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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村上把夏忙的尾巴打扫干净后,另一件大事来了,那就是交公粮。交公粮不是在乡上,而是在县上。许多人家,都会趁着这个机会,搭着粮车,去县城转转。一年到头都光顾着围着那点地转了,能去县上的机会也是有限的。
赵安国和何月香早早就打算好了,也和赵兴国通过气了。在车队出发前,月香就准备好了需要的东西,路上吃的带的是烙的锅盔,喝的是用葫芦带的水。天气热了,喝点凉开水就行了。给棉棉煮了几个鸡蛋,家里就交给公公婆婆了。
最重要的就是家里所有的积蓄,包括大队和保育员给的赔偿。公公,婆婆私下里给补贴的5块钱,老大一家子也给补贴了5块钱。赵安国没有客气,给娃看病要紧。
就算有点外帐,也不怕。这几年,上面管得不严。冬天不忙的时候,他接点私活,做点家具也能还上。家里人的恩情记在心里,总有机会还的。
送公粮的车队是后半夜出发的。出发的时候,棉棉正睡得迷瞪着。赵安国抱着棉棉,跟在月香身后,到了地方。大嫂他们已经到了。
王桂兰接过月香手里的东西,低声问“娃睡着。”
月香低声“嗯”
也不敢多停,俩人互相帮忙爬上车,车上已经坐了好几个人,月香和王桂兰找好位置后,赵安国把棉棉递了上去。何月香接过娃,把胳膊上搭的一件衣服打开给棉棉盖上了。
等大家都坐稳后,赵安国这才对着旁边另一人说道上:“大牛哥,我先来赶,你歇会再接我”
大牛很爽快的答应了:“行。”
骡车队缓缓出发了。刚开始大家还小声的交谈着,走了一阵后,交谈的声音渐渐都低下去了,有人已经开始补眠去了。何月香和王桂兰聊了一阵后,俩人也撑不住了,都打起了瞌睡。
棉棉醒来的时候,天色将亮未亮,四周除了辚辚的骡车声,鸟鸣声,其余静悄悄。棉棉动了动脑袋,周围各种姿势趴躺着四个妇女,其中就有自己大妈。近处的天还是深蓝色,但往东看去,天际已经泛白。眼看天就要亮了。
棉棉轻轻动了动身子,何月香一直抱着她这样坐着,胳膊和腿到时候肯定会麻的。
她一动,何月香就醒了,压低声“棉棉咋了?”
棉棉示意自己没事,挣着从何月香身上下来,在何月香脚底下找了位置,自己把自己安置好坐了下为,示意让月香继续睡。月香看明白女子的意图,笑意就上了眼,还是女子贴心。
睡,何月香肯定是睡不着了,但是可以活动一下麻了的腿脚。棉棉坐在一边,用小手帮何月香揉搓着胳膊和腿。
当太阳猛的跳上地平线时,强烈的光线四射,周围的浓色瞬间逝去,天大亮了。
车队又往前行走了一阵,棉棉甚至于都能清楚看见远处有早起做工的人群,还有更远处做饭人家屋顶上飘荡着的炊烟。
车上坐着的人也基本都醒来了,大家互相打着招呼,在一起随意聊着。
车队前面传来招呼声:“大家都靠边停停,歇歇脚,等会就不停了,一口气到粮站才会停。”
车队渐渐慢停下来。坐车的人小心的都下了车。月香是最后一个下的车,赵安国在车下面接着棉棉。
下了车后。棉棉就看到已经有人在给骡子饮水喂食。但也有不少的人往路边的小树林去了。棉棉起初没搞明白,不知道咋回事。等月香问她要不要上厕所时,忽然就明白了。
车队之所以选择了停在这处,是因为这儿有一小片树林,可以做为大家的五谷轮回之所。
等人群仨仨俩俩的又聚在一起时,大家拿出各自带的干粮,边歇息,边吃上一口。何月香和赵安国,王桂兰,以及找过来的赵兴国,大牛等几个在一辆车上的几人聚在一起,拿出干粮。大家带的都差不多,彼此互相谦让了一下,就开始吃起来了。
月香带了几个鸡蛋,硬是塞给王桂兰和赵兴国一人一个,给棉棉剥了两个,其余的就没拿出来。赵兴国直接扔了回来,只一句:“给娃吃”王桂兰也递了回来,被月香死活挡住了。王桂兰拿着月香塞的鸡蛋,也没吃,家里虽然也有鸡蛋,但也是个媳物,并不常吃,王桂兰舍不得,打算留着回家给儿子们吃。
大家停的时间并不长,很快,前面就传来吆喝声:“赶紧了,快点收拾了走!时候不早了!”
很快,车队就重新启动起来。
骡队又走了一嗅,村庄越来越密集,马路越来越宽,而且变成了柏油马路,车辆的速度明显提高了。
再走走,棉棉都能看到不少骑着自行车去上班的人,也看到有和他们大队一样前来交粮公粮的车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