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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坐在不远处的秦如风,苏小深的心好像被什么刺了一下,真的有点疼。
他就好像风中残烛,好似下一秒,就会熄灭一般。
秦绿栀拉着苏小深秦白茉的手,快步往秦如风的面前走,陌浅跟在三个人后面,步调沉稳,表情严肃。
四个人站在秦如风面前的时候,秦如风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苏小深,他的眼眶微微湿润,嘴角不断抽搐。
他用手帕捂嘴轻咳,而后看了看秦白茉,手微微颤抖,眼底眉间带着难以掩盖的激动。
“爸爸,我把蓝兰和白茉带回来了。”秦绿栀将苏小深与秦白茉往秦如风面前一推,道。
秦如风颤抖起身,秦绿栀立即上前搀扶。
秦如风轻咳着抓过苏小深与秦白茉的手:“蓝兰,白茉,你们,可算回来了……你们知道这么多年我找你们招的有多辛苦么。”
秦白茉眼中含泪:“伯父。”
秦如风不断点头:“嗯……”
苏小深看着秦如风,看着这个跟自己轮廓非常相似的男人,吸吸鼻子:“爸爸。”
秦如风轻抚苏小深的脸:“嗯,嗯,我的蓝兰,你知道,这么多年来爸爸有多想你么,你知道爸爸这么多年有多么愧疚么?”
看着与年轻时的自己有百分之八十相似的苏小深,秦如风无疑是更加激动了,他的眼底,写满了对苏小深的愧疚以及爱。
苏小深擦拭着自己的眼泪,看着秦如风,没有说话,只是掉眼泪,眼前的这个满身病态的男人,让她心里很痛很痛。
随后,秦如风看向苏小深身边的陌浅。
秦绿栀挽住秦如风的胳膊:“这位我就不用介绍了。”
秦如风用手帕擦了擦眼泪,然后看了看陌浅,却一言没发。
陌浅有礼貌地向秦如风鞠躬:“秦叔好久不见。”
秦如风点点头,随后,拉着苏小深与秦绿栀、以及秦白茉坐下,然后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沙发,看着陌浅:“你也坐。”
陌浅恭敬颔首,坐在四个人对面。
接下来,秦如风与苏小深、秦绿栀、秦白茉三个人聊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四个人,一聊就是一个下午。
陌浅只是静静坐在四个人的面前,偶尔说一句话,偶尔沉默,表现的耐心十足。
晚饭的时候,苏小深与秦绿栀秦白茉一起进了厨房做晚餐,客厅里,只剩下陌浅与秦如风两个人面对面。
秦如风看着陌浅,意味深长地说:“其实,我并不喜欢你这个年轻人,因为你是我曾经的情敌的儿子,因为你的妈妈、我曾经最深爱的那个女人害过我的大女儿。”
陌浅看着秦如风:“秦叔,我会对小深好。”
秦如风深吸一口气:“我就是看中了你的这一点,我现在身体不行了,很快就照顾不了蓝兰了,我希望她的身边能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我真的亏钱那孩子太多太多……而你,无疑就是那个最佳人选,为了她的幸福,我愿意放下自己所有的准则,支持你们在一起。”
人之将死,对很多事情的看法,都会改变,秦如风就是这样,现在的他,只希望自己能用自己最后的日子,给苏小深、秦白茉、秦绿栀打造一个无忧无虑的后半生。
“你知道的,我时日无多了,陌浅,我希望你能在我死后好好对待蓝兰,当然还有她的亲姐姐以及堂姐。你能做到么?”秦如风问。
陌浅看着秦如风满眼的坚定不移:“我可以。秦叔叔,这一点您大可以放心,我一定会倾尽自己毕生所有的一切,去照顾苏小深,照顾她所有的亲人。”正所谓爱屋及乌。
“呵呵,那就好,那样我也就放心了,咳咳咳……”秦如风又开始剧烈咳嗽,他快速用手帕捂住自己的嘴巴,咳的撕心裂肺,咳到面红耳赤。
陌浅立即上前,坐在他身边,轻拍他的后背,想让他舒服一些。
良久,他才停止咳嗽,挪开捂在嘴上的手帕,手帕上那一滩鲜红,让秦如风眉头深深锁住。
那一抹鲜红,也刺痛了陌浅的眼睛。
“陌浅,扶我去房间休息吧,我有点累了,想睡一会儿。”秦如风上气不接下气。
陌浅毕恭毕敬起身,小心翼翼扶起秦如风,与他一起往电梯的方向走。
曾经,在意大利叱咤风云的黑手党领袖秦如风,曾经黑道威风凛凛的至尊帝王秦如风,现在,不过就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羸弱无比,好似风中的独苗干草,好似大风一吹就会被拦腰折断。
英雄迟暮,何等悲哀的事情。
这个世界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任凭你再如何威风八面、叱咤风云,最终,你都会跟普通一起,奔向同一个点,那就是死亡。
人可以改变许多东西,却唯独改变不了命运,逆转不了生死。
该来的,总是会来。
陌浅与秦如风乘坐着电梯,一路上了古堡的最上层。
电梯门缓缓而开后秦如风继续用手帕捂着嘴巴,咳嗽着,任由陌浅搀扶着自己,往自己的卧室走。
秦如风曾经的辉煌,陌浅是亲眼见过的,看着他现在这无能为力的样子,陌浅心中百感交集。
步入房间后,秦如风将带血的手帕随手丢在门边的垃圾桶中,而后推开陌浅,颤颤抖抖爬上床,自己给自己盖好被子,气若游丝:“我能把蓝兰留在这里么?只要留到我去世那一刻就好?行么?”
陌浅心下一抽,居高临下看着床上那张苍白如纸的干瘦苍老脸庞:“好。”
“谢谢,好了,你出去吧。我想睡一会儿。”
“好。”
陌浅为秦如风盖好被子后,转身离开。
门关后,秦如风睁开眼睛,愣愣看着天花板,问:“老天,为什么就不能让我再多活几年呢,我才刚刚找到女儿,就要与她永别,你是不是对我太残忍了。”
很多他想做的事情,都还没能去做呢。
他的很多心愿,都还没有完成呢。
如果老天让他早点找到自己的女儿多好啊,仅剩的两个月时间,真的不够啊,不够啊。
秦如风闭上眼睛,滚烫的热泪沿着眼角流淌而出,然后在枕巾上面散开。
他不自觉地又开始回想自己人生中,曾经经历过的种种,从毛头小子的时光,到最后的风烛残年。
回想他这一生,真的是轰轰烈烈,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人生的长河中,他从来没有虚度过自己一寸光阴,没有做过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唯一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就是他在女儿出生后,将自己的女儿托付他人,那一件事,也造成了他一生的遗憾。
只是,当时临危托孤,真的是无奈之举,那样的情况底下,他真的不能将她带在身边。
厨房里,苏小深与秦绿栀秦白茉三姐妹,分工明确,苏小深炒菜,秦白茉负责洗菜,秦绿栀负责切菜,三个人,将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条。
原本森严的古堡,因为三姐妹而多了几分温暖与人气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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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的时候,苏小深、秦绿栀、秦白茉、陌浅四个人摆好桌以后,秦如风还没有进餐厅。
苏小深摆好刀叉,将自己的围裙,放到陌浅手中,道:“我上去叫爸爸。”
随后,她便快步走出厨房。
走到秦如风房间门口的时候,苏小深就听到了里面剧烈的咳嗽声,一声一声,生生敲打在她的心上。
父女天性,割舍不断,他的痛,她感同身受。
她咬了咬唇,敲门。
“进。”秦如风的声音,有些沙哑。
苏小深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此刻,秦如风正靠坐在床头,不断地用手帕捂着嘴巴咳嗽,额头上,密布着一层细汗。
苏小深快步上前,坐在他身边,轻抚他的后背:“您没事吧。需要吃药么?要吃什么?”
秦如风连连摇头:“不用了,要吃饭了么?”
苏小深点头:“嗯,是啊,饭都做好了。”
秦如风丢掉手中带血手帕,在苏小深的搀扶下,下床。
苏小深半跪在他面前,给他穿鞋。
虽然父女二人今天只是第一次见到彼此,但是,这个父亲,苏小深却并不感觉陌生,与她相处,她也并没有不舒服的感觉,有些感情,真真是天生就融化在骨子里的。
秦如风看着苏小深,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苍老的轻抚她的发顶:“我的女儿,爸爸真希望能多一点点时间陪你,两个月的时间真的太少了。”
秦如风的话,让苏小深的眼眶,再次湿润,
苏小深起身,坐到秦如风的身边,抱住他,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却没有说话。
秦如风轻拍着苏小深的后背:“蓝兰,你知道么,爸爸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当时,临危托孤,真的是无奈之举,可是就是因为我的那一举动,造成了我一生的遗憾,你我父女因为我自己的那一举动,一别就是这么多年。”
苏小深紧紧抱着他:“既然知道对不起我,那你就好好配合医生治疗……不要老说什么两个月之类的丧气儿话。”
秦如风叹了一口气,眼底带着一种无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