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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那梦的地方
走来了卓玛姑娘
她使我不会再忧伤
她与我纵情歌唱
我们一起享受着阳光
感受着花的芳香
摆动着那美丽的衣裳
她让我心驰神往
姑娘啊你去向何方
能否留在我身旁
像那雄鹰自由的飞翔
这就是我们的天堂
好多话都想对你讲
你却消失远方
带走了我所有的迷惘
从此我依然流浪
--歌词《卓玛姑娘》
安铁心情沉重地别过头,看见白飞飞正站在自己身边抹眼泪,肩膀一耸动一耸动的,显得十分柔弱,从刚来大连的时候在酒后第一次见到白飞飞哭,就再也没见过白飞飞流眼泪。这时,白飞飞也看了一眼安铁,安铁伸出胳膊揽住白飞飞的肩膀,白飞飞虚弱地靠了上去,眼泪流得更多了。
李海军还坐在那紧紧抓着卓玛的手,给卓玛擦脸上的血迹,给卓玛缕头发,然后声音异常温柔地说:“卓玛!快点醒醒,我带你回家了。卓玛!我们不在家里闷着了,我带你出去玩,带你去吃好吃的,只要你愿意,我们马上就结婚,我们要一个像你一样漂亮的小宝宝。好不好,卓玛?”
安铁和白飞飞看着卓玛苍白的脸,再听着李海军凄怨柔情的倾诉,心像被针一下一下地刺着那样疼,白飞飞早已哭得抽抽噎噎,还要尽量忍住以免被李海军听到,安铁愣愣地看着卓玛的那张脸,那张酷似瞳瞳的脸,越看就揪心,安铁低声对白飞飞说:“咱俩先出去吧,让海军陪着卓玛呆一会。”
白飞飞点了一下头,跟着安铁一起走出急救室。
安铁和白飞飞刚走出来,刚才那个站在急救室门口跟医生说话的警察就迎了上来,对安铁和白飞飞说:“情况我已经了解清楚,节哀顺变吧,我先回局里报告情况,你们放心,这个案子我们会详细调查,有需要的地方还希望你们能配合。”一见死人,警察说话的声音也柔和了许多,看起来现在的警风还是变了不少,人性化多了。
安铁道:“好的,警察同志,你忙去吧。”
警察对安铁和白飞飞点一下就急匆匆地走了。白飞飞眼泪汪汪地看看安铁,说:“安铁,我怎么觉得这就是一个噩梦啊?卓玛怎么会死呢?卓玛她才18岁啊。”
白飞飞又扑进了安铁怀里,肝肠寸断地哭着,安铁心里也在抽搐着,此时他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安铁感觉有点猝不及防,他记得刚才好像还在家里跟瞳瞳坐在沙发上聊天似的,现在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
安铁拍拍白飞飞的肩膀,扶着白飞飞坐到椅子上,白飞飞仰起脸看看安铁,说:“你告诉瞳瞳了吗?”
安铁这才想起来,瞳瞳还不知道这事,犹豫了一下,虽然不想看到瞳瞳的伤心样子,可卓玛和瞳瞳这对姐妹俩的感情这么好,安铁觉得应该让瞳瞳见卓玛最后一面,免得留下个遗憾。
安铁叹了口气,说:“我去接瞳瞳过来吧,让她最后看看卓玛。”
白飞飞哽咽着说:“你去吧,我在这看着海军。”
安铁拍了一下白飞飞的肩膀,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出医院,安铁刚上了车就茫然了,这事怎么跟瞳瞳说呢?这件事情简直太残酷了,安铁都无法面对卓玛已死的事实,瞳瞳又该如何面对呢?
安铁快速往家里赶,路上又想起自己和瞳瞳、白飞飞一起看卓玛照片时的样子,卓玛那明媚的笑脸和草原阳光般的味道,居然成了安铁最后印象。
一想起卓玛的脸庞,安铁居然有种错觉,好像那个脸色苍白躺在病床上的女孩就像瞳瞳一样,其实卓玛要是安静下来跟瞳瞳更加神似,想到这,安铁甩甩头,心里的痛苦像女孩子的泪水一样蔓延开来。
安铁不但为卓玛痛心着,为李海军痛心更甚,自从李海军把卓玛带回大连,安铁看到李海军那幸福的傻逼模样,经常心里觉得欣慰。卓玛来大连后,李海军那俊美的苦瓜脸看起来舒服多了,经常笑呵呵的,对生活的态度柔和了很多。有时候安铁都感觉李海军幸福得智商都有点下降,跟他谈话的话题都少了很多,看起来幸福这个东西的确是一个简单的东西,但得到幸福却是如此之难。冥冥之中注定的这种不幸,将会给李海军的人生带来什么样变化呢?
刚才安铁看到李海军欲哭无泪的样子,心里有种无言的悲凉,这个安铁在大连最好的哥们,再一次被生活捉弄了,无法想像,在接下来的日子,李海军的心灵将接受什么样的煎熬与磨难,一想到这,安铁觉得生活他妈的就是个鸡巴无赖,你只能被生活纠缠却毫无办法。
安铁把车开到楼下,抬头看看家里的阳台和瞳瞳的窗户,发现瞳瞳的屋里还有莹莹的微光,估计瞳瞳没睡,或者忘记关台灯了。
安铁进屋以后,走到瞳瞳的房门前,犹豫了半天敲了敲房门,就听里面瞳瞳慵懒的声音传出来:“叔叔,是你回来了吗?”接着,瞳瞳把房门打开,好像刚起床的样子。
安铁道:“丫头,你睡了?”
瞳瞳“嗯”了一声,揉揉眼睛看看安铁,说:“见到白姐姐了吗?”
安铁顿了一下,很困难地说:“瞳瞳,你赶紧把衣服穿上,我带你去看卓玛。”
瞳瞳纳闷地说:“这么晚了去看卓玛?!叔叔,你是不是喝多了?”
安铁沉默了一会,缓缓地说:“卓玛死了!”
瞳瞳一听,睁大眼睛看着安铁,说:“叔叔你说什么?!”
安铁声音沙哑地说:“卓玛,她死了。”
瞳瞳激动地抓住安铁的胳膊,眼泪在眼圈转悠着说:“叔叔,你不能开这样的玩笑啊?卓玛怎么会死呢,前两天我还跟她在一起呢。”说完,瞳瞳扑进安铁怀里伤心地哭了起来。
安铁木然地说:“别伤心丫头,人总是会死的,早死晚死而已。”
安铁搂着瞳瞳,轻轻抚摸着瞳瞳的肩膀,心里一片灰暗,接着说:“快去换衣服吧,看你卓玛姐姐最后一眼,快去!”
瞳瞳条件反射似的点点头,眼泪一滴一滴从眼睛里掉下来,然后机械地转身进了房间。
安铁走到客厅中央,点了一根烟,来来回回地走着,卓玛的死就像一团烟雾一样,弥漫着整个房间,瞳瞳进去没一会就穿好衣服走了出来,拉着安铁的胳膊,哽咽着说:“叔叔,咱们快走!”
安铁看看瞳瞳的样子,瞳瞳似乎是随便套了一条裙子就出来了,头发散乱披在肩上,眼睛哭得已经有些红肿了,眼泪还在顺着眼睛往下淌,好像换衣服的过程眼泪就没断过,安铁揽着瞳瞳的肩膀,手掌在瞳瞳的肩头使劲捏了一下,说:“丫头,到了那千万别太伤心,否则你海军叔叔就更难过了,知道吗?”
瞳瞳使劲点点头,用手背擦了一下眼泪,这时安铁听到一串叮叮当当的铃音从瞳瞳的手腕处传来,安铁一看,瞳瞳的手腕上戴着的那个手链,正是卓玛刚来大连送给瞳瞳的礼物,这铃音现在听起来居然是那么苍凉,拨弄得人的心都快碎了。
安铁匆忙地带着瞳瞳赶往医院,到了急救室门口的时候,看到白飞飞还是呆呆地坐在那,眼睛通红,神情暗淡,衣服上的血迹已经凝固成暗红色。
安铁带着瞳瞳走到白飞飞身边,白飞飞才看到安铁和瞳瞳来了,白飞飞一看瞳瞳,赶紧抱住瞳瞳痛哭起来,瞳瞳也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滴一滴往下滚,可却没有哭出声音。安铁看着白飞飞和瞳瞳相拥而泣的样子,动了动喉结,低声说:“飞飞,瞳瞳,咱们还是先去看看卓玛吧。”
白飞飞和瞳瞳抬起头看了一眼安铁,默默地跟着安铁进了急救室,急救室里安静得出奇,李海军坐在那像着了魔似的,不说话,也不动弹,紧紧握着卓玛已经僵硬了的手,这种样子让安铁他们三个人一下子就愣在那不知怎么办才好。
过了一会,瞳瞳慢慢靠近卓玛的病床,瞳瞳走路的时候,手腕上的铃铛又响了起来,使这个一片死寂的病房里又多了一丝诡异的感觉,李海军似乎也被这个铃声惊醒了,扭头看看瞳瞳,眼睛里满含一种让人心痛的绝望。
瞳瞳靠近卓玛以后,站在旁边呆呆地看着卓玛安详的面容,动了动胳膊,然后看了一眼李海军,李海军此时看瞳瞳的目光非常怪异,似乎看到了瞳瞳就像看到活生生的卓玛似的,眼睛死死盯着瞳瞳手腕上的铃铛。
瞳瞳缓缓地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卓玛的脸,瞳瞳手腕上那串铃铛的声音又响彻在急救室里,仿佛是一种倾诉、一种祈祷、一种祝福……
李海军看了看瞳瞳放在卓玛脸上的手,又看看脸上挂满泪珠的瞳瞳,突然间趴在卓玛冰凉的胸口上放声大哭,像一个受伤的野兽似的,那种类似于尖叫的哭声,让在场的几个人想哭都哭不出来。
这时,瞳瞳摇着李海军的胳膊,哽咽着说:“卓玛姐姐回草原了,她还会在天上看着我们的,海军叔叔别伤心了。”
就在这时,医生带着两个男人走了进来,看了看屋子里的情况,然后对安铁说:“你们也是死者家属吧?”
安铁一听到死者两个字,看一眼毫无生气的卓玛,机械地点点头。
医生道:“你们节哀吧,我们要把死者放进太平间了,等你们准备好丧事再来提。”
安铁低声道:“好的,麻烦你再给一点时间,我劝劝他。”
医生无奈地摇摇头,说:“快点啊,现在天气热!”
安铁走到李海军身旁,拍拍李海军的肩膀,很困难地说:“海军,卓玛她去了,我们让她静静呆一会,好不好?”
李海军还是趴在卓玛的尸体上,似乎没听到安铁的话一样,喃喃地对卓玛说着什么,好像卓玛没死似的,看得在场的人都黯然泪下。
安铁拉着李海军的胳膊,握着李海军的肩膀,看着李海军说:“海军,你振作点,卓玛死了!可你还要活着,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