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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曦瞟了一眼身旁的男生，咬了咬牙，准备冲进雨帘跑回去。
就在她刚刚迈出半步的时候，肩膀上忽然多了一只手。
然后她听到男生淡淡的声音：“你披上我的衣服吧。”
乔曦下意识摇头，“不用了。”
然而程煜却好像没听见似的，兀自脱下外套搭在她身上。
因为程煜抽烟，他的外套上也有香烟的味道。
所有的烟味都不好闻，好在他的烟瘾不重，外套上的烟味浓度乔曦还是可以忍受的。
乔曦想，小说里说的淡淡的烟草味儿的男主都是骗人的。
只要抽烟，身上的味道就会不好闻。
那种淡淡的烟草味，只是香水味儿罢了。
正胡思乱想着，程煜已经走进雨帘。
乔曦跟在他身后，她抬头看着程煜宽厚的后背，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外套。
外面的雨比想象中的更大，只是乔曦从头部开始就被程煜的外套裹住了，也没有特别狼狈。
他们二人先是在快步的走，后来乔曦看程煜浑身都湿透了，一咬牙，拽起他的手就往前跑。
她没有感觉到程煜有反抗的动作，便拉着他跑的更快。
程煜比乔曦高很多，腿也比她长，几乎是乔曦跑两步，他跑一步就够了。
程煜隔着雨水看了眼她抓着自己衣服的手，忽然轻轻一挣挣开了乔曦的手。
乔曦一愣，下一秒，她的手被他握住。
他的手上满是雨水，两人湿漉漉的手指握在一起，竟然让乔曦有点儿异样的感觉。
真是疯了，她想。
人家不过只是做一个男朋友该做的事情，她在这儿瞎想什么呢？
饭店到学校的距离很近，跑个五六分钟也就到了。
因为下雨的原因，路上的学生已经散了，乔曦和程煜也免去了被当成大熊猫观赏的风险。
他们进去的门离女生宿舍更近，于是程煜先把乔曦送到宿舍楼下，等到了屋檐下，乔曦抹了一把眼睛上的雨珠，才能看清程煜的脸。
男生清俊的面容上还有雨珠，雨珠顺着他的额头，流过他的眉骨、脸颊，最后毫无阻拦地顺着他的下巴流下。
于是乔曦又看到，他的下巴弧度很好看。
也没怎么多想，乔曦把他的衣服拿下来，眨巴眼睛看了程煜几秒后，将衣服递给他，“谢谢，你披上吧，别再浇到了。”
程煜垂眸看自己湿漉漉的休闲外套，眸中神色不明。
片刻后，他接过外套，目光从乔曦身上扫过，细心叮嘱道：“回去洗个澡，别着凉了。”
乔曦的心，又因为这种关心的话语而一动。
柔柔一笑，乔曦说：“你也是。”
送走了程煜，乔曦收了笑转身，眉宇间带了点忧愁。
她想，有时候女孩子挺容易动心的，如果对象是个生活作风很好、颜值很高、又对她很关心的人。
***
程煜回到寝室时，三个室友已经准备好了三堂会审。
只见三个人并排坐在板凳上，一个个面容严肃，盯着刚开门进来的程煜，就像盯住了猎物的饿狼。
程煜按在门把手上的手一顿，但仅仅是片刻，他的神色便恢复如常。
他抬眸看向三个人，问：“有什么时候想问我的？”
他这么淡定，倒是让其他三个人有点尴尬。
章华摸了摸鼻子，支支吾吾了两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陈帆无语地怼他一下，先轻咳一声，然后双手放在膝盖上，严肃发问：“你真的和乔曦谈恋爱了？”
程煜一边去柜子里找沐浴露和毛巾，一边说：“不是都发朋友圈了吗？你们还都点赞了。”
陈帆：“……”
张新伟问：“煜哥，你不是前几天才和陈曼分手吗？”
程煜拿出来沐浴露和毛巾，“嗯。”
张新伟：“那你这么快就和乔曦学妹谈恋爱了？”
程煜找出干净的衬衫，“嗯。”
陈帆：“你真喜欢乔曦啊？”
程煜：“不，可能以后会。”
至少他现在对乔曦蛮有好感的，说不定他俩还真有戏。
章华：“……煜哥你不能这么不负责，现在谁都知道你俩谈恋爱了。”
程煜拿着衬衫，看他一眼，“我争取。”
虽然，他并不觉得这是不负责。
章华一噎，没声了。
程煜：“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没有我就去洗澡了。”
众人沉默。
程煜把东西放进盆里，刚一转身，后面陈帆问：“你不怕陈曼刁难她吗？她们话剧社马上有活动。”
这点程煜倒是没想到，他身子一顿，很快想出了对策，“这个好办，让她进建模社。”
陈帆：“……”
张新伟：“……”
章华：“……”
等程煜的身影进了淋浴间，陈帆才摩挲着下巴，砸吧嘴问：“你们说乔曦要是知道这个，会是什么反应？”
“……”张新伟也学着陈帆的动作，愣愣地来了一句：“会仰天长叹。”
章华点头，“没错。”
***
事实上，当乔曦知道了这件事的时候，当真是仰天长叹了三声。
第三次刚叹完气，对面床的柳时问：“曦曦，怎么了？”
眼下校园歌手大赛刚刚过去，柳时和纪茗希刚刚在一起，她每天都是红光满面的。
乔曦看了眼柳时那张像是被春风吹过的温柔面庞，无奈道：“没事，六六，谈恋爱的感觉怎么样啊？”
柳时奇怪地看她一眼，“你不是和程学长谈恋爱了吗？”
乔曦：“……哦，也是。”
如果她这就算是谈恋爱，那谈恋爱的感觉还真不错。
只是……
她真的不想加入数学建模社啊！！！
砰的一下躺在床上，她拿起手机给程煜回：好。
……
这天当晚，传媒大学全能墙删除了陈曼、程煜以及乔曦的投稿，美名其曰：瓜吃完了，该扔了。
然而本来应该已经结束的事情，在十一点钟又被引爆。
这次是因为第四个人的投稿。
‘墙，不匿名，我实名diss表演系的乔曦。
首先程煜学长的为人大家都知道，那个故意泼他脏水的人的投稿简直是胡说八道，可是！
可是她有一句话说的是对的，乔曦就是高中挖过别人的墙角，还差点把人害死！
我室友和乔曦是一个高中的，她说那件事他们全校都知道，最后是乔曦家花钱拜托学校把事情压下去的。
我想说，乔曦你的确是个小公主，可我程学长瞎了眼才会看上你这种女人！
大半夜的气死我了！不吐不快！
来自程学长的一个小迷妹。’
“来自程学长的一个小迷妹。”
乔曦面色淡然地念出这句话。
她因为这件事，正在和程煜打微信电话。
念完这句，乔曦凉凉补充了一句：“程学长的小迷妹可真多。”
“……”程煜躺在床上，身上盖了条被子。
他揉揉酸痛的太阳穴，有些头疼地开口：“乔曦，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方便和我说说吗？我们一起想想对策。”
乔曦听见他的声音有些疲惫，下意识问道：“你难受吗？”
程煜：“有点吧，回来之后有点头疼，可能要发烧。”
他只是实话实说，落在乔曦耳畔，却让她觉得涩涩的。
她轻声说：“吃药了吗？别晚上真烧起来了。”
程煜说：“吃了。”
正因为吃药了，他现在才特别疲惫特别想睡觉。
原本都要睡了，结果室友告诉他乔曦出了这事，又把他整醒了。
乔曦沉默了一会，转而劝道：“那你睡吧，我这边没事的，这件事最晚明早，就会有结果。”
程煜显然不信她的话，语气中也多了怀疑，“真的？”
乔曦趴在床上玩着指甲，“真的。”
程煜没了声，等乔曦以为他是睡着了的时候，她听到程煜正经的声音：“可是我觉得我既然是你男朋友，这种时候就不能一个人睡觉。”
“……好像有点道理。”乔曦苦恼地皱眉，“可是怎么办呢？如果你发烧了，我会内疚的。”
“那就一起睡。”
“……那你等我十分钟，一会儿连麦睡。”
程煜也没有犹豫，应了，“好。”
十分钟后，两人当真连麦睡了。
而在十一点二十分钟，全能墙上又出现了一个投稿。
‘墙，不匿名（开始是要这样吧？初来乍到不太懂。）
我是乔曦的高中同学，准确来说，是被她‘撬了墙角并被逼到自杀’的高中同学。
我一向知道人言可畏，高中的时候，同学们也总是相信自己听到的，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曦曦身上。
可他们没看到也不知道，在我自杀之后，是曦曦的爸爸给我找了医生、安排了医院、乃至现在供我读书。
请不要说什么这是在赎罪，因为我高中的那个男朋友，就是个彻彻底底的渣男，我很感谢曦曦让我认清了渣男的真面目。（曦曦没有撬墙角！逼我自杀的也不是她！而是我的原生家庭。）
我还有事，就先说这么多吧，额……如果你们不相信的话，可以加我qq：xxxxxxxxxx。
还有一句，曦曦就是个小公主，人家家世好长得好人也好，她不是公主难道之前diss曦曦的那个你才是小公主？’
乔曦像是有所感应似的，半夜偷偷爬起来看了。
她没摘耳机，就坐起来迷糊地看了眼动向，发现全能墙只留下了这最后一个澄清的。
睡意朦胧的眸子湿润起来，乔曦鼻尖一酸，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其实她当时就是撬了那姑娘的墙角，虽然后来因为乔震的补救措施，使得两人现在关系还不错，乔曦仍是没想到那姑娘现在愿意站出来为她说话……
抽噎了一下，乔曦盯着手机发呆。
结果还没发呆几秒，耳机那边就传来男生的声音：“乔曦？”
乔曦：“……”
小心翼翼地躺回被子里，乔曦选择装睡。
那头听她没有动静，也没再说什么。
***
日子一晃而过，十一月份上旬的秋季运动会正式开始。
京城的十一月份天气偏凉，乔曦里面穿着白毛衣，外面穿着校服，坐在台阶上嚼着棒棒糖。
她单手支头，拨弄着脚边的小草玩，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程煜从洗手间出来之后，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微抿了抿唇，他抬步走过去。
“怎么不回去？”
头顶上冷不丁冒出个人声，将乔曦吓得浑身一激灵。
抬眸扫了一眼程煜之后，乔曦低下头，无精打采地嘟囔着：“回去要举牌，我不想回去，太冷了，那些学长管得还严。”
乔曦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这点程煜最近才发现。
虽然娇气，却不让人讨厌。
听着自家女朋友抱怨的话语，身为别的院的管得挺严的学长的程煜，沉默了一会儿后，坐在乔曦边上。
这片地方人挺少的，程煜怕她着凉，趁着乔曦正在发呆，将人抱到自己腿上。
第一次坐男生的大腿，乔曦先是一愣，随即紧张地抓住程煜的衣服，然后她整张脸都在程煜的注视下慢慢红了起来。
不敢看他，乔曦低头讷讷问：“干嘛……？”
“怕你凉着。”程煜将人往自己怀里捞了些，说：“你要是不想来运动会，应该早点和我说。”
“嗯？”乔曦红着脸扫他一眼，又快速低下头，小声问：“和你说有什么用呀？我们导员给假很难的。”
他们导员，什么假都好给，唯独这次的运动会，死活不给假。
程煜眉眼带笑，将头轻轻挨在女生的肩膀上，说：“我可以越过辅导员那一层，找人把你名字从座位里划了，那么多人，导员记不清的。”
“……”乔曦想想也是，不由懊恼，“你怎么不早说呀？”
“现在说也不晚，你要不就先走，我和你们导员说一下。”
乔曦再次：“……”
这人，怎么这么牛逼？
撇撇嘴，乔曦看着边上马上有人经过，连忙紧张兮兮地要起来，“有人，有人来了！”
程煜：“……”
有点不情愿地放开她，程煜等那两个人走过了，才将乔曦拽回到怀里。
乔曦很懵，可就在下一秒，她的唇已经被人封住。
……
后来呢？
乔曦的手攥紧了婚纱。
后来，她知道了程煜的身份。
他一点都不穷，他是江南程家的二少爷，会那么穷，不过是因为独自一人北上了而已。
再后来，大一下学期，他葬身于海上意外，至今尸骨都没有找到。
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地落下来，乔曦紧绷着身子，颤抖地迎接婚礼上丈夫的吻。
“等一下！”
三个字从外面传来，好像跨越了时空，直击人的灵魂。
乔曦看向那人。
那人白色西服，行色匆匆，甚至气息还没有平稳下来。
而那张脸，一如当年一样清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