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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山泉叹一口气,继续道:“长公主,我的存活已经不是简单的一个刺客的生死,而是已经成为一个政治筹码,一段晋级阶梯。谁肯斩杀我,为先王主持这个公道,谁就能得到民心,登上王位。你觉得默王会放弃我这个筹码,这个阶梯吗?
“就算他答应你放过我,也不过是骗你而已。因为他根本做不到!周围有那么多大臣和民众在看着他,为民意,为臣心,他上任第一件事情就是斩杀我这个罪大恶极的刺客。长公主,我身为筹码和阶梯的命运已不可改变,只是,我情愿做你的筹码和阶梯啊,那样,我的死才有价值,才有意义,才能虽死无憾。”
天怜公主听着北山泉这番道理,无法反驳,却又不愿承认,只是不断摇头,刚刚止住的泪水又开始“哗哗”地往外流淌。
北山泉心疼地再次为她抹泪:“长公主,你知道于我来说,什么是幸福吗?”北山泉顿了顿,才道,“死得其所,就是我的幸福。我若能用自己的死,助你登上王位,助这个国家度过危机,就是我的幸福。我的生命和幸福都只能到此为止,再长,就叫苟且了。以我一人之偷生,交换举国之混乱,活无道义,生而苟且,这样的人生,北山泉何能忍受,宁愿就死!”
天怜公主听了北山泉这番话,伏在北山泉膝头,哭得更加伤心。
北山泉眼中也有了泪,只是忍着一直没有落下。他抚摸着天怜公主的乌发,过一会儿,悠悠地道:“长公主,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
“什么事?”天怜公主伏在北山泉膝上,闷声闷气地问。
北山泉犹豫了一会,脸上的表情明显怪异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其实已经不能操琴了。”
“你说什么?”天怜公主猛一下从北山泉膝上抬起了头。
北山泉躲闪着天怜公主的目光,嗫嚅半天,才道:“我右手手骨在刺杀王上时,被侍卫捏碎了。”
北山泉已经在尽量克制着自己,让自己脸上的表情尽量平静,却依旧未能完全掩饰他的痛楚。
一个琴师失去一只手,大概比失去两条腿更加让他痛苦百倍吧。更何况,他和天怜公主以琴相识,以琴重逢,直到今日,天怜公主向往憧憬的幸福生活,依旧是他弹琴、她煮饭的普通生活。
失去右手,简直就意味着失去了一切。
天怜公主显然被这个消息震惊了,脑中瞬间一片空白,好半天都反应不过来。过了许久,她才渐渐想起,在红沙岛那么长时间,确实没有见过北山泉弹琴,她当时还以为是由于岛上没有琴的原因。
上一次威讯堂用刑,她坚持不许给北山泉用揝刑,就是考虑他是弹琴的手,决不可以有任何一点毁伤,却不料,他的右手早在刺杀王兄当晚,就被捏碎了手骨。
天怜公主一直都知道王兄闾丘羽的“风雨雷电”四侍卫武功十分了得,却也想不到,他们已经厉害到可以硬生生捏碎一个人的手骨。
醒悟过来的天怜公主慌慌张扯过北山泉的右手,开始仔细查看。果然,她发现北山泉的右手手骨变形得很厉害,有三指已无法完全舒展,大概只能勉强持箸端水,很难再从事操琴这样细致灵活的工作。
天怜公主想起那时在红沙岛,她和北山泉向锦屏要求离开,锦屏却奇怪地不回答他们问题,反而说要送一张琴到岛上来让北山泉弹琴,当即引得北山泉勃然大怒,这么看来,锦屏他们当时都知道北山泉的手骨被捏碎了。
狱卒出现在牢门口,一阵“哗哗啦啦”后,门上的锁和铁链重新被打开了,狱卒探头叫了一声“长公主”,北山泉和天怜公主知道,这是在催她离去了。
北山泉抚摸着长公主的肩头,轻声道:“长公主,原谅我,你要的我弹琴,你煮饭的幸福生活,我只能来生给你了。”
天怜公主再也无法忍受心中的悲痛,捂住嘴,强忍着要大哭而出的声音,跌跌撞撞离开了牢房。
郎延煦正在地牢外焦急地徘徊,一看到天怜公主哭着跑出来,他赶紧上前,为她戴起斗篷上的帽子,遮住她的脸,然后搂着她快步走出司寇府,拥着她上了马车,蒋山催动起马车,一直向天怜府奔去。
车厢里,天怜公主终于开始放声大哭。哭声悲戚,惹得郎延煦也几乎掉下泪来,一直拍着她的背抚慰她。
回到天怜府会客堂,天怜公主虽然坐进了座椅,却还是伏在扶手上哭个不停。醒儿、细儿看到天怜公主哭得这么伤心,慌得不得了,跑前跑后,却又不知如何是好,二人也知道长公主这是因为在地牢里见了北山泉伤心,于是免不了也陪着天怜公主掉眼泪。
郎延煦见三个女人哭成一团,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计可施,于是这天怜府的会客堂里,就听见三个女人抽抽噎噎,一个男人烦乱地踱步,唉声叹气。
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忽然,天怜公主坐直了身子,脖子一梗,道:“我决不允许任何人斩杀北山泉!谁敢杀他,我就劫法场去!”
郎延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怔怔地看着天怜公主,眼睛瞪得比牛眼还要大。他满以为经此一面,天怜公主应该就能想通,就会明白轻重,就肯放弃北山泉了,却不料,还是这个结局,天怜公主竟然还萌生出劫法场的念头!
在场的醒儿、细儿也被天怜公主这话吓得不轻,俩人小心地互看一眼,真担心她们的长公主这就出门劫狱、劫法场去。
“长公主,你疯了吗?居然要去劫法场!”显然,郎延煦已经被天怜公主气得昏了头,连“你疯了吗”的话都脱口而出了,他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长公主,现在不是谁要杀北山泉,不是你,也不是默王,更不是图司寇他们,是北山泉自己求死啊!一个想死的人、求死的人,谁也救不了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