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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不黯风尘的往事
槐花幽香,忘却残败之痛
似乎某人的盛宴
相思者独自沉沦
下潜,再下潜
而漫山遍野呼声阵阵
再无生灵,叫疼
那就站在高处好了
看山矮下去,看春光明媚
此时我的头发是绿颜色
它们长长、失重
我不想看人间和花朵
我只看你,和秋天的落叶
然后伏在你膝头静静地哭
那时风在别处,小心翼翼
想带走我,留下你
----薇秋凌白《大劫》组诗节选
瞳瞳的班主任出来时,身边带着一个男生,安铁一眼就看出这个男生是瞳瞳说过的班长,班主任看看安铁和白飞飞说:“这是我们班的班长,早晨点名的时候,他就发现瞳瞳没来,还想一会告诉我跟家里联系一下呢,安先生,你们也不知道瞳瞳去哪了吗?”
安铁一听,绝望地说:“我们正在找,瞳瞳从昨天上午出门就一直没跟家里联络,我还以为她去了哪个同学家,所以等到今天早晨过来看看。”
班主任担心地看看安铁,说:“要不你们在等等,兴许是来晚了呢,瞳瞳平日里很听话啊,应该不会离家出走吧?”
安铁此时已经听不进班主任在说什么了,心里那种不好的感觉几乎可以肯定,这时,那个男学生也着急地说:“叔叔,瞳瞳到底为什么离开家啊,是出去玩就不见了,还是跟谁吵架了?”
白飞飞看安铁不想出话,对那个男孩说:“同学,你能帮忙问一下你们的班级的跟瞳瞳比较要好的学生吗?看看瞳瞳从昨天到现在有没有跟他们联系。”
那个班长说:“好,我这就回去问问。”男孩转身进了班级,一副很急切的样子。
这时,瞳瞳的班主任说:“安先生,你的亲戚朋友那里都找了吗?”
白飞飞说:“都找了,家附近也找了,可是都没找到,老师,我们现在想去报案,你这边要是有消息能给我们打个电话吗?”
班主任说:“行,留一个你们的电话吧,我也觉得瞳瞳不会旷课。”
安铁赶紧把自己的电话留给瞳瞳的班主任,瞳瞳的班主任接过安铁的名片,那个班长走了出来,对安铁和白飞飞说:“平时跟瞳瞳比较好的几个女生我都问了,都说没看见瞳瞳,对了,还有几个说你已经去她们家里看过了呢。”
班主任看看班长,说:“孟浩,你回去上自习吧。”
那个叫孟浩的男孩看了看安铁,说:“叔叔,我一会再问问别的班级跟瞳瞳有接触的同学,如果有消息我会告诉你的。”
白飞飞道:“谢谢你呀,小同学。”然后扭头对安铁说:“我们走吧。”
安铁和白飞飞走出学校大门,心里非常绝望,一种突如其来的恐惧不断地冲击着安铁,白飞飞此时也束手无策地站在那,眼圈红红的,看了一眼安铁,低声说:“安铁,我们去报案吧?”
安铁怔怔地看看白飞飞,说:“嗯,你先回去吧,我去报案。”说完,安铁径直上了车,快速发动车子,往附近的派出所开去。
在去派出所的路上,秦枫打来了一个电话,安铁抱着瞳瞳可能回家的想法,急切地把电话接起来。
安铁:“瞳瞳是不是回去了?”
秦枫:“你在哪呢?还没找到瞳瞳吗?学校去了没?现在是上课时间,瞳瞳会去上课的。”
安铁:“还用你说,我刚从学校回来,瞳瞳没去上课。”
秦枫:“啊?!没去上课?那瞳瞳能去哪啊?”
安铁:“我也不知道,你在家里等着,今天别去上班了,我现在要去报案,先挂了!”
安铁烦躁地把电话挂断,脑袋里突然闪现出了一个地方,想到这里,安铁调转车头,往家的方向开去,安铁开车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就到达了平日与瞳瞳跑步经过的海滩,到了那里之后,安铁下了车,往石头房子的方向看了一眼,激动地跑了过去。
就在安铁快到门口的时候,安铁骤然停下了脚步,石头房子里传来的声音……里面好像隐约有狗叫声,安铁欣喜若狂地冲进石头房子,叫声果然是小小白发出来的。
可安铁接着就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失魂落魄地回头看着石头房子外面,房子里没有瞳瞳。
这个地方虽然距离安铁的小区不算太远,但要拐好几道弯,安铁住的小区附近的面积很大,这次狗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跑到这个石头房子里来,瞳瞳肯定来过这里。
安铁接着激动地在石头房间里转了转去,搜寻着房子里的蛛丝马迹,安铁几乎可以肯定,瞳瞳一定是来过这里,可现在瞳瞳去哪了呢?瞳瞳既然找到了小狗,怎么又把小狗丢在这里呢?安铁越想越恐惧,这时,那只狗一瘸一拐地走到安铁脚边,嗷嗷地叫了两声。
安铁弯下腰,把那只狗抱起来,安铁现在多么希望这只狗会说话,能告诉自己瞳瞳究竟去了哪里,安铁抱着那只狗,走到小屋子里的草席上坐下来,安铁想在这里再等一会,没准瞳瞳出去买吃的,或者出去方便一下,兴许瞳瞳一会就能出现在石屋子的门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叫:“叔叔!”
安铁坐在潮湿的草席上,怀里的小狗不安分地扭动着身子,这时,已经快到第二天中午了,安铁觉得自己好像离瞳瞳越来越远,安铁现在心里很乱,无力的感觉一直萦绕着安铁,安铁的下巴上髭出来的胡须显得安铁很沧桑,这种内心的煎熬让安铁越来越疲惫。
安铁不知道自己在这个石屋子里等了多长时间,这一天的天气十分晴朗,晴朗得有些奇怪。正中午的太阳照在石头门前,白花花的十分耀眼,却似乎没有任何温度。石屋顶上有一处好像有个洞,一束阳光的光柱斜着照在安铁的脚边,安铁漠然地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的那个洞,感觉身体渐渐空虚起来,浑身都没有力气。
这种空虚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强烈得形成了一种重量,安铁身体一晃,往后依靠,接着,安铁感觉身体后面是空的,就赶紧用手撑住才没有摔倒。
瞳瞳一定是出事了。否则瞳瞳是不会不跟自己联系的。
自从安铁在火车站碰到瞳瞳的那一刻起,4年来,瞳瞳就一直和自己形影不离,安铁对瞳瞳的那种牵挂是不自觉的,也是无声无息的,仿佛命运一样自然。瞳瞳似乎从来就没和自己离开过。有限的几次空档是一次安铁把瞳瞳丢在派出所过了一夜,还有一次是瞳瞳掉进了马葫芦半天没找着,还有一次就是刚来的时候,瞳瞳跟踪自己去报社,结果在一个冷饮亭子边饿着坐了一天,这几次,瞳瞳都是原地不动地等着自己,瞳瞳这一次也一定是在这个石头房子里等着自己的。
这丫头从小就无比倔强,倔强得有时候看起来很傻,就像她掉在马葫芦里,也同样不急不慢地呆在那里,不喊不叫地等着。所有的危险都看不见,直到水淹到了她的脖子,她也坚信安铁一定会来找她。
瞳瞳一定是在这个石头房子里等安铁来找她的,可安铁偏偏没有及时过来。安铁不过来,她是不会离开的,除非出了意外。
想道这里,安铁用有些费劲地用手撑着站了起来,来到石头房子外面。门外有一小片平坦的草地,草地的周围,一些金黄的花朵在秋风中沐浴在阳光下,显得如此安静而祥和。可安铁此时,心里却天昏地暗,眼前的美景显得残酷而触目惊心。
走出石头房子,安铁在一个小山坡上颓废地坐下来,看着眼前的大海发呆,海风还是想往常一样吹,那种腥咸的充满了人间烟火的海的味道,此时让安铁觉得恶心。
大海更多的时候是无情的,它不言不语,刻板冷漠,人间的一切祸福似乎都与它没有半点关系。安铁茫然地回头看了看家的方向,似乎那条往常充满了快乐的回家的路,现在也长满了荒草,似乎一向就是这么荒凉和寂寞。
安铁记得,瞳瞳在的时候,即使在他最放纵的时候,整宿整宿地在外面喝酒,安铁也是记得家的。更多的时候,他就像一个发泄着愤懑的大男孩,把自己折腾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他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过不去,总之,他得跟点什么过不去。
以前,经常在外面过夜的时候,他很少有睡得踏实的时候,总是要找点什么事情整夜折腾,只有在家里,在瞳瞳在家的时候,安铁才睡得最安稳。
即使每次喝得烂醉如泥,安铁回到家,在半夜心里火烧火燎的时候,瞳瞳总会及时地把一杯放着冰糖的热水端到安铁的手上。
每次大醉之后的第二天,是安铁心里最脆弱的时候,身体和心灵都到了一个疲惫的顶点,可只要瞳瞳早上和晚上在家,哪怕她在自己的房间里一生不吭地呆着,安铁也会瘫卧在床上,心灵有一种奇怪的恬静。
安铁记得瞳瞳刚来的一个月左右,这段时间,这个漂亮而倔强的小丫头总是跟自己处在一种隐性的对抗状态,安铁情绪不好跟她发脾气的时候,她一声不吭,无声地对抗着,偶尔还回几句嘴,在安铁情绪好的时候,她也跟着傻乎乎地乐。她就像一个影子似的跟在安铁身边,即使安铁不在家,她也是不断地给安铁打电话,她打电话总要问一些事情,废话也不多说,问完就挂,然后有问题再打电话问。
奇怪的是,这种对抗的状态让安铁找到了一种力量,一种乐趣,一种与生活平衡的力量。有一次在安铁喝得进门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第二天,自己居然被这个小丫头背到了床上,自己的吐得肮脏无比的衣服也被脱得精光,而安铁一无所知。第二天中午安铁清醒的时候,感觉自己仿佛从一个很远的地方来,身体像一团棉花似的飘飘忽忽,这个时候,安铁总是想躺在一个人的怀里,抱着这个人,敞开胸怀地对跟她说话,这个人应该是含辛茹苦养育自己的母亲,应该是相濡以沫不离不弃的妻子,她包容自己的任性,忍耐自己的抱怨,痛惜自己的脆弱,她会留着眼泪看着自己的伤口不言不语。
安铁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瞳瞳,瞳瞳正在流着眼泪,担心地看着自己,手中拿着一杯放了冰糖的热水,这杯热水能让安铁在这一天安静下来。看着看着,安铁就笑了,笑得虚弱,但是安静,就这样静静地呆到第三天,安铁又充满了力量。
这样的场景无数次出现,像命运一样自然而无声无息。
就在安铁痛苦地陷入冥想的时候,一阵凉风吹过,安铁突然感觉胃部一阵翻滚,仿佛要呕吐出来。安铁猛然就清醒了许多,清醒之后,安铁摇了一下脑袋,赶紧上车,准备到附近的派出所报案。
刚刚把车子开到大马路上,安铁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响得似乎很疯狂,吓了安铁一跳,安铁拿起手机一看,是秦枫的电话,安铁接起来,刚听了一句,安铁马上就坐直了身子,猛然踩下刹车,一声巨响之后,就听秦枫在电话里说:“你赶紧回家,有瞳瞳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