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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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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砚无所谓地笑笑,很快鸣金收兵。

无数火把组成的长龙,一路逶迤向山下行进。刚刚还人山人海的山头,一下子重新变得空旷通透。

“王爷,王爷……”庞潜匆匆赶来,身后是一路惊急的西北军主力:“二十万西北军主力已悉数带到,但凭王爷调遣……”

“不用了,撤吧……”

萧别沉声下令,声音喜怒难辨,竟似含了一丝无奈黯然。

翻身上马,我侧过头看着身旁那张熟悉的脸庞。山野扑杀,牵出了这样一桩陈年隐秘,二哥不是皇子,不是我的哥哥……我该开心么?

再回到京城,已是拂晓时分。二哥将我送回稼轩,自己一个人回了王府。

刚刚在山上,整个人一直紧绷着,并不觉得有多累,可是这会儿躺倒在榻上歇下来,才惊觉自己浑身瘫软,几乎一点都使不上力。

什么都不去想,缓缓闭上眼睛。

可是,没过多久,我居然又迷迷糊糊醒来了。确切地说,是痛醒的。虽然脑袋一直昏昏沉沉,可是我还是能明显感觉到小腹的隐隐坠痛,像是有一只手不停在里面向下撕扯。

拿手抚上去,好像又突然消失了。

于是闭上眼睛,不去理会,沉下心思,继续睡去。

可是,隔不久,那种痛似乎又卷土重来,并且似乎渐渐猛烈,愈发难以忍耐。

冷汗一点点渗出,牙齿开始打颤。

“素弦……”我挣扎着开口,支起胳膊勉力坐起身,伸手够过塌旁的外衣,不及披好,只觉得天旋地转,一下子栽倒在榻上,渐渐混沌。

再醒来的时候,满室的药味,分不清晨昏朝暮。

只觉得口渴难忍,于是侧过头下意识低呼:“水……”

一只大手斜伸过来,霍然掀起罗帷。

眼前光亮骤盛,我蹙眉,目光直落入一双深眸里去---这双眼,幽黑得深不见底,却又似笼罩了层层浓雾,一丝担忧尽显眼底。

见我醒来,榻边侧坐的那个人难掩一脸兴奋,面上疲色瞬间一扫而尽。

全身酸痛,也不知道躺了多久了。

我勉力支起身体,蹙眉冷笑:“摄政王怎么会在这里?”我始终不愿意相信,是他一直守在这里。

萧别顿时冷了脸色,却还是极小心地扶起我,让我靠在他胸前。

我挣扎着往后退,只是全身乏力,那一点推拒根本无济于事。

他也不生气,接过案旁放着的药碗,俯下身送到我嘴边:“筱柔,我们再也不闹了,好不好?”

这样温柔的声音,我愣怔片刻,确定自己没有听错,突然抑制不住地大笑出声,抬起手腕碰翻了他手里的那只药碗。

“咣当”一声,碎瓷片药汁溅了一地!

他说,我们再也不闹了!真是好笑!这么久以来,我们之间辗转纠葛,岂是一个“闹”字可以轻飘飘一带而过。

“筱柔,你生气归生气,总得好好吃药吧!”他放低了声音,耐住性子开口,眼睛里有纯粹的忧虑。

如今这样又算什么?

“我又没病,要吃什么药?”我心里挣扎了很久,始终无法面对这种曾经十分熟悉的眼神,于是直接侧过头去,逼着自己咬牙切齿:“还是摄政王终于下定了决心,打算对本宫痛下杀手了?”

“筱柔,你怀……”他突然抓住我的肩膀,神色复杂,垂首深呼吸一口气,再抬起头,已是换了一副淡淡的口气:“你怀疑我会下毒害你?”

那样的神情,从激动到淡然,倒让人很有些看不懂。

我嗤笑一声,推开他的手,不置可否。坐直了身体,接过榻边的外衣,我把衣服披到身上,冷冷地说:“请出去。”

他犹豫了一下,竟然点头答应:“好,我走,我这就走,只要你不生气就好!”

起身帮我掖好了被角,动作温柔得让人心惊,好像我们之间从不曾改变,而相隔的那些年,只是不经意的一个昨天!

他的身影很快闪出了屏风,脚步声一路向外传去,渐渐消失。

“您终于醒了,太医的话果然没错!”纹箫端了个托盘进来,缓缓走到榻边:“先吃一点东西垫一下,一会儿好喝药!”

“我躺了多久了?”我紧了紧身上的外衣,拿眼睛往周围打量了一圈,满心疑惑,又问:“萧别怎么会在这里?”

我记得那夜从山上回来,只有二哥一人送我回来,而萧别并没有进入皇宫。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睁眼居然就见到了这个人。

纹箫转身搁好托盘,帮我在后背塞了个靠枕,才说:“公主,您都躺了一天一夜了,听说您病了,二殿下连夜赶了过来,太医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殿下……”

“怎么吞吞吐吐的?”我接过碗,是一碗新鲜的鱼片粥。举到唇边,那一丝腥味钻入鼻端,突然忍不住翻然欲吐,努力了好半天,才压下去。只得暂时搁下粥碗。心里一阵阵疑惑,以前喝这样的粥也不会有这样奇怪的反应,不知道这一次是怎么了。

“公主,您怎么啦?”

“没事,大概是许久没吃东西,有些不适应。”

抚着胸口平息了一阵,捏住鼻子一饮而尽,我又问:“你刚刚说,殿下怎么了……”

“殿下随即出宫去了摄政王府,眼睛里尽是血丝,神情可怕极了……”

“可怕?”

“是可怕,奴婢从来没有见过殿下那个样子!”

纹箫收了药碗,紧绷了脸色,仿佛犹有余悸。我也是满腹狐疑。太医跟二哥说了什么,二哥为什么要叫萧别过来……

这么多的问题,想得人几乎头痛欲裂。我蹙了眉,斜卧在榻上慢慢整理心思,却依然没有任何答案。

“那个诊脉的太医呢?”我想了想,又问。他们两个这样反常,估计跟我的病症有关,可是我究竟生了什么病?这些天,除了容易困倦,其它什么症状都没有啊!

“那个太医第二天就辞官回乡了,后来给公主诊病的,都是摄政王府的大夫!”

联想到这一阵子自己的变化,我不说话了,心里隐隐知道什么。

漫天卷地的寒意瞬间浸满上来,迫得人无力挣扎。

拿手死命地按住小腹,渐渐用力。

好像那里正酝酿了天底下最荒唐的一个笑话。

该来的终究躲不过去。

几天后,在皇后的寝宫里,尽管不愿,我还是证实了心头的恐惧。

“这……”刚一搭完脉,老太医像烫伤一样松开了他的手,身子一软,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

清婉犹疑不定地看了看他,面向我:“这……是真的?”声音微微沙哑,像是要极力压抑住什么。

“是……我早就知道了。”我微微抬起头,甚至没有力气敷衍她一个笑脸。

身子晃了晃,她终于撑不住,重重跌坐在了榻上,再顾不得惯有的端庄威仪。

此后数月,我一直窝在稼轩,对外只说是染了风寒,闭门静养。

流言却渐渐遮不住。

寒风渐起的时候,一向心存悯恤的皇后娘娘终于发了狠,下令杖毙了数名宫娥内监,甚至有几个在乾元殿当差,颇得皇帝的宠。

只是这一次,我那渐至荒诞的大哥什么也没说。

“筱柔,你看……你的皇帝哥哥毕竟还是在乎你的……”清婉低低地喘息着,嘴角噙了一丝笑意,看不清神情。

我微微有些怔忪。

这些对于我来说,似乎都变得不再如从前一般有什么意义了。

我低头看了看微微隆起的小腹。

曾经以为时间会让一切安静,留给人淡忘的余地,却不知道过程竟然这样残酷。

这个孩子,在我还没有想好该拿他怎么办的时候,已经在悄悄地成长。

并不因为我的抗拒,停驻一丝的脚步。

“筱柔……”清婉不安地叫着我的名字,挣扎着自榻上起身:“你千万要想开一点。一定要记住,不管怎样,我终究是这个国家的皇后,再难,我也会勉力护你一护……所以……”伸出右手迟疑地按上我的小腹。

所以,怎样呢?

是怕我想不开么?

呵呵,我现在坚强得让自己惊讶呢r者说,是麻木得让自己惊讶。

我竟然忍不住笑出来了。

“筱柔,你……你想要什么,只管跟我说。”清婉瑟缩了一下,收回手,敛了眉轻声问。

想要什么?想起几天前,那个人也是犹豫着这样问我。

真是奇怪,明明知道我想要的,谁都不可能做到,还是要这样问一问。好像是要拿那些可以实现的,来弥补什么。

“袁、采、薇……”我看着那个人的眉眼,一字一顿给他答案。

“筱柔,换一个吧!你知道,我曾答应了威武将军的。”

“那,总可以把锦瑟还给我吧?”

他沉默半晌。

我就这样定定地看着他,不避不让。

他终于微不可见地一点头,算是妥协:“让她回来不是不可以,只是你,不要为难她……”

笑话。

我当然不会为难她。

只是,有些东西欠得太久,迟早是要还的。

窗外正在落雨。

稀稀拉拉地敲在窗棂上。

原本极爱的深秋,就因为这样一场场的雨,刷去了云淡风轻,平添了几分萧瑟。叫人说不清什么滋味了。我正在窗前盯着不远处泛黄的花木,想着几个月前那里繁花似锦的葱郁,素弦忽然走了过来,说,锦瑟想要见我。

锦瑟安静地跪在前厅那里,双手交叠置于身前,低眉敛目,愈发显出楚楚的温顺来。听到我们出来,这才缓缓抬起光洁的额头,远远凝视过来。

脸上紧绷的神情,让我忽然感觉回到了很久以前―――锦瑟还是十二三岁小姑娘时,常常流露出这样的神情。

那时,素弦灵动,纹箫活泼,再懂事到底也年幼了一些。只有锦瑟稍稍年长,娇俏中别有沉稳。每每素弦和纹箫行事有了差错,她都会屏息凝气,这样安静地跪着紧紧回护,像是热烈的阳光突然温吞了下来。让人看了心中不忍,再顾不得追究什么。

我一直以为,那样的锦瑟,那样一个不辨不争,只是静静等着我心软的锦瑟,真是聪明!

可是,今天。

怎么,今天。

她是打算要拿这些聪明来帮助她自己了么?

“公主,您放心,不管您对奴婢做什么,奴婢都毫无怨言。”她说。

我几乎不相信她在说什么。

她微微抬起头,脸色愈发苍白:“奴婢自知罪孽深重,无颜求得公主原宥……”

“你也知道罪孽深重……”我喃喃重复她的话,心渐渐冷了下来。

不是没有想过,要如何如何惩罚她。或者说,在萧别问我要求的时候,我就在酝酿着这一刻。

自缢,腰斩,甚至弃世车裂……

我兀自恣意地想象,抑制不住地颤抖。

眼前这个丫头,这个丫头一派平静地跪着,一如面对着这么多年里我每次佯怒地吓唬。

真正是杀她十次都不为过。

如今,我方知道什么叫做“万死不足赎其罪”。时间过去了,那些恨渐渐跟血肉长在一起,冰冷坚硬。

“要你回来,是因为,有一样东西,本宫放在你身上太久了,是时候该还了。”我森森然开口,声音晦涩得像是寒冰乍破,冷硬刺骨。

原来,我也有这样的一面。

锦瑟将头埋了下去:“奴婢的命,从来都是公主的。只是……”她的声音暗了暗,继续下去:“只是,您以后还是要好好保重自己……”

我抬手制止了她后边的话,沉思片刻,唤过一旁的素弦:“锦瑟服侍本宫多年,素来无微不至,今天既得重逢,就赐她宫酿一杯吧!”

“锦瑟谢公主赏赐!”锦瑟的声音微微沙哑,却没有丝毫停滞。

“你实不必谢我!”

赏你一杯酒,却也是要你的命!我暂不能拿那个人怎样,对你却是由不得心软的。

“记得给她备上最好的箬下春和琥珀盏,好好梳洗梳洗,干净些,也好清清白白地转世!”我又说。

主仆一场,我们终究只能这样结束。

移步转过屏风,整个人慢慢瘫软。

锦瑟在回到稼轩的当天,就被一杯毒酒赐死。我对外说,她是患了急症。

“锦瑟谢公主赏赐!”我还记得她冷静地对我说出最后一句话。

天空还没有完全放晴,屋檐浮动着点点流光,深深浅浅,映着天边的浮云,时而灰暗温柔,时而明朗脆弱。雨滴顺着檐角流下来,落在檐下的浅洼里,滴滴答答的溅水声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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