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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铁扭头四下看了看,发现哭声是从停在安铁附近一个车子里发出的。安铁走到这辆车边,匆匆看了一眼,只见一个少妇披头散发地趴在方向盘上伤心欲绝地哭着,肩膀耸动得十分厉害,在夜晚的停车场,显得无比寂寞而凄楚。
安铁敲了敲车窗,车内的少妇仿佛惊了似的抬起头,头发和着泪水黏在脸上,看起来楚楚可怜。安铁吃了一惊,此人正是安铁常常偷窥的那个阳台上的少妇楚香。
少妇见是安铁,用手摸了摸脸,把车门打开之后,就摇椅晃地往下走。安铁马上就闻到了一股强烈的酒味,看来这少妇已经喝得酩酊大醉了。
楚香刚刚关上车门,醉眼朦胧地看着安铁,大着舌头道:“你,干什么?”
安铁问:“需要帮忙吗?”
安铁的话音刚落,楚香的腿一软,整个人已经倒在车身上,然后就要沿着车身往下滑。安铁赶紧扶着楚香道:“喝多了吧,你还能不能走了,需要我扶你上去吗?”
楚香用手使劲拨拉开安铁的手说:“别想占便宜,不用你扶。”说完,两只手就跟游泳似的挥着往前走,刚走两步,就身形一晃,眼看着就要摔倒,安铁赶紧上前一步,搀扶住楚香道:“我可没想占你便宜,不想看见你睡在小区人行道上而已,走吧,我送你上楼吧。”
费了很大的劲,安铁才把楚香扶到她的房子里,一路上,楚香一会笑一会哭,没想到一个喝醉的女人这么难伺候。
安铁扶着楚香经过客厅的时候,瞟了一眼少妇家的阳台,这个总是出现在安铁眼前的阳台让安铁感觉很古怪,仿佛自己突然间也成了那个望远镜里一个遥远而陌生的人。
这种感觉让安铁感觉生活很不真实,虚幻而没有着落。于是赶紧把楚香扶进房间里,在楚香家的冰箱里拿了一瓶水递给楚香,然后问:“你怎么喝得这么多啊?认不认识人啊现在?别不认识人把我当贼了。”
楚香眯着眼睛看着安铁道:“不要你管,我怎么不认识你,你不就是报社的那个什么主编嘛,谢谢你啦!”
安铁舒了一口气,“行,还认识人就行,那我走了。”
安铁快步走过楚香的客厅,透过楚香常呆的阳台,发现自己家的窗子里还亮着灯,想到瞳瞳还在家,心里马上踏实了许多,马上加快脚步,下楼,穿过黑暗的楼道和幽暗的小区时候,安铁仿佛在穿越一段幽暗无法承受的时光,少妇那张寂寞的脸在幽暗中沉浮着,让他很不舒服。几乎是逃也似的回到自己家中。
打开门,安铁发现瞳瞳正站在门边,瞳瞳盯着安铁说:“回来啦?!”
看见瞳瞳,安铁突然感觉很不自在起来,仿佛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瞳瞳的眼睛里仿佛也多了许多内容,一些让安铁越来越不安的内容,安铁还发现瞳瞳最近跟自己说话的方式好像都有些变了。
安铁“嗯”了一声,故作轻松地问:“丫头,晚上都吃了些什么?”
瞳瞳看了安铁一眼,犹豫了一下,说:“我还没吃饭呢!”
安铁这才仔细看着瞳瞳,发现瞳瞳今天晚上穿着一件碎花睡衣,显得素雅而恬静。看着安铁的眼神显得热烈而羞怯。安铁能感觉得到瞳瞳眼底那热烈而孤单的火苗在闪动,自从贵州回来之后,安铁一直都能感受到瞳瞳那隐约燃烧的热情,还有瞳瞳一天天的变化,可瞳瞳的变化越大,安铁越是不安,白飞飞和李海军在话语之间的提醒暗示也让安铁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安铁不得不特别注意控制和瞳瞳在一起时候的情绪甚至一切举动。
这段时间一来,忙得不可开交的安铁总是希望呆在家里,可一面对瞳瞳,安铁却又变得坐卧不安,然后又想走出门一个人呆着,如同一个热锅上的蚂蚁。
秦枫的怀孕,让安铁的心里沉静了不少,仿佛生活又有了方向。安铁心里那股隐忍的热情也似乎有了出口。生活仿佛从激荡的天空一下子回到了汹涌的地下暗河,也仿佛回到了生活的内部,这种稳定平静的感觉,使安铁觉得自己正在靠近真正的生活,生活突然如同一条平稳流动的河流,两旁的风景变得厚实温馨起来,那些藏在河床边起伏不平的石块,仿佛胸中的块垒,虽然隐隐作痛,却仿佛也是一直期待的砥砺。
安铁仿佛感觉到一种生长的力量与喜悦,这种生长的力量在瞳瞳身上,在那个还未出生的孩子身上隐隐传来,让安铁感觉活着实在是一件幸运的事情,辛苦而幸运。
安铁盯着瞳瞳看了一会,问:“怎么没吃啊?”
瞳瞳说:“刚才不饿!”说完,瞳瞳看着已经在沙发上坐下来的安铁,突然说:“要不你陪我吃一点好不?”
安铁还没说话,瞳瞳又说:“要不叔叔陪我喝点酒吧?”
安铁惊愕地抬起头,这还是瞳瞳第一次让自己陪她喝酒,安铁担心地问:“怎么想喝酒啊,丫头?”
瞳瞳对安铁嫣然一笑道:“我想跟叔叔说说话。”
安铁笑了一下道:“说话就说话,为什么非要喝酒啊?”
瞳瞳走过来坐在安铁身边,抱着安铁的肩膀,头顶在安铁的脸颊上撒娇道:“嗯,陪我喝一点嘛,好不好叔叔?”
安铁心里一阵骚动,看了看窗外对面的阳台,想起醉倒在床的少妇,茫然地说:“好,喝一点,什么酒啊?”
瞳瞳马上高兴地说:“啤酒,冰好了的。”
很快瞳瞳动作麻利地把酒和菜都端到了沙发前面的茶几上,安铁看着茶几上的菜道:“丫头你蓄谋已久啊,菜早就做好了?”
瞳瞳羞涩而兴奋地说:“做好了,刚才不饿就没吃嘛!”
瞳瞳把酒倒好之后,举起杯子道:“来!叔叔,什么也不说先来一杯。”说完,仰头一口气将一杯啤酒喝了下去。
安铁笑着说:“丫头,你这酒量见长啊,你可别跟你白姐姐似的,喝酒能吓死头牛,我跟你海军叔叔有时都不是她的对手。”
瞳瞳喝完酒,抹了抹嘴笑道:“我哪能跟白姐姐比啊,我就是想跟叔叔聊聊天而已。”
安铁笑道:“丫头,你长大了话反而少了,跟叔叔说个话还要靠喝酒,呵呵,我记得你刚来的时候话挺多啊?”
瞳瞳笑盈盈地说:“是嘛,那时候是不是挺傻啊?”
安铁仿佛陷入了回忆似的,说:“不是傻,就是有点犟,比较一根筋,有时候都不知道你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什么。我记得有一次,一个下雨天,你掉到了家门口路边的马葫芦里,我找了你大半天也没找到。可你在马葫芦里不喊也不叫,就那样呆呆地站在里面,水都快淹到你的脖子了,要不是我偶尔路过那里,往马葫芦里看了一眼发现了你,后果不堪设想。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你都掉在马葫芦里了,又在下雨,你怎么就不知道求救呢,路边有很多人路过,一喊就会有人知道的,那次多危险啊,你就不知道害怕?”
瞳瞳不好意思地看了安铁一眼道:“当时我觉得在马葫芦里的感觉挺奇怪的,天只有那么一小块大,还下着雨,我不知道怎么突然掉到马葫芦里了,也不知道马葫芦是什么地方,那雨就跟细纱似的,直直地垂下来,就像那个洞可以通到天上似的。”
瞳瞳说着脸上露出迷茫的神色道:“我当时觉得叔叔肯定会来的,我不害怕。”说完,瞳瞳又目光清澈地看着安铁道:“我们再来一杯,叔叔!”
听了瞳瞳的话,安铁心中大动,拿起酒一干而尽,然后拿起酒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倒完,看着瞳瞳问:“你还喝啊?”
瞳瞳把酒杯伸过来说:“再来一杯!”
安铁笑着摇了摇头,也给瞳瞳倒了一杯,看着瞳瞳脸上因为喝酒而变得嫣红的样子,想起在贵州那片黄色的花海中瞳瞳躺在自己怀里的温柔可人的气息,安铁的心突然开始隐隐作痛起来,仿佛走在春天的柳絮中,猛然眼睛里被吹进几片柳絮,眼前似乎一片模糊。
安铁揉了揉眼睛,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时,就听瞳瞳在问:“叔叔你没喝多吧。”
安铁说:“刚喝两三杯怎么能喝多啊,你不能喝少喝点哈。”
瞳瞳突然把手中的酒喝完,眼睛直直地看着安铁道:“叔叔,别把我当成孝子好不好?我好想跟你像个成年人一样说话。”
安铁伸出手摸了一下瞳瞳的头,道:“咱们现在不就是像成年人一样说话嘛,一直把你当成大人啊,你本来就比较成熟。”
安铁说完叹了口气,道:“如果,你要是不跟我一起,要是一直在父母身边的话,你就不会这么成熟了。”
瞳瞳突然站起来,坐到安铁身边,抱着安铁的脖子亲了一下,娇笑着说:“我觉得我这样挺好啊,这样可以和你平等对话,嘻嘻!”
瞳瞳自然而又突兀的举动,让安铁一愣,然后,安铁往沙发上躺了一下,伸手揽着瞳瞳的肩膀,有些心酸地道:“丫头!跟叔叔在一起这些年,辛苦你了。”
瞳瞳仰起头,看着安铁道:“不是呀,我觉得跟叔叔在一起好幸福,碰到叔叔,我一直觉得自己那么幸运。”
安铁看了瞳瞳一眼,又转头看了一眼窗外,脑子里又闪过那个醉倒在床的美丽的少妇,心里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夜色也仿佛浓稠了许多。
这时,安铁听见耳边瞳瞳的声音轻柔地唤着:“叔叔!”
安铁转头看了一下瞳瞳:“嗯!”
瞳瞳睁着眼睛,目光如水地说:“我爱你!”
安铁把瞳瞳抱在怀里,两个人好久都没有说话。
我有些累了
像一个不会说话的孩子
指望我的眼睛能向你传递些什么
秋天在你嘴里变黑、变冷
房间在我眼里变深、变大
亲爱的,我真的冷了
像一个将要死去的可怜人
把脸埋向你的胸口
把心撕得粉碎
而我却不能喊冷、哭疼
我想就这样抱着
不思考、不说话
把秋天抱走、把月亮抱圆
此时,世界是静的
我们是空的
我看见去年那场大雪
从天花板落下
一寸一寸把我们埋起来
埋成一座白色的坟冢
而我们就要在里面腐烂
----薇秋凌白《只拥抱,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