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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离开人世的第五百二十天,我终于又回到了这片被我称作叫故乡的土地。
在这里我有数不清的回忆。你还有年少时候许多的感慨。这里曾经有我最亲密的友人。还有我那些关于年少时候香樟树叶的气味。
这是南国的土地。是我魂牵梦萦的地方。我是个年少孤傲无比的人,总是心怀着傲骨之心。
我还能回忆起在第一次有了记忆的时候,是我的母亲扶着我走过园中长桥,长辈们在桥的那头看着,忽然一瞬间我就有了一种一腔孤勇的感觉,我便义无反顾的朝着前方跑过去。看着大家都在大笑着欢欣鼓舞的鼓掌的时候。我便安安静静的站在那得体的笑着。所以大约是在年少的时候我就明白了一点,明白了年少之时的对于长辈们认可的那种渴望。
那种渴望支撑着我活下去,支撑着我努力的活成想要活着的模样。
年少飞蛾扑火一般都一腔孤勇多年后也没有消失。也还记得那时候学习历史,愤慨不已,慷慨激昂的时候祖父总是会温和一笑道。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这是长族世世代代传下来的道理,只要你心里存着这想法,你绝不会任人为主,随即而为。”
“我的阿馨,你知道这些历史先哲的道理,你就要明白学历史让人以明智,你要成为掌握这些历史的智者,而不要受其掣肘。”
“祖父,什么是盛世天下?什么是大同社会?”
彼时的我还惶恐不安。只是小心翼翼的问出心中的问题。
“什么是盛世天下,什么是大同社会,这个问题,你问的非常好。这样好的问题,我必须要认真的回答你。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幼有所养,老有所依,人人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活着,而不必在乎旁人的目光!这就是自由的新社会!”
彼时祖父所说的话都历历在目,祖父这个人的存在,对于自己来说,是年少时候的神,是心中最温柔的财富。
祖父所说的一切都在年少的惊鸿心里都留下了很深的痕迹,恰如祖父这个人,朗朗如青松挺立。祖父对于南惊鸿来说,是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人。
所以我,南惊鸿,如今回到江州,心中所带着的感情,便是想要毁去一切又重来一次的感觉。
她想要造就祖父内心的江山。
她想要造就祖父心里所想要的大同社会,盛世天下。
祖父当时告诉自己的时候,所说的便是外祖母虞季曾经讲述过的天下。
当时他们尚且年少,却也被虞季口中的天下所震惊了。
那种信念,和那种对于自由的追求,一直绵延至今。
南惊鸿稳定了心中的信念,晃了晃神之后瞧着身边与自己并肩而坐的男人,这个陪了自己整整十年的郎君,这个从自己年少孤苦无依到现在充满力量的时候一直陪着自己的人,是她这辈子都好像要守着在一起的感觉。
“惊鸿,我和阿幸,陪着你一起回家!”
长幸似乎也明白母亲此时心里复杂的感觉。
她扬起了一张甜蜜微笑的小脸:“娘亲,阿幸会一直一直陪着娘亲的。”
长雅竟也跟着她的身后,到了眼前这个地方。
长雅抬头看了看南园的牌匾,瞧上去仿佛有镇压云层的那种压抑的感觉,这地方富丽堂皇,就像是传说中的皇宫里一样。
从前在云郡的时候,她无论如何也是没有想到过的,就是母亲的家里是这个样子的。
母亲永远看上去是个洒脱不羁的人,心怀天下和黎明苍生,可是母亲分明也是温柔无比的人,母亲总是想要回去了。
她也睁着透亮透亮的眼睛温柔开口道:“母亲,我愿意陪你一起回去。”
南惊鸿摸了摸自己跳动的稍稍有些剧烈的心脏,她是有些情绪波动的。
这是南园,是她的家。
可是现在,已经不是她的家了。
“来者何人?”
看门的侍卫又换了新的人,似乎也不认识南惊鸿。
只是来人瞧上去一派高贵的模样,叫他觉得有些捉摸不透。但是如今的江州还是处于戒严的状态,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鼓起勇气去询问她。
“我,南惊鸿。”
南惊鸿衣袂飘飘,走上前,语气笃定。
那侍卫心里一惊,他不是方南两家之后裔,但是他也是听说了南园二娘子为淮阴公主南惊鸿,并且即将归来的消息的。
他连忙心神一耸,而后开口道:“来人,速速禀报太夫人,二娘子归来了!”
沉重的大门似乎很久没有中门大开。
此时此刻便朝着她洞开。
南惊鸿瞧见那些仆从和婢女们恭顺无比的在门内外两侧行礼:“恭迎二娘子归来。”
她几乎那一刹那很想泪目了。
她还记得十二岁那年,也就是南漾瑢的舅舅沈荣带着其女儿沈云素来的那一天。
她骑着烈马前去角逐大伯父,并且奉劝大伯父奏请圣人削权之后,她骑着最烈的马,穿着一身最亮的红色的衣服。
那时候是少女最得意的时候,有着朝阳锐气和那种不可不说的信念。
可是后来被岁月和人心的变化而催的人变得有些伤心。渐渐不愿多说旁的其他了。
如今她再次回来,和上次祖父离去那日的场景可以看上去是鲜明对比的。
她摸了摸自己腹部,而后颇为让人发觉不出来的动作。微微勾唇。
她带着自己的丈夫和女儿,径直的回来。
这世上永远都是踩高捧低的,只有你掌握了让人畏惧的权力,到最后才为你为刀俎人为鱼肉。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南惊鸿也已经深谙长禹的意思。
帝王心里忌讳长云王,如今是长臻册封长禹为长云王,长穆尚还没死。
所以此时依旧还没有获得胜利。
唯有攻心,若是长穆一死,天下逆转。
她才能得到真正的尊重。
可怜,终有一日,还是要靠权谋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起来吧!”
她走了进去,超追自己想要的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