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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中毫无慈悲,除了你,除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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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五月有些炎热。
她刚回寝室白楚河就凑过来,“我刚听会里几个人说了,你做的那几个外校联谊活动策划,功劳全被施纯给抢走了啊。”
她放杯子的手一顿,白楚河拍拍她的肩膀继续说,“姑奶奶都能想象施纯那货待会儿要是回来了,铁定得拉着你的手一脸可怜巴巴地说,‘由光啊,我家里没你家这么有权有势,全都得靠自己,这次的机会就让给我好不好?’”
“我那策划案上写的是自己的名字。”
白楚河一听,眉头一挑,两眼一翻,“改了!”
你大爷!
“谁让你不长记性,把那U盘里的东西全给了她,”白楚河说,“我可告诉你,这次的活动还有各校领导,之前那些蓄动小事情也就过去了,您别那么圣母玛利亚……”
白楚河絮絮叨叨还没说完,就被她塞住了嘴。
“我说了要给她便宜了吗?闭嘴吧你!”
晚上去食堂的时候碰到了施纯,吃了一半白楚河眉头就皱起来,施纯见到她们,蹦跶蹦跶地跑了过来,在她身侧坐下揪住她的衣袖子,“由光由光,刚刚部长夸过你的策划,三个策划案,选中了你,光光你开不开心呀?”
丝毫不提更名换姓的事。
她睁大了眼睛,“真的?”
“对啊对啊,开不开心?”
那模样就真的好像是替她感到高兴。
她微微笑道,“还行吧,就这些策划轻轻松松就能完成的。”
说完,就果真如同白楚河无数次模仿的那样,“由光,你太厉害了,真羡慕你这样的女孩子,长得好看家世又好,哪里像我……”
头疼。
白楚河终于没忍住,“嚯”地一下站起身,端起盘子,“我吃完了,由光!”
她意会,对着碗里还剩一大半的炒饭依依不舍,“走了走了,施纯啊,我们待会儿约好了人网吧打游戏,先走了啊。”
施纯看着她们,“一起吧?我从来没去过网吧。”
白楚河走在前面突然就一个趔趄,盘子里的大半汤汁洒了出来,不禁骂了一声,“你大爷的!”
她尴尬地抬头笑,笑得分外勉强,“那……那一起去吧?”
一起约打游戏的是她的发小张晓武,张晓武其人就是个混世魔王,同郑开心和陆骏意俩人都是住在一块儿的,平常都是随心所欲的主儿,干什么都爱凭着自己心情,更何况到了大学这三人扭着学校分在了一个寝室,这周末蹦迪下周末通宵都不是没可能的事儿,她同这群人疯不起来,偶尔却也是能附和着闹的。
白楚河一路上都黑着脸,到了网吧几个关系比较好的男生打了个招呼,都纷纷喝着,“嘛呢,这么久?”见到身后的施纯,吹了吹口哨,“哟,来新朋友了?”
“我室友,施纯。”
她指着那一排戴着耳机的男生说,“这是我发小,张晓武,那两个都是他的室友,陆骏意和郑开心。”
施纯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打招呼,“各位帅哥们好。”
白楚河踢着桌子椅子坐了下来,臭着一张脸,几个人面面相觑,都是圈子里出了名的人精,白楚河这姑奶奶不好惹,可念着人女孩子脸皮薄,也都是礼貌地应着施纯。
就张晓武一个人特立独行,口里嚼着口香糖,眼睛就没离开过电脑,白楚河在他身侧坐下来就伸手搂过了人家,“谁啊,谁惹咱姑奶奶生气了?”
白楚河推开张晓武,没说话,开了机。
这游戏打得特别忐忑,施纯不会玩儿,抓着她的袖子问东问西,她和白楚河几个打游戏的时候好几次都被中止,输了几局后,念着技术差异,操作较弱的陆骏意主动申请手把手教施纯。
白楚河冷笑。
如意算盘打得挺好。
在座的几个男生里,哪个不是家世优越的京城公子哥。施纯眼睛打一进网吧起就没离开过张晓武几个人,这会儿睁大了眼睛盯着屏幕时而尖叫时而欢笑,谁不知道她的目的?
张晓武倒是淡定,郑开心的笑容却愈发玩味,她特后悔没拒绝施纯。
正灰溜溜地浏览着广场上的官方消息时,好友列表里提示有人上线了。
她习惯性地打开了一眼,第一列赫然就出现在眼前。
游戏名就是一排空格。
她愣了愣,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眼,还没来得及开口,张晓武比她还激动,“我靠啊,许由光,暮哥上线了!”
正在手把手教施纯的陆骏意霍然抬起头,郑开心惊得饮料吸管忘了松口,白楚河也抬起头,眼里是惊喜。
许暮之。
这人估计白楚河也有印象,这款游戏几个人算是老玩家,刚出来的时候几个人技术菜,全靠着许暮之一流技术带着刷装备刷经验。后来才知道这游戏开发者是他一朋友,他本人就算是体验服头号玩家,这游戏里面的所有人物设计原稿全都出自于许暮之的笔下。
据说是朋友创业初期时顺手帮了个忙,连工钱都懒得要。
也就一起玩过那一次,后来忙着高三考学,到了大学也很少见他上线。可也就是那一次,张晓武这几个平日里谁都瞧不上眼,说话鼻子蹬上天的人,硬是追着人尾巴后面叫“偶像”。
白楚河就知道那是个大神玩家,凑过来问她,“这人什么来头?”
她想了想,才说,“我小时候认识的一个大哥哥,现在人在海外,张晓武家隔壁邻居。”而后又补了一句,“挺厉害的。”
白楚河盯着她这淡定的神色,突然坏笑一声,接着就没说话了。
她很是费解白楚河的这一声坏笑。
接着就是一群人疯狂地邀请许暮之。
邀请了很久最后他才拖拖拉拉地进来,张晓武十分狗腿地开了麦,“暮哥,挺忙啊?这么久都没见着您本尊?”
过了一会儿才从那端传出来一声懒懒的“嗯”。
“开局了开局了,准备!”张晓武瞧了一眼,“许由光,准备,你丫干嘛呢?”
她默默地准备好。
这游戏打得十分吃力,她颇有些心不在焉,操作速度也下降了不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脑子里乱七八糟地飘过一些有的没的,白楚河终于没忍住私她,“许由光,您现在的技术就和您旁边那个菜鸟没什么差别!”
然后就是触目惊心的几个感叹号。
这场游戏因为有许暮之而结束得很快,白楚河似乎从这一把游戏里看出了某些猫腻,她也不知道她看出了什么,接下来的几场游戏里,她的状态倒是回升不少。
许暮之话很少,张晓武几个人在旁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问到时许暮之也会搭理几声,都是懒懒散散简短利落。
三四场游戏过后,许暮之好像意识到时差的问题,突然就脱口而出,“许由光。”
她愣了一下。
然后就听见他说,“这么晚了,为什么还在外面?”
这是他今晚说的字最多的话。
就像是个很熟很熟的人在责备她的放肆与叛逆。
白楚河笑得更加肆无忌惮。
饶是身为法学系金牌辩手的她也突然语塞了,半天才挤了一句,“这就回去了……”
眨眨眼,才反应过来,许由光你怂什么?
好像以前也是这样,似乎是很早很早以前许暮之就已经发现了她这人的隐藏的劣根,看着挺老实正经的一个姑娘,多年前还在国内的时候,许暮之就不止一次旁敲侧击过,告诉她女孩子别总想着抽烟喝酒泡吧蹦迪,那个时候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于是话还没说几句就被她给怼了回去。
这才几年不见,还当真是验证了他当年的想法,除了抽烟,其他事儿她样样没落下。
退出了战局后,她私他,“俄罗斯还好吗?”
依旧很简短,“嗯。”
坏主意突然就涌上头,“麻烦个事儿呗。”
“说吧。”
“国内化妆品太贵学生党支付不起,听说俄罗斯代购便宜,香奈儿coco新款,还有粉底液和唇釉,你看着买,邮费我出,拜托啦。”
这一串字一口气打出去的时候她其实有点儿紧张。
俄罗斯代购其实也便宜不了太多。可她就是想他干这些事儿。
等他的消息没等特别久,那边在两三分钟后回了她一条消息,“我下周回国。”
当时脑子硬是没能转过弯来,手速比脑速快得发了一个问号过去。
他竟也很好脾气地解释,“邮费就不必了。”
白楚河正在战场厮杀得眼红快意,突然旁边就冲来一个庞然大物把自己死死抱住,疯了一般地磨蹭,伴随着由小及大的欢叫声,她傻眼地看着自己在战场上的残骸,一撩耳机,“许由光,你发什么疯呢?!老娘这正关键时刻呢!”
许由光笑得花枝乱颤,转眼去看消息框,对方已经下线,留了最后一句话,“快回家吧。”
“不玩了,”白姑奶奶扔了耳机,“想睡觉了,我回去了。”
和哥几个打了招呼后,白楚河拎着她走出了网吧。
出了网吧时已经是凌晨两三点,夜风沁人,她打了个哆嗦,白楚河勾着她的肩,一如既往地打算翻窗入寝。
施纯就跟在后面,不知道心里揣着什么事儿,没憋几秒就上前来问,“由光,刚和我们一起打游戏的那个人谁啊?”
她心里头“咯噔”一下,和白楚河对视一眼,白楚河眼中有狭促,就看着她如何解释,她打着哈哈,“张晓武和他的两个室友啊。”
“没有,”施纯两眼放着光,“另外一个,游戏好友,打得超级厉害的那个。”
“哦……那个啊,”她眼不眨心不跳地说,“一个在国外治病的朋友,这么多年了,听说也没治好,今儿都开始打游戏了,估计是放弃治疗了吧?”
看着施纯显然不相信的目光,她硬生生提了一口气。
白楚河在她的耳边轻嗤一声,她一手肘打过去。
凌晨泡网吧的后果就是第二天上课的时候特别没精神,讲台上教授嘴里讲的那些刑法条框全都没听进去,她撑着脑袋睡觉,连梦都能做出来了。
依稀想起,这教授好像和爷爷认识,进学校的时候爷爷他老人家是不是专程从重庆赶到北京请院里所有老师吃饭来的?
许老当年在律政界赫赫有名,收山这么多年,说要请客吃饭,谁又敢不给面子?
好像当时是每个教授都到场了?
所以人人都认得她?
她怎么能睡觉呢?!
意识陡然清醒。
动作太猛,吓着了旁边睡得正香的白楚河,白楚河一脸茫然地猛直起身,就差没掐着她脖子,“许由光你最近怎么神神叨叨的?!”
果不其然台上的教授投来了不满甚至警告的眼光。
内心崩溃。爷爷太奸诈了!
拿起了笔开始做笔记,记笔记记着记着就开始神游了。
白楚河唤的一声“许由光,”莫名地就叫她想起了昨晚许暮之懒散地念着她名字时的腔调。
一定是心底里有了主意,却仍漫不经心地唤出来。
如若是以前,他也许不会理会那个时候有多晚,一定会打车到网吧把她从里面揪出来,然后满脸不耐烦地戳着她的脑袋,“小姑娘年纪不大还挺有本事儿的哈?”。
当然,昨天他人并不在北京,所以这些设想一定不会实现,而她多年以前,也不会去网吧这样的地方。
下课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她和白楚河进食堂的时候人满为患,张晓武和郑开心已经替她们占好了位,冲着她们招手。
白楚河万分感激,“谢天谢地。”
张晓武大爷分外不耐烦,“怎么才来呢?你们那院里的老头又给你们拖堂啦?”
她放下书,就见张晓武一扬下巴,得意洋洋,“许由光,好消息。”
“嗯?”
“你求哥,求我了我就告诉你。”
她冷冷地抱着手臂坐在张晓武对面,看得张晓武满脸扫兴,倒是郑开心一挥手,就打算告诉她了,却被张晓武捂住了嘴。
白楚河咬着筷子,“张晓武你丫能不能好好说话?什么好消息这么神神秘秘?你当你光姐好欺负什么人都求?”
估计张晓武也觉着是那么一回事儿,盯着她,“暮哥要回国了!!”
当什么大事儿呢。
她放下课本,“我昨晚就知道了。”
“什么?!”张晓武不满,“暮哥今儿Q上才告诉我,要不是我不问,暮哥没准儿就不告诉我了。”
她斜睨张晓武一眼,轻笑。
白楚河懂她,张晓武大概是没见着她惊喜万分的模样,觉着没什么意思,“我们吃过了,走了……今晚我老地方开了个座,来不来?”
“不去,”她突然想起了许暮之,“我……我还得复习功课呢?”
张晓武和郑开心都以为自己听错了话,就连白楚河也错愕地瞪着她,“什么时候这么用功来了?”
“……”
她赶着张晓武俩人,“滚滚滚,老娘用不用功关你们什么事儿?!”
张晓武走后白楚河终于抑制不住八卦之心,轻咳一声,拿捏腔调,“由光,我昨晚可看出来了啊,打游戏的时候心不在焉,想什么呢?”
“对方全面压制你的时候,还是那大神跳出来帮你解的围,要不是人一直护着你,你哪儿那么轻松能刷到这么多经验?”
“还有啊,姑奶奶我火眼金睛,特意观察过,只要有人kill了你,下一个被kill的,铁定得是那个人,而killer,也必定得是那个大神!”
“你甭想骗我,昨晚那么高兴,是不是因为人要回国了?”
她看着碗里的饭,眼观鼻鼻观心,“对啊。”
白楚河大笑两声,“许由光啊许由光,不简单啊不简单,不用多说了,姐都明白。”
她嘴一动,没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