次想叫回自己的女儿,但忍住了。银夏将一只手搭在她肩上:“还有一个学生……除了宁早倩,我还有一个学生也失踪了。”

她明白他的意思。战争时期,即便是孩子,也面临着和成年人一样的危险——敌人绝对不会因为她们是孩子就放过她们。一旦落入敌手,恐怕终究是九死一生。

晽烧市对她和银夏来说,是个充满回忆与悲伤的地方。那是潘多拉的部下带领先锋兵最初开始侵略的地方。是焚晓死去的地方。伊唯·斯格沃克当年也参与了那场与魔神的战争,但她可能不知道这些变故。在送别孩子们后,他们继续赶路。

海澜之前已经告诉了伊唯,自己当初是欺骗了坚胜才被放出来的,所以必须要伊唯的配合。当初坚胜让她选择杀死伊唯,还是让韵美死在那里,她选了前者。

“所以我该怎么做?”那时,伊唯·斯格沃克问道。海澜回答她,她必须装作是自己的俘虏,前往坚胜的势力范围,然后他们再找机会说服坚胜……或是杀了她。

说服坚胜吗?三人无言地向前走,寻找坚胜。曾经银夏提到,业因兽都是很难再重新变回人类的。而现在,在长久的静默之后,他再次提到了这件事:“以前就有一个男孩沦为业因兽……所以海澜,你凭什么觉得坚胜还能被唤醒?”他的语气并不像是指责,更像是确实地询问她。在银夏心中,肯定也存在着那样的希望……希望坚胜能够变回人类,回到他们身边。海澜闭了闭眼睛,回想起发现坚胜业因化的那个夜晚:“我觉得她会变成业因兽,恐怕是因为对桥贤的执念还没有放下……”

“执念?在航天局那天她应该就已经……”

“所以我一直都不知道坚胜为什么会变成业因兽。”海澜相信,这一点银夏也同样不知道。伊唯·斯格沃克静静地在他们前面行走着,她与业因兽没什么关系,只是来配合海澜演一场戏而已。但她确实认识坚胜。“我觉得……如果能够靠桥贤唤起坚胜的人性……我不确定,但应该有这样的可能。”她继续说道,“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我想坚胜也会犹豫。如果将那个瞬间放大,那么业因就能被净化,坚胜也能回来。”

“这样吗……”银夏看上去在思考着什么,“这才是,封印业因兽的正确方法吗?我之前……难道错了吗……”她让他自己一个人思考。他对于业因兽的经验,肯定也比自己要多,毕竟曾经就有一个例子……“我只是猜测一下。”海澜补充道。

“嗯,没事。”银夏苦涩地看了她一眼,“可能我之前确实没想到这一层……因为神话中的业因兽,确实是无法控制的……虹翼。”他突然提到那个少年的名字,这样一来,更像是自言自语,“当初,应该唤醒你内心深处最渴望的事物,而不是拼命压制吗?可是你最渴望的……又是什么呢?”

而后,他仿佛终于反应过来:“啊,是宁早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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