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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凤海把林小翠叫到办公室,林小翠进来的时候,还和往常一样低眉顺眼的。可是马凤海却是怎么看都觉得林小翠和以前不一样,哪儿不一样呢?马凤海一时也说不出来。他不说话,就坐在那儿,盯着林小翠。
林小翠被马凤海盯得心里发毛,她微低着头,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儿。过了一会儿,马凤海还不说话,其实,时间并不长,也就是十几秒钟的时间,可在林小翠的感觉中,好像有几个小时。她心里在想,是不是那件事让马凤海知道了?她心里忽然就害怕起来,她有点后悔了。如果真的让马凤海知道了,他会怎么惩罚自己呢?这么想着,她忍不住抬起头看了马凤海一眼,她的目光不敢与马凤海的目光接触,虚虚的,像是一个不敢见到亮光的耗子,刚刚在洞口露了一下头,就赶紧缩回去了。马凤海的目光却是硬硬的,像刀子,像利剑,直直的刺在林小翠的脸上。林小翠吓得赶紧低下了头,她的两条腿也在不争气地哆嗦着。她想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想不让自己的双腿再哆嗦。可是她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马凤海见林小翠这个样子,他就知道这件事肯定是林小翠干的。虽然他早就怀疑林小翠,但是当真的确定是她的时候,他还是有点很难受。毕竟,两个人是有过肌肤之亲的,他能把林小翠怎么样呢?或者说他会怎么处理林小翠呢?他只是想着如何找出这个人,找出来之后,怎么处理他却没有考虑。现在他忽然觉得如何处理比找出这个人更棘手。他不是混社会的,比不得道上那些人。他回想起林小翠带给自己的那些快乐,心里忽然就软下来。他缓和了一下语气,说:“小翠,我曾经答应过你,要提拔你当领班,过几天我就兑现这个诺言。”
马凤海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林小翠,林小翠害怕得要死,忽然听马凤海这么说,她抬起头,看见马凤海的脸色和刚才不一样了,她的心稍稍定了下来,她的脑子也开始转开了。她想,那件事自己做的很秘密,不可能有人知道。马凤海刚才那么做肯定是在试探自己。可惜的是自己胆子太小了,马凤海肯定更加怀疑自己了。怎么办呢?她暗暗地一咬牙,心想,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只要自己不承认,他就拿自己没有办法。想到这儿,她说:“马总,谢谢您!我一定好好报答您!”她在说到“报答”两个字时,加重了语气。
马凤海当然能够明白林小翠这句话的意思,他笑了笑,说:“小翠,你是我的人,我不会亏待你的。不过,有件事我要请你帮我一个忙,不知道你肯不肯?”
林小翠吓了一跳,她知道马凤海终于要说到正题上了,她的心里虽然“噗通噗通”直跳,但是,嘴上说的却好像很轻巧,她说:“马总,您这是怎么说的,小翠的身子都交给您了,还有什么不能做的?”她虽然这么说,可是她的声音却是颤抖的。马凤海想,你还是太嫩了,脑子虽然也够灵光,但是毕竟社会经验太少,阅历太浅,沉不住气。遇到事情就会慌乱。马凤海完全有把握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把林小翠给拿下。
马凤海由于心里对林小翠轻视了,也就有点心急,他直奔主题:“小翠,你是不是拿过我套间里的东西?”说这句话的时候,马凤海死死地盯住林小翠,他的眼里忽然就冒出了一股杀气。
林小翠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她也横下了一条心,她说:“马总,小翠虽然是从农村来的,但是,我却从不做偷鸡摸狗的勾当。再说,以前我给您收拾房间时间也不短了,什么时候我拿过您一点东西呢?”说到这儿,她的脸色竟然有点的样子,也有委屈的样子。这让马凤海吃了一惊,他没想到林小翠竟然忽然变得强硬起来。他放缓了语气说:“小翠啊,你还太年轻,一些事情是不知道轻重的。那些东西里牵扯到一些厉害人物,如果真的把他们逼急了,他们可是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我和你是什么关系啊?我不能看着去冒险,如果你对我说了实话,我还能帮你把这件事摆平。”说到这儿,他忽然脸色一凛,说:“如果你不承认,我也不勉强你,可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话,你可别怪我不帮你啊。”
林小翠现在倒是冷静下来,她在心里冷哼了一声,心想,你既然知道这件事的厉害,你为什么还去偷偷的录像呢?她说:“马总,您说的话我怎么就听不明白呢?您到底是丢了什么东西呢?很值钱吗?怎么还牵扯到一些别人呢?”
马凤海见林小翠装糊涂,心里忽然就很生气,他看着林小翠,看了足有五六分钟,让他奇怪的是现在的林小翠倒非常镇定,好像真的没有她什么事似的。可是,马凤海现在确实是无计可施,威逼利诱都不见效,他只能先让林小翠回去,他再好好地想一想,这件事到底应该怎么处理。想到这儿,马凤海叹了一口气,说:“小翠啊,你回去好好地想一想。你也让我好好地想一想。”
马凤海说完,又狠狠地看了看林小翠,然后冲她摆了摆手。林小翠半低着头,慢慢地退出了马凤海的办公室,并顺手把办公室的门带上。
马凤海别看当着林小翠的面故作镇静,其实他的心里现在是七上八下,他已经能够肯定这个蚂蜂窝是林小翠捅的。他敢断定,林小翠绝不只是敲诈了罗全根一个人,甚至还有比罗全根更大的人物,这些人现在只是不来大酒店消费,接下来,那些人会有什么行动呢?他才不出来。但是,他知道这些人都是不好惹的。林小翠只是为了要钱,但是却会给他马凤海带来无穷的麻烦。他必须采取有力的行动,迫使林小翠把那些东西都交出来,否则的话,一旦那些人中有人找到了林小翠的头上,并且查出来是他弄的录像,他们一定会报复自己的。到那个时候,别说自己这个官位,弄不好,甚至会连身家性命都搭上。可是,林小翠拒不承认,他该怎么办呢?翻来覆去地想,最终他决定采取非常手段。临下班的时候,把林小翠叫过来,可以许给她很多的好处,让她说出实情。如果利诱不成,那就只有翻脸了,把她扣下来,逼着她把东西全部交出来。如果她还是不交的话,那就把她扣在这儿,然后到她租住的房子里去,把那些东西翻出来,再把她的电脑格式化,只要她手里没有那些东西了,她也就不敢再兴风作浪了。只是这些事他不能自己一个人干,必须有人来帮自己。可是,现在他还能相信谁呢?他是谁也不敢相信了。实在不行,就自己亲自干吧。只要找到了那些东西,林小翠就不敢再硬撑了。
打定了主意,马凤海还是不放心,他把手机关掉,把座机的电话线拔下来,把自己关在屋里,一个环节一个环节地嘻嘻地想,看看哪个环节还有漏洞。直到他觉得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了。这才打开手机,他以为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肯定会有人找他,找不到可能会给他发短信。结果让他很失望,打开手机以后,竟然连一个短信也没有。这很不正常,他一个副处级官员,并且还兼任着湖城大酒店的副总经理,以前,他的电话总是很忙的,可是今天是怎么了?难道人们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并且已经开始疏远自己。这可是不是个好兆头啊!
他必须要采取果断措施,迅速把这件事处理好,为了保住自己的官位和前途,林小翠啊,那就只有对不住你了。有一阵他甚至想,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就让林小翠彻底地消失。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把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不管怎么说,他马凤海也是一个堂堂的副处级干部,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以前他在网上或者电视中看到一些官员竟然杀死自己的情人,他总是想,这些人真是太傻了,一旦杀了人,恐怕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宁了。可是,总是有那么多官员怀着侥幸心理,去做了那些极端的事情。现在,他忽然能够理解那些人了,那些人并不是傻,他们是在赌博,不过赌注是自己的前途和命运。他现在,能不能走出这一步呢?他下不了决心。有人说,每个人都是一半魔鬼一半天使,有的人成了正果,有的人下了地狱,都有不得已的缘由,说穿了,就看哪一半占了上风。现在,马凤海的脑子里,就有一个魔鬼和一个天使在那儿斗争,一会儿天使占上风,一会儿魔鬼占上风。就在这种纠结和斗争中,很快就到了下班时间。他好像有预感似的,在临近下班之前十几分钟,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表。见快到下班时间了,他拿起内部电话,打给五楼服务台,接电话的正是被林小翠称为王姐的王洁。马凤海说:“小王啊,你叫林小翠过来给我收拾一下办公室。”
王洁答应一声,放下电话就去找林小翠,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笑,以往都是马凤海下班走后,林小翠再去给他收拾办公室,第二天上班之前还要打扫一遍。这一次,下班之前马凤海就叫林小翠过去。马凤海与林小翠暧昧关系大家都是知道的,王洁心中说,这马总这方面的要求也太强了吧。想归想,马总吩咐的事,她可是丝毫不敢马虎的。可是,她找遍了五楼,就是没有找到林小翠。没办法,她只得打林小翠的手机,可是,林小翠的手机却关机了。没办法,她只得亲自来到马凤海的办公室,说是没有找到林小翠。马凤海一听,心里立刻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他再也沉不住气了,猛地站起来,大声说:“找不到她,你不会打电话吗?”
马凤海的这个举动把王洁吓了一跳,她不明白马凤海为什么会这么暴跳如雷,她嗫嚅着说:“马总,我给她打了电话,可是她的电话却关了机。”
马凤海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回过神儿来,见王洁局促不安地站在那儿,瞪着眼睛看着他,他无力地挥了一下手,说:“没事了,你下去吧。”
王洁满腹狐疑地走出了马凤海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