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观战的一营官兵们都替罗雨丰捏了一把汗，五十环是什么概念，五个十环，不允许出现一次失误，要是第一枪低于九环，后面直接就不用打了。

罗雨丰端枪瞄准，迟迟不敢开枪。五发子弹，哪一发出现失误都意味着比赛的结束，必须保证每枪都是十环才有可能获胜。

赵龙亮在旁边说道：“罗排长，你怎么还不开枪，是不是害怕了？”

罗雨丰知道赵龙亮是想拿话刺激自己，来干扰自己的射击。

罗雨丰深呼吸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不得不说赵龙亮后五枪打出的五十环给了他不小的压力，毫无疑问这才是枪王赵龙亮真正的实力！

过了足足一分钟罗雨丰终于开了一枪，马威龙拿起望远镜一看，十环。

马威龙替罗雨丰捏了一把汗，就算罗雨丰打出五十环，但是他射击的速度远远慢于赵龙亮，在气势上也输了。就罗雨丰现在这状态，他能连续打出四个十环吗？

不可能，他已经被赵龙亮的五十环打乱了方寸。

射击比赛比的不仅仅是枪法，还有心理素质。毫无疑问，经常参加比赛的赵龙亮有着更好的心理素质和比赛经验。

罗雨丰又打了一发子弹，这一次只打了八环。

马威龙直接说道：“胜负已分，不用打了。”

罗雨丰有些不甘心，不管他甘不甘心，他都输了。

“罗雨丰，归队吧。”

罗雨丰不甘心的回到队列中，郑惠然和罗雨丰双双败下阵来，一连连长毛麟义脸上挂不住了，他上前说道：“营长，我想跟赵龙亮试试。”

“不用了，我看你也不是他的对手，让我来吧。”

马威龙没让毛麟义和赵龙亮较量，他打算亲自上阵。

“一百米的距离打一个不会动的靶子实在是没什么意思。”

“威龙，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总队长，看得我手都痒痒了，我也想打几枪！赵龙亮，到了战场上敌人不会像靶子一样竖在原地让我们打，要打就打移动的目标！”

手下的官兵丢的面子，作为营长的马威龙要找回来。一个德械装备的精锐营，不能让一个十七岁的毛头小子给比下去。

“你想怎么打？”

“找几个酒瓶子来，叫人往天上扔，谁打中的瓶子多谁就算赢！”

“赵龙亮，可以吗？”

“随便。”

“赵龙亮，马营长也是一个神枪手，在战场上打过小鬼子的，你可别轻敌。”

“知道了。”

营长亲自出马，看来自己真是把第一营的人给打急眼了。营长亲自出马也说明，第一营能派出来的人都出来了，马威龙应该就是最厉害的人了。只要赢了马威龙，就相当于赢了整个一营。

马威龙派人找来了一些酒瓶子，然后安排郑惠然和罗雨丰去负责扔瓶子。郑惠然和罗雨丰带着瓶子进了壕沟，赵龙亮和马威龙则在五十米外站定。

“你们两个人谁先来？”

“营长先来吧！”

“好，每个人先打五个瓶子，谁打中的多就算赢，如果打成平手则进行加赛。”

马威龙拉栓上膛，然后端好了手里的毛瑟步枪。

“好！”

“开始！”

壕沟里的郑惠然扔出了一个瓶子，马威龙端枪瞄准，然后一枪把酒瓶打爆。

“好！”

一营的官兵们都鼓掌叫好。

郑惠然连扔了五个酒瓶子，全被马威龙给打碎了。

第一营官兵们都使劲的给自己的营长鼓掌叫好，马威龙瞅了瞅赵龙亮，见赵龙亮表情平静，没有丝毫的惊讶与慌乱。

马威龙打完接下来就该轮到赵龙亮了，赵龙亮喊了一声好，示意可以开始了。

旁边的马威龙一看赵龙亮不由的一愣，马威龙打的时候子弹提前上膛，枪也端平了，这样便于在最短的时间内瞄准目标，而赵龙亮手里的步枪枪口冲下，还没有子弹上膛。酒瓶子在空中出现的时间非常短，而赵龙亮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上膛、瞄准和射击三个动作，在马威龙看来这是根本无法完成的任务！

不容马威龙多想，壕沟里的罗雨丰已经把酒瓶子给扔出来了。刚才郑惠然扔酒瓶子的时候速度并不快，很容易瞄准射击，而罗雨丰扔的酒瓶子力道十足，速度非常快，滞空的时间很短，非常不利于瞄准射击，看来罗雨丰是成心想让赵龙亮输掉。

只见赵龙亮拉栓上膛，接着抬手就是一枪，酒瓶子在空中应声而碎。

枪响瓶碎，一连五枪，弹无虚发。

马威龙暗暗吃惊，他没想到赵龙亮能枪枪命中。马威龙也是一个神枪手，他很快就明白了，在极短的时间内赵龙亮只完成了上膛和击发两个步骤，而瞄准这个步骤则被省略了。赵龙亮不是没有时间瞄准，而是根本不需要瞄准，他已经达到了人枪合一的境界！

虽然都打中了五个酒瓶子，但是谁更厉害，大家心里都明白，论枪法无疑是赵龙亮更胜一筹。

“精彩，实在是精彩！”

“总队长，我输的心服口服，赵龙亮不愧是枪王！”

“怎么样，你们服不服啊？谁不服气可以出来接着比。”

一营的官兵们都被镇住了，半天没有人出声。总队长桂永清喊了三遍，也没有人敢出来应战。连营长马威龙都输了，其他人更不是对手了。

“弟兄们，该比的都比了，赵龙亮的枪法你们也都看到了，到底是万国枪赛的最佳射手，枪王的名号不是白叫的！今天发生的事情在场的人都要保密，赵龙亮的名字和他枪王的称号都不准外传，谁要是在外人面前说漏了嘴，我就枪毙他，让他永远闭嘴！”

“都听明白总队长的意思了吗？咱们一营只有新兵赵龙亮，没有枪王赵龙亮，今天发生的事情仅限于我们一营的人知道。谁要是在外面胡说八道，老子就枪毙他，都听见了吗？”

“听见了！”

“互相监督，发现有在外面胡说的人就向我报告，检举有重赏！”

堂堂的一个德械装备的精锐营输给了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哪怕他是所谓的枪王，传出去都有损于第一营的荣誉，所以马威龙下令保密，这不仅是总队长桂永清的命令，也是马威龙内心自己的想法。

“威龙，给赵龙亮安排一下连队吧。”

“就让他去毛麟义的一连吧。”

“那就这么定了。”

“毛麟义。”

“到。”

“领着赵龙亮去你们一连的宿舍，给他先安排个床铺。”

“是！”

一连连长毛麟义领着赵龙亮去一连的宿舍，毛麟义和赵龙亮离开后，一营继续训练。

总队长桂永清把马威龙叫到一旁说道：“威龙，人我给你送来了，你可得人尽其才。”

“总队长，能不能给我说说赵龙亮的情况。”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

“总队长，赵龙亮从小就玩枪，平常百姓人家谁能有枪，谁又玩的起枪，他是什么来头啊？”

赵龙亮是从上海来，上海虽然乱，但是枪支也不是百姓人家随便能有的，另外神枪手都是拿子弹喂出来的，普通人家哪有钱买枪和子弹去供养一个神枪手？

能玩枪的人肯定是有钱有权有势的人家，没点关系势力，你能去参加外国人举办的万国枪赛？普通人恐怕连比赛场的门都进不去，更别提参加比赛了。

“还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了你，这个赵龙亮一·二八事变的时候参加了义勇军，在战场杀过小鬼子。就因为他杀的小鬼子太多，所以停战后小鬼子一直在找他的麻烦，赵龙亮的父亲赵慕云和教育长是保定军校的同学，为了保护赵龙亮，就通过教育长把他弄到了咱们教导总队。这件事仅限于你个人知道，其他人都要保密。”

“知道了。没想到赵龙亮还打过仗，真是英雄出少年呐。”

“赵龙亮是一块璞玉，但是还需要打磨。他现在只是枪王，还不是一个军人，我们要好好的训练他，把他变成一个优秀的军人。”

单论枪法他赵龙亮确实数第一，不过这部队毕竟不是射击比赛，比的可不只有枪法而已。

“总队长，这赵龙亮枪法高超，我们都是他的手下败将，我们对他发号施令，我怕他不会听。”

“是啊，在他赵龙亮眼里你这个营长都是他的手下败将，更不要提那些连长排长班长了，在赵龙亮眼里你们恐怕都没资格对他发号施令。威龙，你也别上火，我有个办法能收拾赵龙亮。”

“总队长，什么办法？”

“你们可以搞一次紧急集合，这小子没经历过紧急集合，到时候肯定不能按时集合，咱们就可以当众惩罚他一下，给他一个下马威。”

“杀杀他的傲气。总队长，还是你有办法。”

“你私下里跟营里的弟兄们都打个招呼，以防万一。”

马威龙跟营里的军官都打了招呼，军官们又暗中通知了士兵，唯独隐瞒了赵龙亮一个人，一切安排就绪，就等一个合适的机会了。

机会很快就来了，马威龙组织了一次紧急集合。

集合号吹响后，马威龙就站在集合地点等着，让他没有想到的事情是集合号吹响没多久，赵龙亮就全副武装的从宿舍里冲了出来，然后在规定的时间内来到了集合地点。

营长马威龙没想到，一营的官兵们也都没想到，原本想借着紧急集合给赵龙亮下马威的，现在计划竟然失败了。

马威龙装模作样的说道：“今天的紧急集合大家表现的都非常优秀，包括刚到咱们营的赵龙亮同志，也在规定的时间完成了集合。”

“赵龙亮，你集合的速度还蛮快的，之前有练过吗？”

“我当过兵。”

“你当过兵，在哪个部队？”

“皇家*营。”

“皇家*营？”

“没听说过啊。”

“是啊，这是什么部队？”

“还皇家，听着不像是咱们国军的部队啊。”

“皇家*营是英国陆军的王牌部队，这支部队历史悠久，曾经在欧洲战场上和拿破仑的军队交战过。成立后参加了英国人发动的大部分战争，战功卓着鲜有败绩。”

“赵龙亮，你又不是英国人，怎么会在英国人的部队里当过兵？”

“我在上海参加万国枪赛的时候遇到了皇家*营的营长，他见我枪打好，就收我当了他的学生。我在皇家*营待了一年，接受了系统的狙击手训练。”

“原来如此。队伍解散，赵龙亮单独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

官兵们解散后，马威龙领着赵龙亮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总队长跟我说你参加过义勇军，打过小鬼子，但是在英国人的部队里当兵这件事他可没告诉我。真没想到你年纪不大，人生的经历还蛮丰富的。一个好的射手并不代表一个好的军人，之前我最担心的事情就是你不能适应部队，既然你当过兵，想必已经适应了部队的生活。赵龙亮，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营长？”

“既然你当过兵，你为什么不去中央军校，而是直接来了我们教导总队呢？在中央军校毕业了可以当军官，而来我们教导总队就只能从士兵做起了。”

“我来南京只是为了躲避日本人，并不想在军队中有什么大的发展。”

“不当军人，那你想做什么？”

“当奥运会射击比赛的冠军！”

“奥运冠军，为国争光，倒也不错。赵龙亮，有句古话叫‘既来之，则安之’，不管你的理想如何远大，现在你的首要任务就是当好一名士兵。告诉我，能不能做到？”

“报告营长，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