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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等于是下死命令了。
屠刀一旦举起，那就可杀的就太多了。
不过众人却是知道，这更多是一种威慑，威慑那些青铜的成员，不该说的别说。免得别人听到不该听的东西。
“这件事可以采用灵活些的办法，另外最高机密由我们地府小分队掌握，也无所谓。反正处理完这件事，我们也要去大黑天，说不定，都要死在那鬼地方呢？”
李锐目光幽幽。
显然是不满意的。
调查一个这样的事，这里担心那里不能听，很是不爽。
“还有事吗？”
“没有了。”
“那好，散了吧。”
离开会议室时，三皇子和李锐走在一起。
大家于是又知道，三皇子也有私事想跟李锐聊聊。
李锐也就放慢脚步。
三皇子只跟李锐说一句话，说完就走了。
李锐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好半天，他才重新抬起脚步，朝宝树斋走去。
水儿照例是很高兴，问东问西，似乎想要为他排忧解难。
李锐没说话，只是招了招手。
水儿温顺地来到李锐怀里。
两个人抱着，也没说话。
要是在从前，这种氛围，大致上是很温馨，很美好。
可现在，感觉已经不太对。
“是不是我不问，你就一直不打算说？”
李锐终于还是开口了。
水儿沉默着。
“我以为我是懂你的，可现在发现，很多地方我其实都不懂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呢，你明知道，我不是什么铁面无私的人。”
水儿的身体僵硬。
她知道了。
她知道李锐知道了她的身份。
“我本来以为，听你说这些话的时候，会是在某个大决战时刻，或者那时候我可能被你一刀给宰了。我就是没想到，会是在你怀里听到这些。”
水儿轻声细语，眉头皱紧：“我以为你会坚定你的立场，也没想到你立场这么不坚定。”
李锐笑了笑：“简直跟没有立场似的，对吧？”
“是啊，简直跟没有立场似的。可是我也厌倦了再做你身边的金丝雀……”
水儿叹了口气：“这种生活实在没什么意思。”
李锐又笑了：“说这种话，就有点儿伤人心了。推卸责任的话，就不必再说了。”
水儿沉默了。
她不是不懂道理的那种人。
金丝雀这个说法，从来就不准确。
一开始，李锐分明很抗拒她。
也从未有过将她留在身边的意图。
都是她自己想要留在他身边。
要不是……
确实怪不到他头上。
“说说看吧，为什么王妃会死在我面前。”
李锐跳到正事上面，决定不再谈那些过往的情事。
反正也没意义了。
水儿忽然感觉到一丝丝惶恐的情绪在心中蔓延。
就在刚刚，她还没有任何的不适情绪，就在刚刚，她还是觉得大不了死了就是了。
可就随着李锐问出的这一句，她忽然感觉到……
李锐的心正在远离她。
是了。
谁还会愿意，陪一个同床异梦的人在一起。
水儿的双眸黯淡。
“王妃是幽冥族人，早年时她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后来知道了，所以对地府，也就没什么感情了。”
“王妃修炼的功法是三尸返魂，你们以为她死了，其实她根本没有死。只是身份藏于暗处，便于她指挥，事实上，她本来就是最高层级的人物。青铜没什么特别的意图，只不过想为幽冥族找到一个容身之处。”
“她的处境，和我现在的位置差不多。想说，不敢说，只能自己偷偷地去做事。”
水儿的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大黑天……你要小心大黑天……”
她的身体在燃烧。
由内而外的火星点点。
将她的身躯焚烧殆尽。
就像夏夜里的萤火虫。
聚在一起发出光亮后，终究还是消散了。
李锐一动不动。
泪水沿着下巴滴落。
耳朵里，似乎听到幽幽的一声叹息。
那声叹息，包含着水儿很多的遗憾。
她来不及说完了，布在她体内的禁制发动，连话都说不完，说没就没了。
三尸返魂，太强大了。
即便李锐努力地想要留住水儿的生魂，然而她的生魂还是破灭了。
无影无踪，什么都没有剩下。
似乎她根本就没来过这个世界一般。
可人的记忆啊，总是会保留着那些美好的曾经记忆。
李锐一个人在宝树斋坐了一会儿。
这里还有她的味道，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胭脂香。
许多地方，也留着她生活过的痕迹。
甚至就在不远的地方，还有她素手练字时的书法。
其实仔细想来，这里大多是水儿一个人生活留下的痕迹。
李锐趴倒在桌上，闭上眼睛，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想。
他只想好好地睡一觉。
如果这是个梦的话，心情会比较好受一些吧。
如果能力再大一些，那么这样的事情就不会发生吧。
如果……
“真悲哀啊，我居然要靠幻想如果才能好受些。”
有那么一瞬间，李锐想把宝树斋烧掉。
但更多的时候，是舍不得把这里烧掉。
明明她才刚刚离开，明明惶恐的人是她才对。
转眼间，那份不安的情绪，就转移过来了。
夜晚降临时，李锐还趴在桌子上睡觉。
思思走进来。
“水儿姐，你吃饭了没？”
“水儿姐？”
“水儿姐？！”
叫了好几声，水儿都没有回应她。
思思看到李锐，便在李锐身边坐下。
“老板，你在这里睡觉都不怕着凉吗？”
思思起身，到处去给衣物给李锐盖。
找了好一会儿，她没找着。
只好又坐下来，她知道李锐已经醒了。
“老板，水儿姐呢？这会儿你们不是该做饭了吗？我能不能蹭饭？”
李锐抬起头，眼睛里黑暗幽光。
那黑暗幽光是如此璀璨夺目，以至于思思的目光都被李锐牢牢吸引。
若是她那丈夫见到这一幕，只怕当场就要醋坛子打翻怀疑思思跟李锐是否存在着那么一腿不可告人的关系。
但此时此刻，宝树斋，只要李锐在搜寻思思的记忆。
确认思思不是青铜的成员，李锐低下头。
思思恢复过来：“我去，刚刚发生什么？”
“水儿不在了。”
李锐说：“她以后都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