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精致

银白的长，精致的面容，带着笑意的银灰色眸子，站在栏杆后的人不是里奇是谁？！

只不过，此刻他的样子，绝不会让云岚想到什么世界排名第一的赛车手。

“云端，在哪儿？！”微眯起眸子，斜一眼那瞄准着她的枪洞，云岚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刀。

“她就在这里！”里奇指指不远处的一扇房门，懒洋洋地顺着楼梯走下来，路过那被打晕的男人身侧，他笑着撇撇嘴，然后，抬手从那个用枪指着云岚的男人手里拿过了那只银色沙鹰，目光淡淡地扫过手里的枪，他轻笑，“很好的枪，是吗，sulli，七年了身手还是这么好，我想，你的枪法应该也没有退步多少吧？”

“我不懂你的意思！”云岚淡淡地开口，目光却带着戒备盯着他手中的枪，“你让我到这里来，我来了，现在我只想见到我的女儿，带她离开！”

无论是那三个刚才攻击她的汉子，还在站在他身后仿佛黑塔一样的黑人男子，很明显都不是善类，他，真的只是一个赛手车吗？！

“当然，没问题！”里奇耸耸肩膀，很轻地挥挥左手。

除黑人男子之外的两个男人立刻走过去，将地上被打晕的男人从地上拖起来，很快消失在一楼的走廊。

“来吧！”转身，里奇很自然地行向楼梯，手中的枪也垂了下去，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云岚手中还有刀，黑人男子的目光却是很戒备地盯着云岚的手掌。

握着刀的紧了紧，云岚终于还是随手合拢手中的水果刀，将刀子丢回茶几上的果篮，随在里奇身后走上楼梯。

其中，她数次看向走在她前面四个台阶前的里奇手中握着的枪，却终于还是没有贸然出手，云端在他们手上，谁知道这屋子里还有多少人，还有什么埋伏，她不能拿云端的命来冒险。

很快，三人便来到二楼的一扇房门来，里奇很随意地推开房门，按亮屋内的灯。

和一楼一样，窗子也同样拉着厚实的窗帘，云岚本能地眯起眸子，迅速地扫一眼屋内，看到静静躺在床上，似乎睡得香甜的云端，她心中一急，大步向床奔了过去。

黑人男子想要阻止，却被里奇用眼神制止。

“小端，端儿！”轻晃着床上的云端，云岚急急地叫着她的名字。

“你不用白费力气，她是不会醒的！”懒洋洋地走进来，提着枪坐到沙发上，里奇的声音平淡而笃定。

“你对她做了什么？！”猛地转脸，云岚的目光刀子一样投过来。

“不用担心，没有任何副作用的生物麻醉剂，她现在就和睡觉一样，只是睡得很沉，没有解药的话……”里奇突然向上牵牵唇角，轻声一笑，“或者可能就永远也不会醒！”

“你！”云岚本能地起身，便要冲过来。

里奇却已经向她竖起手中的枪，在她顿住脚步的瞬间，他却很快地抬起左手，撤下了手枪内的弹夹，随手将弹夹丢到黑人男子手中，他双手同时动作。

二秒后，一只银色沙鹰便变成一堆零件被他随意地丢在茶几上，叮叮当当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靠回椅背，向茶几上的零件扬扬下巴，里奇随意地扫一眼腕上的手表，“sulli，你还有三十五秒的时间！”

“为什么？！”云岚皱眉盯住他的脸，“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你浪费了两秒钟，sulli！”里奇瞄一眼表，一脸为她惋惜的样子，“事情很简单不是吗，拼好枪，我会给你解药，还会告诉你一切，只要再等三十秒！”

抿了抿唇，云岚大步走过来，将目光投入茶几上的那堆零件，灯光下，那些零件闪烁着诡异的光。

枪身、顶簧、撞针、扳机……

天！她虽然见过云锦的手枪，却还是第一次看到手枪的零件，为什么她会清楚地知道这些零件的名字。

不！冷静！

她在心中对自己说。

现在，不是去想这些的时候，拼上它，拼上它！

她该从哪里开始，弯下身去坐到茶几前的地毯上，她抬起手掌，手指微颤地摸向茶几上的零件，却有些茫然地不知道自己该从哪里开始。

心中除了急切之外，还有隐约地一抹兴奋。

看着她的手指摸向茶几上的零件，里奇的眼中闪出兴奋地光点，坐直身子，他带着兴奋开口，“sulli，闭上眼睛，不要多想，凭自己的感觉感受它，就像你踩下油门之后开动车子一样，我相信，你可以的！”

深呼吸，云岚缓缓地闭上眼睛，然后她抬起手掌覆上那堆零件。

里奇睁大眼睛，时间，一下子变得沉重。

一秒，二秒，三秒……第五秒的时候，云岚动了。

她的动作快到无法形容，当十几秒后，那把银色沙鹰重新变成一把枪的姿态停在她手中的时候，站在沙发一侧的黑人男子也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里奇笑了，满足地笑了，“现在，睁开眼睛看看你的掌心！”

他的sulli，他的天使……就要回来了！

云岚，一点点地睁开眼睛，虽然手掌已经感觉到了那只枪的存在，当她真切地看到手中装得完完整整，至少从外表上看不出半点偏差的沙鹰手枪时，仍是控制不住地吃了一惊。

她是谁？！

为什么，她会开车，她有凌厉的身手，她……还可以这么快地将一把枪组装完整。

头脑中，无数疑惑一闪而过。

但是，很快，另外一件事就占据了她的所有思绪，抬起脸，她冷冷地将枪丢在茶几上，向里奇伸过手掌，“现在，把解药给我！”

比起她是谁这个问题，她更在意，她的云端。

里奇眼中闪过一抹淡淡地失望，他原本以为，她最先的问题是她是谁，接过黑人男子手中的弹夹，塞到手枪内，他懒洋洋地靠回靠背，“出去！”

“是！”黑人男子恭敬地向点点头，转身走出门去，很轻地掩上房门。

“把解药给我！”云岚再一次开口，这一次，语气中已经有了怒意。

她已经忍耐地够久了，她已经完成了他要她做的所有事，他还要怎么样？！

“她不需要解药，药剂力量消失的时候，她自然就会醒过来！”里奇拍拍身边沙发上的空位，“坐下，我给你看一点东西！”

抬手捏起茶几上的遥控器，他随手抓起桌上的一只打火机，轻松一掷，打火机准备地击中墙上的开关，屋子里立刻暗下来，然后不远处的电视机便亮起来，画面流淌，声音亦随之传出。

“褪尽东风满面妆，可怜蝶粉与蜂狂。自今意思谁能说，一片春心付海棠……”

听着身后传来的不规范地中文，云岚疑惑地转脸，看向身后的电视。

“哈哈……”电视屏幕中，一位十六七岁的女孩正张扬地笑，“不错，里奇你很有语言天份，再接再厉，我想要不了多久，你就可以流利地讲中文了！”

那脸，那声音……分明与她没有多大的区别。

云岚呆住了，两只手掌不自觉地紧张握起，站起身，看着她在电视明暗的光线里忽明忽暗的脸，里奇缓缓地走过来，停在她的身后。

“看到没有，这就是你，那时候你十七岁！”

“这……真的是我？！”云岚喃喃低语。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在沙漠里走了太久太久，看到了湖水，却以为只是海市蜃楼。

对他，她并不信任。

“你怎么了？！”里奇不甘心地追上前来，扶住她的胳膊，“难道，到了现在你还不相信我，想想你刚才做的事情，飚车、打斗、拼枪……还有这些录像，难道这还不够证明你是我的天使吗？！”

他的理由很充分，可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你让我冷静一下！”再次分开他的手臂，她后退两步，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要好好想想！”

“sulli！”里奇再次走向她，她就在眼前了，让他再一直与她保持距离，他怎么受得了，现在，他只想真真切切地感受她的存在。

一个进，一个退。

很快，云岚便无路可退，她的背，抵到了电视屏幕上。

“你敢**我！”屏幕里，女孩发现了藏在暗处的摄像机，脸上露出不悦，立刻大步向着摄像机的方向奔过来。

“不要，求你了，sulli，我只是想要在你不在的时候可以看到你而已……”伴着里奇哀求的声音，影像也到了尽头，短暂地雪花之后，电视屏幕变成一片微亮的灰色。

……

“sulli！”里奇再一次扶住云岚的肩膀，“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多么想你，我喝酒、吸毒、找女人……可是任何事情都不能让我忘了你，我就知道，像你这样的天使不可能轻易死去，因为上帝都清楚，我有多么爱你……”

从他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掌，云岚挺直腰身，脸色迅速变冷，“我不相信你！”

她的排斥让他心疼，再次抓住她的手掌，他不甘心地追问，“为什么？！”

微光下，她指上的定婚戒指闪烁着五彩的光华，刺疼了他的眼睛，也让他瞬间升起愤怒。

“因为这个男人对不对？！”他手掌收紧，几乎要将她的腕捏断，“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相信他，却不肯相信我，这个世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包括欧阳耀阳在内，在我为你纹身的那天起，你就是我的，我的……”看着她眼中越浓的疑惑，他突然怔了怔，然后轻笑起来，“我知道了，好吧，现在我就向你证明，早在你十三岁的时候，就已经属于我！”

松开她的腕，他猛地探手过去，拉住她身上衬衫的两襟。

啪！

看出他的想法，云岚猛地抬起手掌，毫不客气地攉在他的脸上。

那一个巴掌，格外得响亮。

重新转过脸，里奇银灰色的眸子里闪过暴戾的杀机，一把从口袋里拔出枪，对准准备向他攻击的云岚，他冷冷地吐出三个字，“脱衣服！”

“休想！”云岚针锋相对。

他挑了挑眉，很快地将枪口移开去，对准床上的云端，抬手按下枪头的击弹锤，“如果你不想我向她开枪的话，就乖一点……脱！”

目光很快地掠过床上的云端，云岚深呼吸，缓缓地抬起手指，捏住衬衣的扣子。

一颗，两颗，三颗……

她的速度很慢，似乎每一颗扣子都重逾千斤。

终于，她走进了浴室。

推开门，目光很快地在浴室内扫了一眼，她的视线在浴室一角挂衣服用的不锈钢活动支架上片刻停滞。

“进去！”

身后，里奇的声音闷闷地，很显然在压抑着什么情绪。

她迈步进屋，不着痕迹地走向墙上的不锈钢活动支架，这东西，她在欧阳耀阳的别墅里也见过，是可以取下来，如果拿到手里，应该可以是一件称手的武器。

她背对着他，以至于他无法看清她的表情。

一手持枪，一手扯下墙上的花洒，他随意将手枪磕在开关上。

哗！

温热的水流，立刻喷洒。

如果他真的对她用强，她就先暂时示弱，然后拿过支架，夺枪反击……

云岚暗暗地盘算着她的计划，她不能接受任何男人的亵渎，现在房子里只有她们三个人，她已经确定了云端并没有危险，她并不是没有希望。

听着他的脚步声靠近，她下意识地握紧手掌，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等待着最佳的时机。

结果，出乎意料。

后腰上，突然有湿热的水流冲击。

然后，她听到了他的声音，“现在，对着镜子看看，我在你腰上留下的东西！”

她，误会他了？！

云岚有些惊讶地转身，只见里奇正转身将自己的背对准她，手中的花洒也转向自己身上。

那是一只狼，眼神孤寂却并不冰冷，仿佛还染着几分温情。

在它的齿间，很怜惜地噙着一朵蔷薇。

“看到那朵蔷薇了吗？！”里奇背对着她幽幽开口，“这东西是你十三岁生日那年你帮我纹的，而我只在你的尾骨上留下一朵蔷薇，这种纹身是用特殊的药水纹身，只有在情绪非常激动和局部受热的时候才会突现出来。”

云岚缓缓抬起抓住那只不锈钢支架的右手，瞬间失去了力气。

抿了抿唇，她猛地挑起自己的衬衫，将后背转向墙上的巨大镜面。

镜面上，微有水气，却不影响她看到那种赤红如血的蔷薇，它就默默地盛开在她的尾骨上，大小与真花同等，染了水色，映着如雪肌肤，越发显得妖娆而夺目。

蔷薇！

血色蔷薇！

……

耳朵，隐约响起一个声音，那声音宠溺中透着嚣张地霸道，“现在，我把这朵蔷薇藏在这里，等你长大了，我再来摘……”

……

“sulli！

他做这一切的时候，云岚就仔细地盯着他的脸看，虽然在看他，目光却似乎已经穿过他的脸看向遥远的从前。

退后一步，盯着她的脸凝视许久，里奇再次开口，却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嚣张和跋扈之态，有的只是如水的温柔，“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拿干衣服来给你换，然后，你可以带着云端离开，以后，我再也不会骚扰你和孩子们的生活！”

看着她，他幽幽一声长叹。

转身，走向浴室外。

他走得很慢，似乎受了很大的打击一样，腰背弯着，憔悴地像个老人。

云岚的心中，突然闪过一丝不忍。

“sulli，那是……我的名字吗？！”

向着他的背景，她忍不住开口。

“没错，那是你的名字，我第一次见面，你差点把我的手腕咬断，现在，我的腕上还有一个浅浅的痕迹，当时，你感觉你这个小丫头就好像是热辣的西班牙sherry（雪莉酒），但是我又不想用酒帮你命名，所以我就叫你sulli！”里奇顿住脚步，并没有转过脸来，他的语气颓废低沉，银灰色眸子里却有一抹狡黠的亮点闪现。

言罢，他继续迈步向前。

“等等！”云岚大步从浴室里奔出来，高声喝住他，“你……真的知道我的一切，真的确定我就是你认识的那个sulli？！”

七年了，她无数次地追问自己是谁。

那种没有过去的感觉，就好像是人浮在空中，没有着落，那样的痛苦，只有真正失去过去的人才能体会。

里奇几乎要大笑出声，脸上却努力地保持着平静，转过脸来，他的银灰色眸子目光深邃地看着她，“没错，刚才是我欺骗了你，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也不能肯定真的是你，事实上，我完全确定你是的sulli，是在刚才，我在你的身上看到那个纹身之后，这世界上或者会有长得相似的人，但是，那个纹身，却可以让我确定是你，因为是你的十三岁生日，所以那朵蔷薇和真正的蔷薇瓣数并不相同，只有十三瓣！”

大步走过来，看向他的眼睛，云岚的两只手掌紧紧地绞着身上的毛巾，“那我的父母呢，我还没有兄弟姐妹，我是中国人吗，我出生在哪，为什么我会有那么厉害的身手还会拆枪，我喜欢飚车吗，还有云天和云端的父亲是谁，你知道吗……”

她的问题，如连珠炮一般从嘴里吐出来。

这些年来，太多的问题在纠结着她。

现在，她终于找到一个真正知道她过去的人，怎么可能不兴奋，怎么可能不激动，怎么可能不向他追问所有。

“妈妈！”大床上，云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眼睛，听到云岚的声音，她立刻坐起身来，有些懵懂地看向她，“我们这是在哪儿？！”

“云端！”云岚转脸走到床边去抱住她，眼上脸上满是喜色，“我们……”

“咦？！”不等她说话，云端的目光已经在里奇手上的银色沙鹰上聚焦，“里奇叔叔，也有枪吗？！”

“……”里奇微愕，旋即将枪塞到口袋，“哈……叔叔怎么会有枪，这不过是玩具枪而已，小天使，这里是我的家，欢迎你的光临，睡了这么久，你一定饿了吧？！”

“我睡了好久吗？！”云端收回目光，再次环视一眼四周，“我怎么想不起来，怎么到这里来的？！”

“那是因为你在路上睡着了！”里奇笑着走过来，悄悄向云岚眨眨眼睛，“你喜欢吃什么点心，是奶油曲奇，还是巧克力蛋糕？！”

小丫头成功被他转移了话题，笑着答道，“巧克力蛋糕！”

“好！”里奇向她伸过手掌，“我带云端去吃蛋糕，让妈妈把湿衣服换下来，好不好？！”

“恩！”睡了一大觉，午饭还没来及吃，云端还真的饿了，对里奇也算是熟人，天真如她自然不会生出戒心，当下咱话地爬下床，牵着里奇的手随着他走向门外。

里奇人走到外面，立刻扬声唤来那位黑人管家，用英国吩咐他带云岚去换衣服，他则不是会身上的湿衣，一脸笑意地拉着云端下楼去吃点心。

见识了云岚的组枪技巧之后，黑人管家看她的目光里除了恭敬里还多了几分忌惮，向她笑着点点头，就引她来到旁边的一间房间，抬手指了指屋内的衣橱，用英语说道，“请您自便！”

优雅地向她点头，他转身退出房门，很轻地将门闭紧。

云岚转身走到衣橱边，拉开橱门，只见里面密密麻麻地挂满了女装，样式却不同于欧阳耀阳为她准备的那些舒服和简洁的装饰，大多以张扬的颜色为主，尤以红色居多，紧张皮衣、奢华地露背裙……样式也是或华丽或性感，鲜有云岚喜欢的宽松舒适风格。

她来回翻了几遍，好不容易才从里面挑出一件素色衬衫和牛仔裤，换上身上的湿衣。

等她重新走下楼，偌大长条餐桌边，已经准备好了午餐。

里奇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哄得小丫头一个劲地笑。

听到脚步声，他迅速转脸，看到她身上素静的黑衬衫和仔裤，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不过，那失望很快便消逝，换成迷人的笑意。

“来，吃午餐吧！”轻勾手，他笑着看向坐在桌子另一侧的云端，“云端，去和麦克叔叔到花园玩吧？！”

“可是……”云端有些不悦地皱起眉头，“我还有话要问妈妈！”

“一位淑女在吃饭的时候是不会那么多问题的，等妈妈吃完，她自然会回答你的！”里奇的语气貌似温和，字里行间却流露出如帝王般不能逆转的霸道。

云端还要再说什么，云岚却已经走过来扶住她的肩膀，“小端听话，等妈妈吃完饭就到花园里找你，好不好？！”

扫一眼面色温和，却眼中含威的里奇，云端勉强点点头，“好吧！”

黑人管家立刻走上前来，替她拉开椅子，牵着她的小手走出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