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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香殿。
高旷殿宇,承载了天下间太多女子的追梦。
深宫高墙,也囚禁了很多女子的心灵。
嫁给杨广做侧妃的宁远公主和陈婤,萧茹至今都还没有在宫里居住过,一入承香殿,几人被这殿宇的空旷给吞噬掉了灵魂。
大兴宫里不仅仅只有独孤皇后居住的永安宫是金碧辉煌,原来建造的其他殿宇也如此富丽堂皇,雕梁绣柱。
杨坚在命人修建大兴宫时就为了彰显大隋的国威而建,所以大兴宫的座座殿宇才会这么令人心旷神怡,心驰神往。宁远和陈婤来到承香殿后上下观望,显然她们从小居住的陈国宫殿一定没有大隋皇宫这么富丽。
陈婤感慨道:“当皇上的女人真好啊,可以住在这么漂亮的宫殿里。大兴宫真是太令人向往了。”
一同走进来的杨广在身后答道:“想当皇上的女人你当初真不该答应嫁给本王做侧妃,你应该嫁给太子啊!”
陈婤立马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了,急忙靠近杨广身侧挽着他的手臂撒娇哄道:“哎呀,殿下,我说错话了嘛,我也没那个意思啊。”
“行了行了,本王又没怪你。”说是不怪,其实根本就是不在意,杨广推开了陈婤的手,对大家说道:“把你们自己携带的东西都送入自己住的寝殿里去,过年前后,我们都得住在承香殿里。而且本王提醒你们,不要到处乱跑,每日从玄武门进出的人特别多,你们可别把自己弄丢了。”
“是,殿下。”
陈婤和萧茹很迷恋皇宫殿宇的奢华,两人也表现得特为欢喜,一直在围绕着承香殿四处转悠。只有宁远没有像陈婤和萧茹表现得这么明显,虽然自己心里也很喜欢大隋皇宫,但她不屑在人前欢喜,反而对自己的内心加以掩饰,显得一点儿也不在乎,早早的就回到自己的寝殿里去了。
晋王府来的人算是很少了,杨广身边总共只有五个女人,每个侧妃身边都只带了两个婢女入宫,加上段文振和刘仁恩两个贴身护卫,晋王府总共不到二十人。
而其他三个已经另立府邸的皇子,这一趟入宫,关是侧妃就有十四五个,每个侧王妃带在身边的婢女都有四到六个,杨客杨秀杨谅入宫时,马车都排成了长队,几位皇子除了杨广以外,每一个都保持着奢靡无度的家风,独孤皇后是看在眼里,厌在心里。
到了午膳时间,宁远和陈婤,萧茹都和杨广和凤茵,王勋同在承香殿偏殿里用膳,居住在承香殿不比在晋王府里,所有的院落都是隔开的,在皇宫里,她们必须一同用膳。
与凤茵和王勋在一个桌上用膳,对于心胸狭隘的宁远而言简直就是折磨,不想去时,宁远装病拒绝用午膳。派婢女来偏殿里呈报杨广,道:“禀晋王殿下,宁远主子突然身体不适,午膳就不与殿下一起了,请求殿下原谅。”
凤茵问道:“她病的严重吗?要请太医院的人来看看吗?”
杨广一直就没放下过手上的筷子,也没有停止用膳,他边吃边答道:“不用管她,她不是身体不适,而是跟这么多人一起用膳感到不适。下去吧。”
坐在边上的陈婤和萧茹默默相视一眼,原来背后的杨广是一个这么精明的人,只是不想一直都不想跟她们计较而已。这次陈婤和萧茹都为宁远捏了一把冷汗了。
宁远借故不与杨广和凤茵一同用膳,带着自己身边的两个婢女偷偷来到景福台看工部在搭建锦棚和舞台了。入殿时杨广就下了通知让她们不许乱跑,宁远全然把他的话当耳边风了。
由于除夕将至,工部的人员一直在不停的加班加点,提早竣工无赏赐,但拖延了工期,牵连除夕大庆不能进行,那一定会获得很严重的罪行,到了用午膳的时间,工人们也都是换班来做工,人员依旧多如蝼蚁,不断在搬在建。
宁远来到了景福台南侧的塔楼顶端,这儿能一览景福台全景,站在顶端一看,舞台和锦棚像是已经完工了,宁远都不知道下面的人还在忙些什么,她喃喃自语道:“原来大隋将除夕之夜看得这么重要啊!”
这塔楼顶端是杨勇监工时常来的地,当他见到杨广的侧妃出现在此时,就忍不住想来对这位陈国公主一探究竟了。
杨勇悄悄走到了两个婢女身侧,婢女想要行礼时,杨勇伸出食指在嘴前“嘘”了一声,并命令她俩退下。婢女为难之时,杨勇还眼中带着杀气瞪了两人一眼,婢女二人被权势所逼,不得不离弃了宁远离开了塔楼。
杨勇望及宁远的背影,虽知道她不如凤茵那么倾国倾城,但也算是绰约多姿了。杨勇迷醉极了。他的步伐轻盈的迈向了宁远,从背后一把环住了她,吓得宁远恐惧的呼声高喊:“啊,你是谁?放开我,放开我……”
杨勇立即用手捂住了宁远的嘴,靠在她的耳边轻声的低吟道:“嘘,别出声,是本宫!”
宁远慢慢的沉静了下来,满眼恐惧移着眼珠望向杨勇,而杨勇也慢慢的松开了她。
“太子?”
“正是本宫,宁远公主一个人站在这里做什么?”
宁远回头一看,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婢女什么时候离开她了。
“不用看了,她们在塔楼下等你呢,本宫又不会吃了你,本宫对女人可温柔了,尤其是像宁远公主这么漂亮的女人。不要怕,啊!”
杨勇就这么厚颜无耻的伸手抚摸着宁远的脸,而宁远始终还是很害怕,想逃离,连忙跟杨勇道别:“太子殿下,我先走了。”
宁远还没跨出一步,又被杨勇紧紧的拽住了手腕,往自己身前一拖,还用另一只手环住了她的腰,道:“这么着急走做什么?”
“太子殿下请自重,万一被人看到传到二圣的耳朵里,宁远可就说不清了。”
杨勇贪婪的允吸着宁远脖间散发的迷人的清香味,一脸沉醉的呼吸了一口,道:“自重个屁,宁远公主,本宫喜欢你,只要你从了本宫,日后本宫登上帝位一定封你为贵妃。你想想你跟着杨广有什么出头之日呢?他年后初八就要跟萧凤茵赴任并州,永居晋阳了,本宫仁慈,他一辈子就只有并州那一块地,本宫若是日后狠一点,他连并州没有。你要不要考虑做本宫的妃子呢?”
宁远听后瞳孔瞪大,吃惊极了,问道:“你说什么?晋王要和萧凤茵永居晋阳?那,那我们呢?”
杨勇答道:“你们?他从来就没爱过你们,你们当然是留在大兴城,居住在晋王府替他守一辈子活寡了。”
“不,不可能……”宁远突然变得泪眼盈眶,震惊不已:“晋王不会这么自私,他也不会这么对我的!”
“哎,既然你愿意这么自欺欺人,本宫也不想多说什么了,不信的话你回去再问问他。问清楚了以后,本宫刚刚说的话永远算数,就等着你来投向本宫。”杨勇食指一勾宁远下颚,自己先离开了塔楼。
剩下苦闷的宁远站在塔楼顶端不知所措。要不是从杨勇的口中得知,她们几个一直被杨广和凤茵欺瞒着。宁远神情变得焦躁,恨不得撕碎了凤茵,若不是这个女人,晋王怎么会这么绝情要抛下她呢?
扼制不了心中的怒怨,宁远飞快的跨着步子回到了承香殿,敲杨广和大家刚刚用完午膳还未散场。宁远眼中含着悲痛的泪水,入厅内后,含泪怒视着凤茵和杨广,一句话也不说。
见她这么莫名的到来,厅内所有人都感到疑惑。
“皇姑,你怎么了?”陈婤起身走到了宁远的身边,安慰着。
宁远无视着陈婤,迈前两步,对厅上的凤茵和杨广道:“你们究竟要瞒我们到什么时候?”
陈婤和萧茹,乃至王勋都不知宁远到底受了什么刺激,更不懂她嘴里说出这一句话为何意,众人将目光都投向了宁远,又转向了杨广和凤茵。
显然宁远已经听到了什么风声了,杨广和凤茵不禁对视了一眼,心间也在盘算该怎么跟她们说。宁远和陈婤,萧茹几人倒无关紧要,只是王勋,杨广和凤茵总有些于心不忍。
“宁远姐姐,你到底在说什么?”萧茹也百思不得其解。
宁远那双眸子依旧没有更改,怒视着杨广和凤茵,答道:“我说什么,殿下和王妃自会跟你们解释。”
已经到了纸包不尊这个节骨眼上了,早说晚说也迟早都是要面对她们的,念在身处皇宫,除夕又将近,杨广和凤茵都不希望事情被闹大,这场“家务事”更没必要闹得整个皇宫都知道。
杨广和凤茵齐齐来到了宁远的身边,杨广问道:“你所指的事本王和王妃要永居晋阳一事吗?”
“永居晋阳?”陈婤,萧茹和王勋惊讶不已,异口同声道。
宁远的泪珠还在眼眶里打转,伤心绝望的答道:“不然还有什么比这更让我痛心之事呢?晋王殿下,你做的决定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一点了?我们也是你的女人,我们比萧凤茵陪伴你更久,为什么你离开大兴城只带她一个人在身边?你们要永居晋阳,我们呢?请问我们要怎么办?在大兴城晋王府里为您守一辈子活寡,孤独终老吗?”
宁远越说情绪就越是激动,随着宁远波动的情绪,陈婤和萧茹,王勋都听得目瞪口呆,也都伤心流泪了,陈婤和萧茹也已抑制不住自己伤心绝望的心,揪着杨广左右双臂椅着,哭诉着:“宁远说的是真的吗?殿下,我们不要留在大兴城里,您去哪我们就要跟着去哪,求求您不要丢下我们啊,殿下!”
看杨广的脸色和眼神,真恨不得把宁远给驱逐出家门了,选在除夕将至的时候把这件事当着大家的面说了出来,这是存心让晋王府的人过不好这个年啊!大家在哭哭啼啼的喧闹着,唯独王勋看上去特别的平静,她只是泪眼朦胧的一下接一下抽泣着,她不闹才是与自己脾性最相反的,见到这样的王勋,凤茵心疼极了,愧疚极了。正想上前跟王勋解释的时候,被杨广偷偷的拽住了手。
凤茵盲目了,杨广坚定的眼神给她打了一剂强心针,告诉她,不管发生什么,有我在!
随后,杨广在宁远跟前走了半圈,也盯着她看了半圈,不动声色的说:“既然你选择让她们现在知道了这个事情,那本王就跟你们说清楚吧。这个事情是本王早就决定好的,不会再更改。只是本王没有说过永居晋阳后会把你们抛弃,老实跟你们说,我与王妃定居晋阳,那是局势所形成,也是无奈之举,我们过些年再回京来,你们也能去晋阳,眼下总管府住不下那么多人,你们全都过去,还得扩建,也需要时日。如果你们在外头听谁说本王要离弃你们,你们大可拍着胸脯说,过几年后本王自会接你们过去,听明白了吗?”杨广情不自禁的来到了王勋的面前,安慰着:“勋儿,别哭了,相信杨广哥哥吗?”
王勋抬头凝视着杨广,细声的问道:“几年,是多久呢?”
杨广承诺道:“五年,五年以内,杨广哥哥一定把你接到身边来。”
王勋瘪着嘴越来越深,五年,那是多么漫长的等待啊!王勋绕出杨广的身躯,在凤茵面前跪了下来,哭着哀求道:“凤茵姐姐,勋儿求求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没有你和杨广哥哥在,勋儿都不知道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凤茵姐姐没有出现在勋儿的世界时,勋儿从来不知道这个世上有人能待自己这么好,勋儿在娘家自幼也最受冷落,常被寄养在唐国公府,除了小世民,没有一个朋友,所有人都认为勋儿傻,欺负勋儿,可是姐姐出现了以后,一直待勋儿如同自己的亲妹妹,姐姐在勋儿心里就像是亲姐姐,像母亲一样亲,姐姐,杨广哥哥,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带上我,我只想和你们在一起,哪怕给姐姐做下人,勋儿也毫无怨言,我会勤勤恳恳伺候你们,姐姐,求求你带我一起走,姐姐…”王勋边哭边说还边磕着头。
一听她说自己也曾被寄养,凤茵心疼到泪水模糊了视线。或许这个世上没有谁能理解王勋小时候成长时经历过什么,但凤茵是最有共鸣的人,寄人篱下的哀愁,只有那个被抛弃的人才懂。
凤茵已被王勋说得泪流满面了,她没再看过杨广的眼色,也跪倒在王勋面前,紧紧的抱着伤心欲绝的王勋,道:“我带你走,勋儿,我带你走,我不会留下你的!”
“姐姐…真的吗?”
凤茵擦拭着王勋脸颊上的泪,十分勉强的微笑着,道:“真的,姐姐不会再骗你瞒你什么了!”
从悲痛里跨越出来的王勋一下变得笑容满面,再次使劲的搂着凤茵,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王勋虽是被解救过来了,但凤茵却给杨广出了个难题了,王勋这个侧室能带走,那宁远和萧茹,陈婤这三人还不得造反吗?
三人自是不会跟凤茵哀求,只见萧茹和陈婤立马就跪在了杨广的左右两侧开始哀求着:“殿下,王勋你们都能带走,为什么不能带我们走呢?殿下,求您不要这么狠心,把我们也一起带走吧!”
杨广很是无奈的望向了凤茵,哪知凤茵一直在望着自己,像是在给杨广加油打气让他说服宁远三人,也像是跟他在道歉没有跟他商议就答应带王勋走了,杨广最是奈何不了凤茵这么无辜的看着自己,哪知杨广叹了一口气,冷冷的对萧茹和陈婤答复道:“晋王府一切大小事都是王妃说了算,这是本王早就定下的规矩。”
陈婤和萧茹还将目光移向了凤茵,正准备豁出一切去哀求凤茵的时候,站在一边的宁远突然大发雷霆,将两人拽了起来,怒吼道:“起来,给我起来,难不成你们还想求她萧凤茵不成?别白日做梦了,她就是为了要甩开我们,怎么可能会答应带你们走?收起你们的膝盖,留在大兴城就留在大兴城,我还不媳跟你们一起走了。”宁远失望透顶的面向杨广,心碎继续说道:“殿下,你真以为萧凤茵有多好吗?你可千万不要被她的外表给骗了,这个女人,她根本就没有全心全意爱你,她水性杨花,趁你不在府上的时候跟宇文靖在东苑大院里搂搂抱抱,毫不避嫌,下人们路过都不忍直视他们的苟且行为,我连证人都有,这绝非是我凭空捏造。”
出于在意杨广的心,凤茵很生气的辩驳道:“你胡说八道!”
杨广不想凤茵为自己辩解,这样有失她的身份和水准,他立即伸手拉住了凤茵,对宁远说道:“有时候,人的眼睛看到的未必会是事实的全部,也未必是真相,你们永远不必在本王面前诋毁王妃,因为本王半个字都不信。”
凤茵惊讶于杨广对自己的宠信,他比自己想象中更加相信自己,凤茵本觉得自己百口莫辩,现在却一身轻松了。
“殿下,你当真要这么糊涂,自欺欺人吗?”宁远失望又痛心的问道。
杨广侧头注视着凤茵的眼睛,答道:“本王自己选的人,永远不会怀疑。”
宁远已经无地自容了,想陷害凤茵来着,现在俨然已经变成了一个刁是非的人了,她转身便离开了大伙。
萧茹和陈婤都心知肚明,凤茵就像宁远说的那样,一定不可能带她们一起走,于是,两人也放弃了对凤茵的哀求,哭哭啼啼的跟着宁远的脚步离开了。
吵闹结束后,殿里格外的冷清,杨广和凤茵几乎同时垂下了头,王勋也愧疚的低着头,问道:“我,是不是不该这么做?对不起,我真的很害怕没有姐姐和杨广哥哥的日子,对不起!”
凤茵安慰道:“傻瓜,别瞎想了,我们已经决定带你走了,她们有这样的情绪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本来我和殿下就一直在商议要不要带你走,怎么带你走才能安抚好她们,只是一直没有决定好而已。”
王勋的脸上落下了一种幸福感,道:“原来,姐姐和杨广哥哥一直没有想要抛下我,谢谢姐姐。”
杨广道:“这样也好,一直不能松口的事有了决策,一直开不了口的事也成了定局,我们还能把勋儿也带在身边,完美了!”
三人相觑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