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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堂猛地抬头,望向眼前这秀雅的少年——
他从不相信没来由的好意。
生不逢时,经历坎坷,他早已不信什么真心好意了。
即使这个少年在危难之时帮助了他,他也没有多少感激,最多不过殒身相报罢了。
“我母亲身患重疾,需千金良药。本已家贫,恶妻又于危难中窃我全部家财,弃我而去。走投无路只得变卖房地,去赌坊一搏,可未曾想……”
傅云堂居然有过妻室?前世十年里,人人都说傅云堂风采卓然,平生唯憾二事,一是右腿残疾,二是不近女色。
云蘅想,或许他不近女色,正源自这段惨遭背弃的痛苦经历!
“……今日得公子相助,无以为报!但又吩咐,莫敢不从!”
傅云堂虽然如此说,可面上始终是淡淡的,并无多少感激之色。
云蘅会心一笑,这人还真是没变。
这一世穷途末路,他虽表面隐忍沉默,骨子里还那般孤傲。
犹记得前世傅云堂在朝为相,名扬天下后,青川傅家便派人巴巴求他认祖归宗,他却一把火差点将来人烧死,最后将其逼跑。
这样爱恨分明又不羁骄傲的人,前世到底是怎么被凌希烨收服的呢?
或许,也是为了报恩?
她的确想挟恩求报——
她倒想看看,武没有她云蘅;文失了他傅云堂,凌希烨的命途还会不会那样一帆风顺。
“好!果然干脆!”云蘅轻拊掌,“明人不说暗话,你如今走投无路,我愿助你,除那两百两银子以外,令堂的千金良药我也一力承担。不过世上事有得必有舍,我需你做我的影子,在我不便现身时替我谋事,只需三年,三年后,随君所愿,你意下如何?”
傅云堂想都未想,“好,一言为定!”
说罢转身进屋,只听一声闷哼,不一会儿他便走了出来,阳光下他的脸色一片惨白,额间还有一层惫,右手用破布胡乱包裹,上边还有淋漓的血迹。
“我这断指暂押于公子之处,以作明誓!三年后功成身退,我必以万金赎回这一指!”
他在赌坊曾欲以万金相抵,却遭到众人的嘲笑和挖苦,可云蘅却信傅氏云堂所言非虚,未来的青川傅家之主,他的一指又何止万金?
“好,我收下。”云蘅接过那被油纸包裹着的断指,慎重地放在自己的襟口,丝毫不怵。
傅云堂见此眸光闪动,不知意味。
云蘅含笑道,“实不相瞒,在下乃蓟京云氏,傅兄权且等待数日,届时我自会着人来接傅兄和令堂。”说着从怀中掏出仅剩的碎银子交给他,“先替令堂抓些汤药吧,莫要再去赌坊。”
傅云堂哪有异议,只道一句:“谨从吩咐。”
“今日已晚,就此别过!”言罢拱手,一派君子风范!
傅云堂目送云蘅纤瘦的背影,眸光愈加深沉。这少年面容秀雅却眉眼凝重,未及弱冠却深藏不露。京城云氏?右相子弟中怎从未闻说这等人物?
聚宝坊内,凌墨北安静地喝着茶!
就这样放了那个嚣张的女人?不然又能怎样?这一局的确是她赢了,他堂堂皇子岂会输不起?
可就这样算了?他心有不甘——
“殿下……”
“进来!”
红袖一脸愧疚,一进门便扑通一声跪下,“属下无能,又将人跟丢了!”
凌墨北搁下茶盅,有些诧异,“怎么回事?”
“那女子从傅秀才家出来,便形同鬼魅一般,属下的人轻功不弱,却比之不及,让她脱身而去了……属下办事不力,恳请殿下责罚!”
凌墨北沉吟不语,有些画面突然在他脑海里格外清晰起来:弱质纤纤,却能轻松托住那一棍;心机深沉,故意摔碎茶碗,趁机用内力震乱骰子;沉静温婉,却能极快地袭击他的面门……
如今想来,那时……她该手下留情了。
还有,那纤白手指上的薄薄茧子……
平生,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是他,小瞧了她!
凌墨北提了提手,“起来吧,本王也大意了。”
“那,属下立即去派人暗查寻找那女子……”
凌墨北抿了一口茶,“罢了!此事就到此为止吧!原不过一时好胜心起,舅舅就给本王的力量,本王又怎能用来做些追花逐月之事?”
红袖一抬头,凌墨北优雅的侧影映入眼帘,她原以为殿下少年心性必会穷追猛打,可没想到他能如此睿智通达,心中愈发激荡。
凌墨北当然不知红袖心中所感,他只是有种预感,那样的女子,若是还在蓟京,必不会默默无闻。
他们,迟早会再见面的……
草丛间虫鸣蛩响,清冷的月光悄悄地投进房内。
云蘅盘腿于榻上,一股舒畅的热气遍游经络,洗尽所有的浊气。
得益于姬玖倾囊相授,她的内气丰沛深厚,经过几个月的修习也更加得心应手,只因深宅大院里耳目众多,她无法练习这《天枢经》上的招式,若是与实战经验丰富的人交手,恐会不敌。
云蘅拨亮灯芯,摊开经卷又默默记诵了许久,不识的文字便在白纸上反复描绘加强记忆。
直到更鼓声响,她才放下手中经卷。
明日便是与掌柜相约交易的日子,可是这赢来的二百两银子她已替傅云堂还了债务。
聚宝坊,不能再去了,估摸连其他的赌坊也有凌墨北的眼线。
她有些疑惑,这一世她到底什么时候得罪了凌墨北呢?
也不是没有办法,她还有那枚巨蟒苦胆,那物是人间罕见至宝,若是变卖至少也值千金。
可……千金易得,良药却难得,若非十万火急,当真不想去动它。
云蘅下意识地想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月上中天,皎洁圆润清美无比……只是夜风泠然,拂得来人衣袂轻轻飘动。
玉梨凑过身子轻轻地拨了拨灯芯,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小姐,天这么晚了,您可要歇下了?”
“嗯,你去收拾一下,我片刻就过来。”
玉梨连忙转过身,去账内叠弄被子,预备服侍云蘅歇下。
“你……这是作甚?”
云蘅有些诧异地看着玉梨手上拎着一把大菜刀,一副谨慎惶恐的模样。
“小姐,您是不知道,最近城里除了一个采花贼,专门挑高门大户的小姐下手,官府通缉了许久却连个影子都没见着。大小姐去公主府上住着了,当然不着紧。
老爷这几日给府里招了许多护卫,可气的是,那些人都派在东屋那头护着夫人和二小姐!您和四小姐这边可不就危险了?”
玉梨一张圆脸显得格外地郑重,“奴从厨房顺了这把菜刀守着小姐,便是不要小命也定要护小姐您平安无事!”
云蘅莞尔,“你这小身板,一把菜刀就能护住我?那采花贼并不会来此……”
“小姐为何这般肯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脑子里有什么疾闪而过,云蘅突然转过头盯着那天空中的一轮满月,今日竟已是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