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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州(吉县)在乡宁的西北方向,县城之间相距不过七十里地,目光所及景象更为破败,要说乡宁的地理位置处于平原和山地之间,好歹有条南北行商的大道,到了吉县才知道什么叫穷乡僻壤。来往的老百姓比起乡宁更加穷苦,路上遇到的准备春耕的农户们尽管在春寒的天气,仍然衣不蔽体。很多是未出阁的姑娘家,看到远处有人骑马过来,急忙伸手挡住破衣服之间露出的皮肤。
春暖化冻,表面的土地上一片泥泞,一条蜿蜒的小路,沿着高高低低的山垣中起伏,马匹走不快,杨旭和赵河放慢速度,缓缓前行。终于捱了三个时辰,到了县城,乡宁的县城就够破破烂烂,城墙上尽是野草杂生的模样,甚至还长出蕨类的小树,垛口完全坍塌没了样子,今天来到吉县才知道还有更差的,外城墙大门已经完全坍塌,为了撑起门脸,用木桩子顶出一个大门的模样,弯弯绕绕的城墙一段一段的缺失,还是人在缺口处过来过往,说白了就是不设防的小县城,几个地痞般的差役在进城的口子处来回的转悠,见两人牵两马过来急忙上前拦阻,喝道:“哪来的?”
杨旭也是不客气,“你们县里的齐敏,齐巡检住在哪里?”
“西……西北面的甲辰巷子里,最里面的一户宅子。”
“谢了!”杨旭转脸就走,后面的差役“哎哎!别走……”旁边的伙伴赶紧拉住他,小声嘀咕道:“穿官靴的!”
巷子很窄小,隐隐约约一股尿骚味,杨旭踏着满靴子的烂泥,走到最后一家,青石板的墙壁隐隐几幅脱落的墙画,显示这家人曾几何时优渥的生活,原本漆黑的实木大门上面的漆皮起皱,星星点点的露出原本的褐色,杨旭让赵河拎着几包点心走在后面,自己上面叩门,门把的铁环下端被摸得很光滑,杨旭二指夹住抬起放下,“叮铃”一声,里面传来一声女人的问询声,“谁呀?”
杨旭回道:“我们是乡宁来的朋友,路过吉县特意来拜访齐大哥。”
一阵脚步声及近,拉开一个口子,一张灰褐色的脸庞漏了出来,见杨旭和身后的汉子是一个白净的书生模样一个像是家仆壮丁之类的跟随两人。当即把一扇大门打开,笑着说道:“家里的刚才出去打醋去了,等会就回来,你们先到家里坐会吧!”
杨旭这才看清,面前的妇人,三十多岁,中等身高,行为妥帖,一身多年的旧衣裳但是浆洗的十分干净,而脸上虽然一股经历沧桑感的灰褐,但是细看之下是个秀丽的女人,接人待物毫无拖泥带水之感。真是有什么样的人就要什么样的妻子,齐敏毫不做作,为人爽朗,与其夫人真是相得益彰。
杨旭拱手叫声嫂子,和赵河一块进门,院子没有什么东西,都是简单的柴禾灶眼、砍刀、斧子等之类的家伙事,但是摆放的整整齐齐,一看就很爽利,院里中间用破砖瓦碾碎铺就的 一条前往厅堂的小道,院子里都是土地,由于搀着杂草压实了,没有像外面一样又是水又是泥的。
这时候从堂屋出来一个满脸沟壑的老头,那齐敏家的连忙介绍道:“这是我公公!”指着杨旭等人对着老头说道:“爹,这是夫君的朋友,路过来看看。”
杨旭赶紧躬身行礼,“给大爷见礼了。”
老头也很客气,“莫事,莫事!赶紧进屋吧!”
杨旭把赵河带的礼品递上去,齐敏家的说道:“兄弟见礼,作为嫂子不敢生受,等家里的来,你们聊吧!”接着跟着杨旭进屋后,然后把礼盒放在杨旭边的桌上,没有拿走,这做派让杨旭真是刮目相看。
留下公公与客人叙话,自己赶紧去院子里烧水做茶,还没聊上几句,齐敏就推门进来了,齐敏家的赶紧和齐敏说了几句,齐敏 直奔厅堂而来,杨旭起身迎接刚到门口,“齐兄,几月不见,别来无恙啊!”
赵河跟着喊道:“齐大哥好!”
齐敏当即“哈哈”大笑,对着妻子说道:“知道这俩是什么关系吗?”齐敏家的一愣,没有作声。“是叔侄关系,你们都叫哥,差辈了吧!”然后众人大笑,杨旭笑着摆手道:“各论各的!”
齐敏接着请大家进屋,然后让妻子去叫一桌席面过来,杨旭知道他不富裕,但是没有说话,人都有面子的。老头见儿子和朋友说话,自己告退回屋去了。
“找我啥事?”杨旭和赵河面面相觑,杨旭率先说道:“这话说的,不能过来看看你!”
齐敏笑着说道:“刚听家里的说你们顺路过来,这吉州不挨山不靠水的,既不是通衢之地,也不是富裕之城,咋能顺路顺到这里,除非迷路……”
赵河“嘿嘿”的笑着看了一眼齐敏又看看杨旭,“俺们是山里人从来不会迷路,不过齐大哥放心,我六叔找人从来都是好事。”
“齐兄,这巡检做的怎么样?”
齐敏叹了一口气,“做了十几年了,饿不死人就成。”
杨旭深深的望了齐敏一眼,正眼说道:“咱们都是爽快人,直言直语来的利索,我们县里缺一个主簿跟你这巡检一个品级,你愿意不愿意?”
主簿坐班是个轻暑,巡检察访累死累活,当然是主簿轻省,说开了一点,主簿有面子别人过户买卖田亩的都在主簿手里登记,润笔费一年下来都够一家开支了,即使你不贪财,坐班的主簿的收入也比巡检高得多,还不累,巡检察访黄河,跟着河道佥事,很多时候好处没多少,出事净替佥事背锅,像齐敏不贪财的更是如猪狗一般的操劳。
“我记得杨兄好像真是县丞吧,怎么乡宁的主簿是由县丞说的算的嘛!”
杨旭还未搭话,赵河直接打断齐敏,对着杨旭一拱手,得意的说道:“我的齐大哥,你可得定住了,我六叔现在可是咱们乡宁的父母官了,现在都不是七品,正六品!”
齐敏当即站起身来,按规矩想跪下磕头,但是又拉不下脸,想鞠躬拱手又于理不合,正手足无措。杨旭赶紧上前托住齐敏的胳膊,扶他坐下。
“说了都是朋友,都是些俗礼就免了!咱们平辈相交,官场那一套留给官场去吧!”
赵河接口问道:“齐大哥去不去?”
“去,既然两位到家到家来请,就是不给银子我都去,明个我就递辞呈去。原来我就听说乡宁换了一位年纪不大的官,叫杨鸣鹤,我一直都不知道是大人的字号,早知道的话,我早就去找你们了。”齐敏脸上笑意绵绵,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冲出院子,到大门外对着外面大声喊道:“家里的要桌顶好的。”这一嗓子惊的左邻右舍纷纷出门询问,这齐家出了什么好事了,齐家的老爷子也跟来到院子。待问明情况后,也是欣喜不已。齐敏的妻子在巷子外的饭铺,老爷子怕儿媳妇听不清,把儿子赶回屋里陪客,自己去饭铺传话。
八个菜两壶酒很快就上桌,齐敏陪着杨旭叔侄俩吃酒,原来的“杨兄”开始变为“大人”。虽然恭敬有加,但是齐敏溜须拍马的功夫还是不及格,他做得不自在,杨旭也听得难受。“齐兄,别说些虚话,我能来找你就是看你实在,你要是净说些虚头巴脑的话,我这一趟就算是白来了。”
齐敏长舒了一口气,“我也知道,但是你是上官,管着我的饭碗,好话你听不听我都得说,别说是你了,就是我们巡河佥事从八品,我照样捧着,官大一级压死人。”话虽说的在理,但是对待杨旭的态度开始松懈下来,慢慢有点知己的意思。后世的官场没有现在这么多规矩,进入体 制的人都觉得压得难受,更何况现在这个时候。
吃过饭后,约定好后天去乡宁相聚,杨旭就告辞了,饭菜其实也没动多少,稍微点了几下筷子而已,齐敏还有一大家子人待他们走后还要接着吃呢。杨旭原来不知道,后世的家里做客都是一家子人一起吃饭,剩菜倒掉,在这里待久了才知道,家主人陪着客人吃饭,客人吃完走后,家里人才上桌吃饭。
齐敏有两男一女三个孩子,父母具在,送走杨旭后,一家子人开始欢欢乐乐。虽然不是升官,但是主簿和巡检不是一个数量级的职任。收入也高很多,就意味着以后的日子好过的多。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回乡宁的路不是坎就是山沟的,黑夜杨旭根本没法走,就在城里的客栈住了下来,没有单间,最好的也是两人间的房子,但是两人间的就两个还住满了,剩下的就是大通铺了,杨旭没办法,整个城里就这一家客栈,忍着住了下来,让店伙计帮着喂了一下牲口。自己和赵河进了屋里,夜晚寒冷,都是露着棉花的被子,那些住大通铺的人都是贩夫走卒一类的,很多走的时候,顺手掏出点棉花,掏的人多了,就你变成露着棉花的破被子了,当然如果你掏三十文当押金,多出十文钱,可以 租一床好被子。
天寒地冻的当然要床好被子不然冻得够呛,进了屋子,满屋的脚臭味,腐烂的味道,熏得两人不停的捂住鼻子,赵河原来本分的农户,杨旭刚来这世界的时候看他挑大粪浇地都没事,现在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养成和杨旭一样怕脏怕臭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