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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当街劫人”,小柳街上人人议论纷纷,奔走相告。
听到外面人声吵杂,天然居里坐不住的宝哥也溜了出来看热闹,街边一人正说得口喷唾沫,活灵活现,宛如亲见:“驾车的莽夫一巴掌,把那小丫头打得口吐鲜血,人都飞到街那边去了,怕是活不成了啰,天怜见的!那丫头看起来也不像啥有钱人,穿的裙子短得都只有半截了,露出里面穿的裤子,铁定也是穷人一个。这人劫去能卖几个钱?只怕是邻县墨城的灾民干的,穷疯了,这是大街上呀,也不怕官府查办,唉!世风日下呀!”一边讲一边摇头晃脑的叹息。
沈宝一听,头都要炸开了!“又是短裙又是裤装的小丫头”,他这辈子到现在就只看见过一个,那就是栋哥儿的宝贝疙瘩摇钱树,红绡姑娘。
只来得及对跟出来的天然居酗计吼一声:“快去告诉我家公子,红绡被人劫走,我追去了!”
也不管酗计是否有听明白,拔腿向旁人指的方法追了过去,酗计吓得脸色发白,连滚带爬的扑进天然居后院,那里有黄掌柜和张家大公子在。
在城里询问一辆狂奔的马车去向不难,宝哥一路追出了城外。
视线早没有了马车踪迹,城外道路众多,都是通往远处山上的茶园茶山。
道边林子早已是枝繁叶茂,郁郁葱葱,一眼望不到路的尽头,就是此时有马车驶过,也只能看见树叶翻飞。
沈宝急得直跺脚,这一番奔跑,累得他脱了力,岔路不明,想继续寻找,也是有心无力,只能在这里停留下来等待后面追来的公子和黄掌柜,一同商仪接下来的事。
“好痛!”渐渐清醒的红绡只感觉身下椅的厉害,如同处在惊涛骇浪之间,胸闷头痛让她恶心想吐。
闭眼放缓了呼吸,脑子里渐渐记起了刚之前发生的一幕:一个人要抓自己……即将跑出巷子口时被甩出去了,虽然本能的蜷起身子在地上翻滚了几圈,还是甩晕了过去……自己这是被抓住了?这是在马车里?
浑身疼痛,红绡不敢动,只是闭着眼听周围的动静。车轮急驰,偶尔撵上石块颠的老高,把红绡从车厢的硬车板上掀起来。
一个男人在车前方嘶哑的低吼道:“他娘的张三,还不到前头来帮我包扎一下,这么小一个女娃居然跟野猫子似的,老子的肉都要咬掉了。等到了地头,老子要扒了她的牙。张三,我说你这个人怎么不动弹?赶快来前面”
“裕二,这里还有一个小丫头,不看着点跑了可就全完了,我们可是从大街上虏的人,一街子都看着呢!”车厢里一个声音懒洋洋的道。
“张三,你小子少磨磨叽叽,不是疼在你手臂上,你就不动。那人还不晕着吗,刚才那一摔可是不轻的。快点!老子惹毛了可就不认理的。”
知道前面那裕二是一个混人,张三低头看了看红绡,见没什么动静,只好放下手中的绳索,掀开车帘钻了出去。
等身边的人离开,红绡只是微微睁开眼,打量自己此时身处的车厢:这是一辆破旧的马车,只是几个木头架子做的车棚,接口处还是簇新的痕迹,做工简陋粗糙,外罩了一层黑色的油布,没有用铁钉固定的边沿,随着车架的晃动,呼啦啦掀开又合上。
晃动见,躺在车板上的红绡透个那大口子,能看见车道边绿荫和树下的沟渠。
突然急行的马车转进了一条岔道,道路更窄,道边的枝叶已经触碰到了油布,沙沙作响。甚至有几枝已经伸进缝隙来,又随着马车的离开而消失。
道路难行,车颠的厉害,好像椅的车和不好控制的马让裕二想包扎伤口的工作越来越困难。他一边低声咒骂这难行的路,一边努力控制着马不敢停下半分,还要趁着胳膊让张三包扎。
又是一阵椅,裕二大声咒骂起来,刚刚捆绑好的布条被那颠簸又撕开了,不得不重新包扎。
车是在进僻静的山里,红绡不敢去想像落到两个恶人手中会是什么下场。
当务之急是要逃出去,如今前面两人都暂时无暇顾及后面车厢里的自己,看了看油棚下偌大的缝隙,红绡在心里估量了自己的身躯,应该能钻过去。
幸好张三两人匆忙间还没有来得及给自己这个昏迷的人绑上绳子,红绡忍着疼,轻轻的挪动身子移到车栏边。
把身体尽量的蜷起来,随着马车又一阵剧烈的椅,红绡顺势一滚,翻落车下。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这一摔也让红绡差点叫出声来,匍匐在尘土飞扬里,看着破车消失在转角的树荫后,红绡顾不上满口的甜腥,抹了抹溢出嘴角的血线,捂着疼痛的胸口,俯身钻进道旁的密林中。
夕阳余晖中,红绡靠在树干上,望着不远处山脚下的一处小小茅屋出神。若不是身上疼痛,她真的以为自己又回到了童年,回到了土墙瓦房的小山村。强打起精神,红绡站了起来,一步步了过去。
茅屋上空袅袅炊烟升起,屋外不是清辉随处可见的低矮茶树,而是一排排整齐种植的花草。
有能叫出名的石榴花,紫檀石竹,树荫下还有文竹。
屋外最多的还是茉莉,大片的土地里全是,已有几个急性子的花苞半吐,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幽香。
种了这么多花,这家应该是花农了。红绡按按隐痛的肋骨,拄着身边捡来的树枝,一瘸一拐地走进了茅屋的小院子。
茅屋前一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子正舀了水在檐下冲洗脚上的泥,黑悠悠的皮肤透着太阳的光泽,浓眉大眼,脸庞方正,看着突然走进院子的红绡愣了愣神,突然大叫起来:“爹,我们家里来人了!”
红绡冲着他摆了摆手,胸口疼痛也不敢大声说话,只能在嘴边比划一个手指,让他禁声,红绡生怕那一嗓子叫来了发现她失踪的张三两人。
那小子也看着进院子这女娃的不妥来,头发零散乱沾满了树叶,衣服也是皱巴巴的污浊不堪,拄着木棍摇摇欲坠。
忙放下手中的瓜瓢走上前来询问。
屋后的人听到声响也走了出来,三十多岁的农家汉子也是方正的脸庞,与刚才那小子一看就是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