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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灵和七梵临走之前，又去傅家瞧了瞧老夫人和傅奉天，了却两位双亲的心愿后，夫妻俩便没有在这里久留。
一行人送他们到了城门口，秦执玉拉着佛灵的手舍不得放开，她眼睛依然有些红，晦涩地问：“你此行，可去金陵看一看他们？”
“不了，我并非与所有人都有未了尘缘的。”
佛灵眼底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她动了动唇，想要继续说什么，最后都归于一声叹息：“你们若是有空，多去瞧瞧他们家的小女儿七七，那是个苦命的孩子。”
“好。”秦执玉肩膀颤了颤，到底是明白了佛灵的意味深长。
顾玄武的小女儿顾七七，自幼锦衣玉食，娇生惯养，是他们夫妻俩的心头宝贝，也是宋忱等人看着长大的，如此娇女，佛灵却说她苦命？
一瞬间的，几个人都明白了什么。
在他们出城门之时，傅子渊从匆匆赶了回来，见到的，只有佛灵和七梵的背影。
许多年没有见到佛灵了，如今的她要比曾经瘦了，裹在月白旗袍里的人，轻薄得几乎要消融在这八方的云雾中。
青丝散在身后，品不出半分的媚意，只有幽幽神秘，无情决绝。
经过岁月的沉淀，当年那少年，如今也成了冷峻的一方将领，鬓角生了银丝，看到佛灵走了，他的脸色，一寸寸的，透出了苍白。
难以压抑的情绪催他心肺，双眼酸涩难受得厉害，眨眼间，眼角湿润：“大抵我与她的尘缘，早在二十五年前便已经了了吧。”
“知晓她还活着，便也足够了。”
没能和她见一面，没关系，他知晓知道她还在这世上，便比什么都好。
此去经年，愿阿姐余生顺遂。
后来佛灵又去上海滩，见了沈令期和许从安，而后一路北上，在京城见到了金衍之兄妹，全了几人多年夙愿，从此人间再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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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二十八年隆冬，金陵大雪。
顾七七在茶馆阁楼上追着张明勋，她逮到他，揪着他的耳朵，责备他，为何不用金锭子去给自己换串糖葫芦吃。
张明勋捂着耳朵告饶，说这江南啊不比北平，不要说是个小摊贩，就是拿这金锭子去换茶楼，也是绰绰有余，何苦把钱给糟蹋了。
顾七七气鼓鼓地坐在旁边，张明勋是说不得也劝不得。
张家随从见着自家小少爷抓耳挠腮的模样，想着平日里这个连大帅都要顶撞的小祖宗，却被顾家小姐治得服服帖帖，也不得不感慨。
这世上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顾七七踩着金丝徐靴一脚跳上栏杆，拿小马鞭指着他：“张明勋，我告诉你，你再不答应我，我就从这儿跳下去！”
其实她哪里敢跳，她向来胆子小。
“好好好，我给你买，快下来吧。”张明勋觉得这丫头太任性了，但也不想与她计较，只能好生相劝。
正是这时，城南突然传来了几声炮响，引得茶馆里的客人纷纷聚集到了阁楼张望。
扶桑犯我九州，乱世里，人们难免有些草木皆兵。
顾七七眼明手快地跟上，张明勋没拦着她，只好挤到栏杆旁护着，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摔下去。
但顾七七定睛一看，也并非是狼烟又起，倒像是哪个大户人家在出殡，锣鼓唢呐，礼炮仪仗，放眼望去漫天的纸钱夹着飞雪，白花花的从城南撒到了城北。
如此大的排场即使在北平也是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