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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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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收回目光,沈清宁一个哆嗦。

这个人……真的好像萧苍衍啊,无论是气势还是眼神,都与苍王殿下别无二致。

沈清宁被他盯的头皮发麻,幸好,他收回了目光。

“那个……”

她正想开口,却见男子突然勾了唇,看向她:“姑娘,若有朝一日,你的丈夫为了救你,带回一名女子,需要她的血,对她百般呵护,你当如何?”

他没说的是,不仅仅是需要江流诗的血,沈清宁身上的诅咒,也需要江流诗解开。

因为云氏多年前被巫族下了诅咒,而江流诗,是巫族后人。

云氏家族的诅咒,只能由巫族后人之女,自愿施法后,才能化解。

若只需要血,萧苍衍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他负手而立,背影高大却又萧瑟,冷眸微抬,有种说不出的孤傲。

那个男人自带着杀伐之气,沈清宁恍然觉得,面前的人就是萧苍衍。

但……不可能的。

她摇了摇头,回答:“不必假设,他不会做这样的事的。”

因为那是苍王殿下,骄傲、冷漠、衿贵,生来便是天之骄子的苍王殿下,他为何会为了她,隐瞒一切,为了他而折磨自己呢?

话音刚落,萧苍衍的心一颤。

浑身蔓延出一种无力感,这种感觉即使在他被敌军困死之时,都不曾有过。

她……连想都不想,便直接否定了?

掌柜都惊讶的抬头看她:“咦?这么说,姑娘已经成婚了?”看不出来啊。

萧苍衍闻言,目光紧紧锁在她身上。

他想知道,她会怎么回答。

现在他对于沈清宁来说,是陌生人,她一定会说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果然……沈清宁摇摇头:“没有,但我们订了婚约,且无法反悔,我住在他府上。”

话音刚落,药铺里间的门开了。

掌柜见归灵大师出来了,便不再追问沈清宁的事,而是好奇的望着归灵手中的盒子:“这便是那蛊?”

萧苍衍的目光锁在她身上,她这样否定自己了?明明前些日子,他们还在一起看星星。

男人猛地闭上眼,他私下里找了十年,关于那种诅咒的化解方法,可是全无头绪,目前只有江流诗一条路……

决不能放弃!

他答应了云辞,便要护住沈清宁的命,即使是阎王爷来收,也要问问他同不同意!

此时大师已经将盒子的盖子打开,沈清宁好奇的看过去,是四只小虫子,正好是两对蛊。

归灵大师的眉目间没有丝毫喜悦,目光沉稳如水,整个人全无生气。

掌柜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

那位面容英俊且沧桑的大师喃喃开口:“错过了十五年……她走了十五年……炼制她留下来的蛊,是我唯一要做的事。如今蛊以炼制完成,我才知晓,这蛊的奥秘……”

他的声音幽幽的,扯的沈清宁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掌柜的没说大师到底爱不爱那女子,但她觉得,一定是深爱吧?

否则怎么会在她死后那般悲痛?

然而大师却自嘲了一声,“罢了,往事莫提,两位施主,贫僧见你们有缘,将这蛊赠予二位吧……”

他指尖轻抚那行子,眼底居然泛起了丝丝缱绻:“二位若是遇到了心爱之人,可对那人使用此蛊,下蛊的条件与方法,贫僧都写在了纸条里。”

一时间,药铺内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悄无声息。

沈清宁虽然听着别人的故事,却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归灵显然不想再提,浅酌了一杯,沈清宁惊讶,僧人可以喝酒吗?

那女子的离去对他打击太大,这些年归灵大师这般痛苦的活着,所以没人去戳他的伤疤。

到是掌柜提了一句:“对了,这位公子不是说有事想请教归灵大师?”

清冷的药铺内,那个一直充当隐形人的苍王殿下终于抬起眸子,本就寒冷的药铺里,温度更为低沉。

归灵眯了眯眼睛,诧异的抬起了头。

这个男人是……苍……

“不知大师可听说过巫族?”萧苍衍眉头紧锁,他知道归灵大师声名在外,确实想问问。

然而归灵大师呼吸一颤,居然摇了摇头:“贫僧知晓施主要问什么了,抱歉……没有办法,现下只有那条路,施主既已知晓,何必再问呢?”

萧苍衍的眸子猛地一缩。

归灵大师……认出他来了?

整间药铺的气压骤然降低,沈清宁和掌柜下意识打了个哆嗦,掌柜讪讪抬眸,这个男人……不好惹。

那人冷漠如冰,却又衿贵万分,指尖轻点桌面,声音沙哑,却与萧苍衍截然不同:“如此,我明白了。”

归灵大师微笑颔首,不再多言。

掌柜又温了酒,沈清宁脑袋有点晕乎乎的,她眼神略微有些迷离,问:“唔,公子已经有办法了呀?你对你夫人真好。”

掌柜也接话:“是呀,现在的人,能够同富贵可以,同患难……不行。公子情深义重,尊夫人一定会好起来的。”

萧苍衍扯了扯唇角,只觉得五脏六腑空落落的:“她是我的责任。”

掌柜笑了:“那也是因为爱吧。”

爱……

苍王殿下抿了一口酒,目光微转,余光扫向沈清宁,语气寡淡:“或许吧。”

“或许?”酒喝多了,兴头上来了,她撇撇嘴,蹙了眉:“为什么是或许?你对她这么好,一定是爱她。”

呵……是么。

他看着沈清宁的眼睛,低声的、小心翼翼的,将那些事情说了出来:

“本王……我与她相识十年,却并不亲近,受她兄长所托,麻烦我照顾她,我便同意了。我答应过她兄长,一定会保住她的命。”

沈清宁愣了,所以……他对他夫人的感情,只是‘责任’而已?

和萧苍衍一模一样呢……

“那你爱她吗?”沈清宁问:“虽然是责任,可你们相识十年,你替她奔波,为她试药,若是不爱,怎么可能做到这些?”

爱?他在心里思索许久,才沙哑启口:“我不知道。”

他不需要爱情这种东西,他只要沈清宁就够了。

爱不爱她……她都会在自己身边的,为何非要想的那般清楚?

怕面前的女人误会,萧苍衍顿了顿,声音依旧冷冽,“但我会对她好。”

“对她好?好一辈子么?”沈清宁蹙眉:“若你有朝一日遇到自己心爱的女子了,怎么办?”

现在对他夫人好,但万一他有朝一日变了心,那他生病了妻子该怎么办?

不爱的话,当初为什么要娶?若非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毫无感情的话,也不应该娶呀。

萧苍衍摩挲着酒杯:“若是爱不上她,那就更爱不上别人了。”

“她是我见过最美、最好的女人。我愿意花费毕生精力去宠的女人。若是一辈子都没爱上她,那么,自然不会有别人。”

沈清宁内心泛起了密密麻麻的酸涩感,像是心脏被浸泡在什么不知名的液体里,竟然有些……震撼。

“容我问一句,公子可有纳妾?”掌柜突然笑着问。

萧苍衍垂眸:“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那就好了,公子没有纳妾,且会一辈子对她好,公子也说了,愿意花费毕生精力去宠她,不会爱上别人,即使不爱她,但有些事情,装一辈子,也就成了真的。”

掌柜像是过来人似的:“公子有这份心,她一定会感动的。”

沈清宁想了想,好像也对啊,一辈子不纳妾,不会爱上别的女人,疼她宠她,就算不爱,但对她能宠一辈子,那也是好的。

萧苍衍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淡淡垂眸。

酒过三巡,沈清宁醉的更加厉害了,她扶着脑袋,开始盘算自己的未来:

“掌柜,大师,还有这位公子,我未来的夫君在京城有权有势,我若是有朝一日逃婚,你们说,我还能在京城待下去吗?不对……他在京中权利那么大,我还是离开京城吧。”

咔嚓——

手中的瓷杯被萧苍衍捏碎,心脏仿佛被抽了一鞭子,一股前所未有的焦躁和烦闷占据了他的思维。

逃……婚?

她想走!

是啊,他是萧苍衍,也是云凌,京城三分天下,他便占了两分,她若是离开苍王府,在京中怕是过不下去的。

所以她要离开京城?

呵……他允许了么!

沈清宁,本王是你的天,你想走、想死,都得问问本王同不同意!

听到声响,沈清宁和掌柜惊讶,唯独归灵大师笑而不语。

萧苍衍神色淡漠,垂下眼帘:“抱歉。”

“公子,我替您换一个杯子。”掌柜递给他新的杯子,他猛地灌了一口酒入喉。

萧苍衍看向沈清宁,他对她不好吗?为什么她总想要离开。

除了江流诗一事,他还有什么地方对她不好?她罚也罚了,江流诗也磕了一百个头,他的那句‘适可而止’,真的说错了?

萧苍衍无比烦闷,只见沈清宁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把他们当初陌生人似的倾诉:

“他……有一个青梅竹马,第一次见面,他的青梅竹马把我的宠物打的奄奄一息,他却什么都没说。

第二次,他的青梅竹马莫名其妙的,用滚烫的热水泼我的脸,他就站在旁边,依旧什么都没说,事后居然还问我‘你已经打了她,还要我怎样’?”

沈清宁垂眸吸了吸鼻子:“他明知道我受了委屈,却什么都要我自己解决……我解决是我的事,他帮不帮我,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压下心底的苦涩,摇摇头:“算了,说这些有什么用,他也听不到。”

她要的,并不是江流诗万劫不复,而是萧苍衍帮她。

在江流诗欺负了她之后,可以不用她动手,苍王殿下就能替她解决。

可是每每在她受了委屈之后,他却从来都是站在一旁,漠不关心,只要她能够解决的事,他从不插手。

第一次,江流诗打了肉包,萧苍衍说:肉包是猫,她是人,莫非你想要打她一顿?

第二次,江流诗泼了她一壶水,萧苍衍说:你已经打了她一巴掌,难不成还要本王再打一巴掌?

第三次,江流诗阴阳怪气挑衅她这个王妃,萧苍衍说:适可而止。

然后吩咐人下去照顾江流诗,给她重建丹芷院,却没来看自己一眼。

沈清宁越想越委屈,掌柜叹了一口气:“姑娘未来的夫君……可是做大事之人?”

她抬头,有些不解,掌柜问这个做什么?

却听见他说:“姑娘的心思,我都明白,想必是夫君的心思没有在你身上,不插手后院之事……恕我直言,那位青梅竹马都已经住进了府中,日后是要给你夫君做妾室的吧?”

沈清宁心里一颤,不知道怎么说。

江流诗……以后一定是萧苍衍的侧妃。

掌柜摇头:“姑娘的性格,想必是不愿意与他人共侍一夫的,你夫君不插手,大约是因为这样的事以后还有许多——做大事之人,怎可能只有一个女人?”

……

四周沉寂了下来。

沈清宁只觉得心脏被人狠狠撕扯。

是啊,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萧苍衍……绝非池中物,他以后,或许是要做那个位置的,他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女人?

江流诗只是第一个而已,她却已经如此委屈了,日后还有那么多呢。

所以,还是离开他最为保险吧?

趁着这颗心没有完全交付,沈清宁下定决心,一定要离开苍王府!

“姑娘若是想找一个一心一意之人,你的夫君,或许不合适。”掌柜摇摇头,说的话却直戳萧苍衍的心窝:

“姑娘离开吧,这些委屈算什么,日后会有更多的委屈,姑娘不甘愿与人共侍一夫,最好的方法,就是逃走。”

沈清宁垂眸。

萧苍衍眸中泛起风浪,一双黑眸仿佛要被猩红吞噬。

她居然在思考怎么逃走!他说了多少次……他永不会纳妾,她却还是要走!

沈清宁,你敢走,本王不允许!

归灵大师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动,突然释然一笑:“姑娘未来的夫君,会有身不由己之事,但伤你的心,并非他所愿。”

身不由己……萧苍衍?

沈清宁怎么也无法将这个词,与杀伐果决的苍王殿下联系在一起。

她摇摇头:“他很厉害的,也会有身不由己的事吗?”

“自然,姑娘若是真的要走,切记考虑清楚,莫要与贫僧……落得一个下场。”与最牵挂的人生死离别,再无弥补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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