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晚上，余梦烟躺在床上想着双亲这些日子以来所承受的担心，从前没有为任何事情发愁过，没想到时间到了一定的地步，将慢慢的返还给你，还要加速加倍的朝着你袭来，原来和赵至诚他们一起在河边玩闹的时候是那样的尽兴，可总是给家来麻烦。为了双亲能安宁一日，学着安静，可还是给他们惹祸，难道她的存在真的就是一个错误吗？

其实她想要的生活的很简单，平淡的生活里随着自己的性子，不被他人他事所扰。可每每都事与愿违。

她起床重新点亮了油灯，从枕头下拿出赵至诚留给她的玉佩，坐在书桌前，仔细的观望着玉佩，窗外正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仿佛在与一样诉说着满腹的心事，她越来越想念身在京城中的赵至诚了，也不知道什么原因，那种心痛的感觉愈来愈强烈了。

不知赵至诚在京城的生活怎么样，有没有想念她，有没有忘记她，如果去了京城将她忘记的话，她一定会将此玉佩给扔掉，让这个祖传的玉佩从此消失不见。

可就是这样的性子，让双亲一直处于居危之中。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难道这就是大人们所说的生活的无奈吗？如果可以，她还是愿意回到从前那般闹腾，至少也会认为是孝子的玩闹而已。

这玉佩真是好看，每次拿出来看都觉得不一样，都是第一次见到。她歪着脑袋将玉佩对着油灯看了看，栗黄色的玉在跳跃着的火苗下显得更加的温暖光滑，又在手里掂了掂，觉得还有分量呢，对望的蝙蝠也不知是何用意，没觉得有多好看。

余梦烟叹息一声，放下玉佩披着衣服推开窗户，外面的雨还在下，如此滴滴答答的声音，叫人怎么入睡呢？

没有心情看雨听雨，余梦烟关了窗户，将手中的玉佩放回了枕头下面，吹灭的油灯，躺了下来，辗转反侧到天明。

早晨，天色阴沉，起床后见到双亲正在忙碌，她也插不进去手，吃了早饭过后喜来来家找她玩，便想也没想就跟着去了，都忘记给爹娘打个招呼了。

出门才看到顾之阅也来了。

“你怎么不进来喊我？”余梦烟问道。

“……我……我刚想进去你就出来了……”顾之阅这次反应倒是迅速了，挠着后脑勺憨笑着说道。

“这就对嘛，我余梦烟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何故每次见我要惊恐万分。”余梦烟够不着顾之阅的肩膀，便拍拍他的胳膊说道。

“……没有……没有……”

“好了，你们今天找我干嘛啊？许久没怎么放开和你们玩儿，今天玩什么，你们做主，我余梦烟奉陪到底！”余梦烟轻咳两声，试着让自己找回从前的感觉，拍拍胸脯很豪气的说道。

“真的？！”喜来惊喜的叫道，“好啊，昨儿个下了一个晚上的雨，听说村西头的河水早已解冻，我们去抓鱼吧。”

“你家就是卖鱼的，还没吃够呢？”余梦烟瞥了一眼喜来说道，“毫无创意。”

“那你说我们去干嘛？”顾之阅问道。

“喜来说昨儿个下雨了，那我们就去河边玩积沙成塔吧，看看谁堆砌的塔高，谁就赢，输了的就要绕着一棵树跑二十圈，怎么样？”余梦烟机灵一动，笑着说道。

“好哇，好哇，就玩这个……”喜来跳着叫好。

顾之阅见着她们这样开心，也欣然答应，一路走去，找来了好几个酗伴，她们听说余梦烟要带他们去河边玩游戏，都高兴的跟在身后，一路蹦蹦跳跳的欢快得唱着流传下来的歌谣。天降大雨，商羊鼓舞。

一直到河边，早就吵闹得头疼的余梦烟急忙叫大家别唱了，赶紧堆砌沙塔，这要是真的下雨了，谁参与唱了谁就要受到绕树跑二十圈的惩罚。听了这话算是进入游戏氛围了。被几日的春雨洗礼，到处一片泥泞，一路走来鞋子都已经沾满了泥，鞋帮根处已经湿了，可这些又有谁在乎呢？余梦烟在地上抓了一把泥巴抹在了喜来和其他的酗伴的脸上，大家乐得到处躲跑，最后大家一起你抹我，我抹你，玩到了累了，全都成了花脸猫了才停下来。余梦烟累到捂着肚子问大家要不要歇一歇，哪知大家都累到猫着腰了还说不要歇，余梦烟只好说不追赶了，都去堆沙塔吧，大家高兴的一致同意。

顾之阅站在一旁偷偷的看着余梦烟，攥紧的手不知该往哪儿放，虽说这余梦烟往他心跳加速，还会发怵，可他愿意这样担惊受怕，只要余梦烟能和他说话，便是至高的快乐。余梦烟似是发现了有人偷偷的看着她，猛然看向顾之阅，吓得他一时不知所措。

“你怎么不去玩啊？偷偷的看什么呢？”余梦烟眼神犀利的看着顾之阅问道。

“我岂能与这些孩童在一起玩？”顾之阅逃避着余梦烟的眼睛，怯怯的说道。

“是吗？那你为什么要跟着来？整日跟着喜来干嘛？”

“今天喜来说找你，刚好我给遇上了就跟着来了……”

“我们都在玩，你这样站着也不好，要不你赶紧回去？”

“……不……我……我想再站会儿……在这儿……”

“随你吧。”

余梦烟说着就去堆沙塔了。

几轮下来，喜来和另外一个酗伴输了几把。按照之前定好的游戏规则，两个人都要绕着树跑二十圈。

与喜来一起接受惩罚的是个男孩子，机灵活泼跳窜，在大家的数数下，不一会儿就转完了，轮到喜来时，面露难色，问着可不可以不这样，大家齐声说不可以。喜来只好闷头去绕着树转圈了。转到十圈以后喜来的速度越来越慢了，越来越晕了，踉跄着拖着腿晃着身子绕着树转，越来越觉得天旋地转了，周围的酗伴们的笑声，话语声在她的耳畔不断的萦绕。

快要数到二十的时候，喜来终于坚持不住了，一头栽倒在地上，全身滚满了湿泥，人也晕得倒在地上失去意识，众人促过去一看，发现不妙，吓得都逃开了。边跑边喊着不好了，喜来死了……

余梦烟也是吓得惊慌失措，拽起喜来的身子大声的喊着，见着软软的身子还有气息，赶紧喊了顾之阅将其背回家中，顾之阅早已吓得脸色苍白，听着余梦烟喊他做事，也是说什么迅速做什么，丝毫不敢耽误。

当顾之阅将喜来背走，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余梦烟瘫坐在地上，她想，一切的一切都回不去了，一旦做出改变，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那个天性活泼的余梦烟已经回不去了，她现在是另外一个余梦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