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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们离去时,她这才慢慢地将衣服一件件褪去,只余下肚兜和底裤。
撩开被子,她钻了进去,木然地躺在那个给灌醉得不省人事的燕千松的旁边闭上了眼。
明天早上,他醉酒醒来之时,就该是他亡命之时罢!
慢慢地侧过脸,看到他那高高的眉骨,高挺的鼻梁,突然忍不住嘲讽一笑。
他和燕千寒如此之像,一看就知道是胞兄弟。
可是虽然是兄弟,只怕却从小到大便一直相互倾轧,相互算计罢!
手足之间尚且如此无情,可笑她的心中竟然一直存着他对她有情的念想。
太可笑了!
想起从前的种种,想起也曾因他而心存满腹的柔情,想起因他受到的伤害,再看看这躺在自己身边的陌生男人,她不禁笑得越发地厉害,只是眼泪却不断地从眼角滚落下来。
无声的大笑,无声地流泪………
一屋子的喜庆,却完全抵不过她内心的戚凉。
闻到那股子气味,她差点要吐出来!
可是却强忍着一动不动!
如果燕千寒要的是这种效果,那么她无所谓!
“颦儿!今天你的身子怎么这么香?”他闭着眼,像只小狗一般将脸凑到她的颈脖之间闻嗅着。
她一动不动,任由着他与她鬓耳磨腮。
颦儿!
是他喜欢的妃子罢?
只是今晚之后便再也没有机会见了罢?
她淡淡地想。
“皇兄!你过分了!”燕千寒无视她的冷笑,大步走上前,抓住燕千松的头发就将他使劲地往地上一掷!
“哎呀!你大胆!怎么敢闯入本太子的房间!”燕千松被他重重一摔,全身生痛,酒立即醒了三四分。
虽然身上寸缕未着,可仍然不减他太子的威严。
“你的房间,请你看清楚,这是在哪里?!床上的那人又是谁的妃子!!!”燕千寒额头脖子上的青筋全都暴了出来,一副愤怒至极的模样。
“呃。你什么意思?”燕千松一惊,转头向床上的人看去。
当看到床上的美人儿泪眼朦胧,抽泣不止的模样时,他全身如软泥一般瘫倒在地。
他明白他中招了!
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该如何解目前这个困境。
就在这时,一阵喧闹之声传来,紧接着大批的宾客在厢房门口停驻,看到一脸怒色的燕千寒,再看到瘫倒在地一身的燕千松,那有床上那个香肩若隐若现,不断流泪的女子,刹时鸦雀无声。
他们本来是应燕千寒的邀请到后院欣赏忽然盛开的海棠的,没想到海棠还没见到,却见到了这么一副不堪的场景!
“徐尚书,身为太子,却作出如此伤风败德,有辱皇家声威的事,您觉得该如何处置才恰当呢?”燕千寒凌厉的眼睛转向众人之中居中而立的徐志云。
他是忠实的,燕千松的很多行动都是他出谋划策的。
他倒要看看,如今这个局面,他该如何来化解。
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徐志云深叹一声,陡然间老了很多。慢慢地走上前来,从地上那一堆凌乱的衣物里找寻到燕千松的衣物递给了他,轻声道:“太子赶紧穿上罢!”
“徐尚书!本太子是被人陷害的!”燕千松这才惊醒过来,一跃而起,拉住了徐志云的袖袍。
此时的他知道自己已被逼至绝境,可是仍然不愿意放弃一线生机。
“陷害?你以为这么多人的眼睛都瞎了么?”燕千寒突然冷笑了起来,伸手往床上一指,愤怒地朝着他咆哮,“那人是谁的王妃?是谁刚才一副色欲攻心地骑在她的身上?难道你要说我这王府,我的王妃都是你的地盘你的人么?”
“你!我…….”燕千松手足无措,百口莫辩。
“穿上衣服罢!此事为显公允,请王爷准许老臣禀告皇上,让皇上来决断罢!”徐志云脸色苍白,但仍然镇定。
以他的阅历怎会不知燕千松是掉进了燕千寒的圈套?
但目前最重要的是保住他的性命!
将他送到皇上那里,他再联合朝野大臣求求情,暗示一番,相信皇上应该会洞悉一切,从而饶燕千松一死的。
“好!本王相信徐尚书不会循私舞弊,私放了他!既如此,就有劳了!”燕千寒淡然一笑,没有过多地纠缠。
第一步的目的已达到,不管怎么样,燕千松的太子之位都无法坐得稳了!
“燕千寒,你真狠!”燕千松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阴恻恻地看了他一眼。
他朝着他挑眉笑了,不置一词。
他狠?若是他心软一点点,只怕早就被他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了罢!
“臣等告退!”徐志云等人虽然心急如焚,但仍然不忘记该有的礼节。
燕千寒摆了摆手,冷冷地看着他们退了出去。
关上厢房之门,一回头,却看到安若凤已一脸漠然地穿上了衣服,施施然然地往一旁的浴室走去。
经过了这么多事,她又怎么可能肯再让他抱呢?
颓然地垂下了手,眼眶一热,有微热的泪水竟从眼角滑落了下来!
这一次,他们之间真的是彻彻底底地给毁灭了!
他伫立在原地良久,终于暗叹一声,转身出了门,并仔细地将门替她掩上了。
“令人为她送上一碗燕窝。她似乎什么都没吃。”他对一直守候在门口的管家说。
“是。小的马上令人送上!王爷,这里的事情就交给我罢,还是去那边看看罢,好歹也是新婚之夜。”
“嗯。”他淡淡地点头,背着手慢慢地朝着南院走去。
南院是他为了迎娶方凌萱特地修葺的独立小院。
此时此刻,映入眼帘的是满眼的红色。
两个大得刺眼的大红灯笼,还有门上,窗上,到处张贴的喜字,像一只无处不在的怪兽一般张牙舞爪地撕裂着他的心。
安若凤含泪的模样死死地徘徊在他的脑海里,他的眼前就是不肯轻易散去。
也许知道内情的人以为她那样只不过纯粹在演戏,可是只有他知道那眼泪的背后是她的心真的在哭泣,她对他对她自己都绝望了!
“王爷,您来了?王妃正等着您呢?”方凌萱随嫁过来的丫头莲香正好出来张望,一见他站在门口徘徊,不禁大喜过望,疾步上前。
他皱眉,抬眼朝着那喜烛摇曳的新房看去,只见方凌萱孤独的剪影映在了窗户之上。
暗叹一声,他举步向前走去。
推开门,他看到了头戴凤冠,身披霞帔,一直端坐的方凌萱。
听到门声,他敏锐地看到方凌萱的身子让人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一下。
很显然,她一直在屏声静气地等着他。
可是此时的他,心情糟糕透顶,根本就没有一点新婚的快乐,更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欲。
他站在原地看了她好一会,这才慢慢举步向她走去。
挑开红艳艳的盖头,看到她那美丽而娇羞的脸庞有些恍然。
眼里是她,可心里分明出来的是安若凤的朦胧泪眼。
心剧痛!
他猛然转身,走到桌前端起了酒杯。
“王爷,让我为你斟酒吧!我们得喝一杯合衾酒呢!”方凌萱浅笑呤呤,万般柔情地靠近,玉手微伸,手执玉壶为他还有自己倒满了酒。
“好!”他黯然地点头,因为再度想起不久前如安若凤喝的那杯酒。
那杯酒又苦又涩,这杯酒只有过之,而无不及之。
对着安若凤,两人再怎么互相怨恨,可都是彼此赤诚而对。
而对方凌萱,他心里苦得泣血,可仍然得强颜欢笑。
太子之位一天悬而未决,他就得对着这个从来没爱过的女人假惺惺地虚与蛇委。
两人手臂相缠,一起喝下了合衾酒。
酒杯放下,两人执手相视而笑。
一人的心甜蜜幸福,一人的心却在流泪淌血。
“王爷,我为你宽衣罢!”方凌萱羞怯地笑,举起颤微微的手想去解他的衣服。
他挑了挑眉,默默地点了点头。
褪去外面的喜袍,她的手又伸向他内衣,他用手轻轻挡住,淡淡地说:“就这样罢!今天我已经很累了,想早点休息。”
“是。”她的手僵了片刻,最后缓慢地放了下来。
“早点睡罢!”他也不看她,径自躺了下来。
她强按着失望的心情,吹熄了蜡烛,解衣在他身边躺了下来。
他听得动作,厌烦地翻了个身,背对着她,静静地闭上了眼。
望着他冷漠的背影,方凌萱的泪水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鼻子酸得不行,可是却不敢发出声音。
只是默默地抬起手,抚去泪水,也闭上了眼睛。
其实她不该奢望太多的。
能够不留宿在那边,对她来说已经是最大的恩赐。
比起安若凤的独守新婚之夜,她不是幸运太多吗?
这样自我宽慰地想着,最后终于朦朦胧胧地睡了过去。
而安若凤却彻夜未眠,看着那摇曳不定的红烛痴坐了一个晚上。
只是这么一个晚上,想了什么就连她自己也不得而知。
翌日一早,她早早地就起来了。
心里早已经决定就这样毫无意义地过一个正常王妃该过的生活了。
再不想追求什么,奢望什么。
就让这一生静静地流逝就好!
在丫环的服侍下洗漱之后,正想往前厅去用餐,还未踏出厢房,就看见丰神俊朗的燕千寒和美丽动人的方凌萱牵着手笑着向她走来。
她眉头不让人轻易察觉地皱起又散开,也浮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迎了上去。
正想开口打招呼,方凌萱就笑着亲热地对她说道:“姐姐,我们一起去前厅罢!”
说着,一双白皙柔嫩的手就软弱无力的向她伸来。
那副娇慵无力的模样,就连她也心生怜爱之心。
她握住了她的手,淡笑,“好。”
燕千寒却不动声色地松开了方凌萱的手,将手背在身后,淡淡地说道:“走罢!”
说完之后再也不看她们,独自一个就领先朝前走去。
安若凤倒无所谓,可方凌萱的心里则又是大大的失落。
她怎么会不知,他突然松开她的手,大概是不想安若凤看着心里难受罢!
说到底,他的心里始终只有她!
一个手心长满了厚厚的茧,怎么看都不像大家闺秀的普通女子。
除了那张倾城倾国的脸,她实在不觉得安若凤的身上有哪一点将他迷惑至此!
三人各怀心思地来到了前厅,那里早就摆满了热气腾腾又丰富多彩的早餐。
他们坐了下来,管家立即令人先给他们上了一碗滋补靓汤。
这碗汤是用特殊的药材熬制的,专为新婚的夫妇享用的。
“王爷,王妃,这些汤是昨天晚上就开始熬制的,火候足,滋补身体最佳,赶紧趁热喝罢!”管家笑着解释。
安若凤听了,将碗移到一旁,“我就不用了。帮我盛满清粥罢。再来一碟自家腌制的酱菜就行了。至于这汤,王爷您操劳辛苦了,不妨多喝一碗罢!”
她根本都不是新妇,没有劳神伤身,用不着吃那大补之汤。
倒是燕千寒,以他如此血气方刚,如狼似虎的年纪,昨天晚上怕是只恨春宵苦短了。
这碗汤给他喝了,才能将它的药效发挥极致罢。
她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嘲讽之意。
可是方凌萱却红了脸,低了头,不敢抬眼看任何人。
堪堪是一副承尽君恩不胜力的娇羞的准新娘模样。
而燕千寒的脸色极其难看,含着恨意定定地盯着安若凤。
她终于注意到突然鸦雀无声,一抬头,却见所有的佣人都屏声静气小心翼翼地看着燕千寒。
这才觉得气氛很尴尬。
再看看燕千寒的脸色,不由嘲讽地一笑。
想想她刚才出于好意说的一番话,只怕听在有心人的眼里,这是在误会她争风吃醋罢?
懒得解释,懒得理会。
要误会就误会罢!
他们之间难道还有必要去解释挽回些什么么?
这样一想,便很坦然地对管家说道:“怎么还在这呢?没有清粥吗?如果没有的话,那我不吃算了!反正我也没有多饿!”
说着,她就站了起来。
“坐下!”燕千寒忍无可忍地说,伸手握住了她微凉的手。
手,还是像从前一样没有温度。
这分明就是底子太虚!
昨天她就几乎没吃什么东西,再这样下去,身子一定会早早地垮掉的。
被他的手握着,有片刻的不适,但很快调整心态,淡淡地笑道:“需要我陪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