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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睁眼一看,见其他人都在酣睡当中,当即轻轻起身,循着打斗之声走过去。向东行了约摸四五十丈,只听打斗之声越来越清晰,又行了二三十丈,只见前面一座雪峰之上,雪光的反衬之下,只见两条人影纵横飞跃,斗得正急。
朱相如跃上一株大树,那大树的枝干、叶子上虽然覆盖着一层厚厚积雪,但朱相如身轻如燕,他轻飘飘如一片羽毛落于树枝上,枝叶的积雪竟没有丝毫落下。
朱相如蹲于树枝上,偷偷窥探二人打斗,见那二人一人身形高大,长衫飘飘,手中提着一柄黑黝黝的铁伞,一人较为瘦弱,赤手空拳,但动作矫捷,纵跃如飞,轻功十分高明,两人你来我往,在雪峰之上,斗得难分难解。
朱相如认识那身形高大,手持铁伞之人,便是日间在山溪边晒书的铁伞怪侠刘仙客,只见他手中铁雨肾开忽合,忽上忽下,忽左忽右,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舞得出神如化,将全身护得严严实实,戳打截拦蓬刺,既可攻敌,又可自卫,可对方亦是绝顶高手,只见他一双肉掌,与刘仙客的铁伞对阵,丝毫没落在下方,只见他掌法精妙,身形变幻无方,身子轻盈灵动,在对方铁伞攻击之下,随着对方的攻势上下飘浮,如同一只翩翩蝴蝶,在花丛中采香,潇洒自如。
朱相如看两人武功招式怪异,竟然看不出出自何门何派,可两人武功之高,实属罕见。心想:“天南虽然地处偏僻,但高手林立,奇人异士辈出,单就这两人的武功,便可列入一流高手之列。”
两人斗了约摸百招,只见那铁伞先生将铁伞一收,身形微锉,左掌拍出,右手举起铁伞,以伞尖去戳对手腋下的穴,这一招变得又快又奇,那人不由得出声骂道:“好不要脸,这么阴险毒辣!”听声音是一个女子。朱相如远远只见她身形纤瘦,不料却是个女人,这是大出意料之事。
只见那女子身形一侧,铁伞先后戳了个空,那女的右腿风一般踢出,向他小腹踢去。铁伞先生哈哈一笑,叫了声:“好!”肚腹向里一收,凹陷数寸,女子踢出的一脚堪堪擦着他的肚皮掠过,却未伤他半点。这几招两人过得犹如电光石火,快极妙极,比将下来,互有优长,不分胜负。
朱相如看铁伞先生似乎有意让着那女子,那女子却是步步紧逼,手下毫不容情,将铁伞先生逼到了雪峰边缘,那女子突然飞身跃起,双腿连环踢向刘仙客的头胸,眼见刘仙客无论如何避不开这凌厉的攻势,如被踢中,便会跌下雪峰,雪峰之下是百丈深谷。
便在须臾之间,只见刘仙客身形向后一仰,双足牢牢钉在雪峰边缘,上半身斜飞而出,这一招看上去险之又险,可又是妙不可言。朱相如不由暗暗喝彩。那女子未料到刘仙客出此奇着,两腿踢空,用力过猛,整个身子便向雪峰坠落下去。
待刘仙客直起身子迅捷伸出左手去抓她的身子时,哪里还抓得着,刘仙客大声急叫道:“仙霞!”语声哀切,在雪峰间回荡,暗夜中听来分外清晰。
朱相如在雪峰左侧的古树枝头上,看见那女子如同一个纸鸢般向峰下落去,当即不假思索,又足一蹬,从树枝上箭一般射出,人在半空,右手敲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借着一射之力,射到了雪峰半腰的一株古树树枝前,左手伸手便抓住了树枝,那树枝有海碗口粗细,在两人身体重量拉扯下,不由得吱呀呀下沉,枝上的积雪纷纷飘落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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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人得知有人救她,雪光下依稀看出是一个青年男子,那树枝不堪负荷,慢慢折断,发出了吱吱的怪声,那女子身子在半空挣扎,嘴里面却不闲着,只听她骂道:“谁要你救我,你这个臭小子,松开手!”无奈身子吊在半空,纵有一身功夫却无法施展。
朱相如不理会她,左手抓住树枝,提了一口气,便携着女子跃到了雪峰的岩石之上,那块岩石从雪峰半腰突出,表面上结了厚厚的冰层,两人落到上面,朱相如将那女子的手松开,说道:“好啦,这下安全了!”不料那女子张口又骂道:“臭小子,你多管闲事,救我干什么,你让我死了算了!”朱相如听得瞠目结舌,心想:“我舍命救你,你却不分青红皂白臭骂我一顿,真是不可理喻!”刚要说话,只见那女子一屁股坐在石上,将头埋在臂弯之间,竟呜呜地哭了起来。
雪光之下,朱相如看她最少也有六十开外的年纪,却像个小女孩子,要骂就骂,要哭就哭,一时间手足无措,只得劝道:“前辈,你不要难过,我们想办法上到峰顶!”那女子却头也不抬,继续哭道:“谁要你救我,谁要你救我,你让我死了干净,活着有什么意思,还不是一辈子受那老不死的闲气!”
朱相如仰头向上看去,只见这峰腰岩石距离峰顶约有十余丈,悬崖峭壁,尽是积冰积雪,自己要上去倒没有多少难度,可难就难再那女子不愿配合,死也不肯随他上峰。便在这时,只听峰顶传来说话的声音:“仙霞,仙霞,这么多年来,你做梦都想赢我,不料你费尽心机,还是输给了我。输了也不打紧,坏就坏在你输不起,一输了就寻死觅活,哈哈,如果你死了,这辈子岂不永远便是我的手下败将,永远都没有翻身的机会了,哈哈!”声音洪亮,从雪峰上传了下来,朱相如心中一惊,心想这怪人也真不知好歹,这不是要将人逼死吗?
不料那叫“仙霞”的女子闻言,突然站起身来,仰头对雪峰上大叫道:“你这个老不死的,老娘什么时候输给你了,你等着,老娘我现在就上来好好教训你!”一提气,如只猿猴般向雪峰上攀去。
朱相如看她偌大年纪,身手还如此敏捷,不由暗暗赞叹,当即跟随在她身后,向雪峰顶上,岩壁上冰霜覆盖,光滑如镜,但二人如履平地,不多时便接近了峰顶,距峰顶三四丈左右时,那女子脚下突然一滑,向峰下跌去,这下可谓大意失荆州,峰顶上的刘仙客再次惊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