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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云崖位于云台山山巅之后,崖壁因插入云中,终年飞云缭绕,故此得名。
在那崖壁左侧一块平滑的壁面上,不知谁人所书丈许方圆的篆体“飞云”两个大字。飞云崖高有百十来丈,崖壁上藤萝密布,长满奇花异卉,触鼻芳香。
右侧崖壁险峻峥嵘,崖顶一道二三丈宽的飞瀑奔泻而下。离崖顶十来丈高下,一块峭壁凸显出来,因为长年的激流冲刷,将那峭壁洗磨得甚是光滑。峭壁之上被冲刷得凹将下去,好似一面石盆般,承接着那一股大瀑布。瀑布落下激扬而起的水汽如云朵般环绕飞瀑,使得飞云二字更添色彩。
水流在峭壁的凹槽中汇集,满溢出来,分成数股小瀑布再次落下,因为峭壁的缘故,下方悬空,变得好似一扇晶莹剔透的水晶帘子一般。水流一直落到崖脚的一汪清潭中,顺流往崖后绕去。
那溅起的万千水珠,滚落到清潭周围的繁花碧草之中,莹光闪亮,一颗颗明珠似的,在风中轻轻转动。
古亦贤在那清潭前落下身型,清潭周围练功玩耍的弟子纷纷见礼,有的女弟子还伸出手指来逗弄他怀中的婴儿。天山弟子服装皆为白色,男弟子文士长袍,女弟子则是淡雅长裙。
古亦贤微微一笑,顺着潭边一条小道绕过清潭,没想到那碧水珠帘之后,竟别有洞天。原来那大小瀑布之后,赫然是一座洞府。在那洞门之上,刻着“栖云洞”三个大字。
守在洞口的弟子见掌门归来,忙躬身见礼道:“掌门师尊。”
古亦贤点了点头,向右侧那弟子问道:“今天轮你值守吗?萧鸣。”
那叫萧鸣的弟子是古亦贤的第五名徒弟,听得师傅问话,连忙答道:“是,师尊。”
“哦……”古亦贤随口应了一声,思索了片刻后又才道:“你去把宁寒风和欧阳紫琪两位师叔请到我屋里去。”
萧鸣答道:“是。”快步往洞中走去。
这洞府很是宽广,洞门往里走二丈许后,是个方圆几达百丈的大厅,那大厅顶上,钟乳下垂,经过千万年的自然融合,组成了不同的奇美画面。在大厅中间一棵需五人合抱的钟乳垂下与地面往上长的钟乳相连,形成根仿若巨树的柱子。
大厅壁上分别有五条通路往深处延伸。根据石洞本来的走势,洞中各通路上分别辟出了共四百多间大小宽狭不同的石室。
古亦贤举步往与洞门遥遥相对的那条甬道走去,他的石室就在那条甬道的尽头。古亦贤推开石门,在室中那张石桌旁的石凳上坐下,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当中。
“掌门师兄。”一声呼唤打断了古亦贤的思绪,抬头看时,见一男一女站在石桌前,正望着自己,那女子更是很有兴趣的看着他手中的婴儿。
“寒风师弟,紫琪师妹,你们来了。”古亦贤摆了摆手,道,“坐下吧。”
原来这两人正是古亦贤适才让萧鸣去请的两人。
男的叫宁寒风,看来三十来岁,不过这些修行之士寿命皆长,外貌和实际年龄多有不符。宁寒风样貌英俊不俗,身材修长,头发乌黑,一双青黑色的眼睛深嵌在眼窝里。宁寒风虽看来年青,但在天山派中修为却不低,仅次于古亦贤之下。
女的是欧阳紫琪,看来二十七、八岁,身材苗条,腹部高高隆起,当是有了七、八月的身孕。她头发有些略黄,表情丰富,脸庞虽然说不上极美,但却别具一种引人注目的魅力。
欧阳紫琪是宁寒风的妻子。
欧阳紫琪笑盈盈的道:“哪来的孩子,给我抱抱。”
说着便从古亦贤手中将婴儿接了过去,这才坐到了宁寒风身旁。
欧阳紫琪一手抱着婴儿,另一手从石桌上的茶盘中拿出三个茶杯,提过茶壶来倒了一杯,先放在了古亦贤身前,轻道:“掌门师兄看来心事重重,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古亦贤端起茶杯,却不喝,皱起眉头道:“我所说之事,你们两先不要告诉其他人,有些事还需查清楚后,才可再做定夺。”
宁寒风接过妻子递到手中的茶杯,神情肃穆的道:“既然掌门师兄这样说了,我俩当然不会泄漏半分。”
古亦贤却不说话,似是在整理脑中近日来所发生的事情,考虑该从何处说起。
“是否和这孩子有关?”欧阳紫琪柔声道,“这孩子长得好漂亮,是哪里来的。岚嫣师姐才刚有喜,不可能是掌门师兄的孩子啊!”
古亦贤伸手入怀,摸出张折起字条,放在二人身前道:“你们先看看这个。”
宁寒风拿过字条,打开来,欧阳紫琪亦将身体靠过去,望向那字条,只见上面写着:“可笑天山派自称名门正派,门下弟子竟与三界林中梅园妖女苟合,生下孽种。”字条没有落款,但在其下却画了幅到梅园的简图。
宁寒风与欧阳紫琪脸上同时现出惊诧之色,欧阳紫琪奇道:“这怎么可能,我们天山派虽然不禁婚嫁,但弟子都尚知自爱,哪会做出如此不智之事来。”
“是啊,”古亦贤叹道,“这字条前日莫名出现在我桌上,看后知道事关本派声誉,不敢假手于人,于是我立即亲自赶到三界林去查证此事。”
接着把三界林一行之事说了出来。当说完白泽对他讲述的发生的事时,宁寒风忽道:“那女子死了?”
“我也不知道,”古亦贤摇头道,“因为那断崖深有千丈,加上白泽告诉我梅园村民正被魔族胁迫,我运功回复七成真气后便匆匆向梅园赶去,并没有下崖察看。不过那雪轻语中了巨毒,心脉受损,又坠下千丈深崖,应是已经死去了。”
“这雪狐女心地倒是善良。”欧阳紫琪听得眼中一红,呜咽道:“这孩子真是可怜。那师兄你找到花如烟帮这孩子解掉魔卵没有?”
“唉……”古亦贤长叹道,“当我到了梅园,那些魔族早已经踪影全无,雪轻语召出保护村民的封豨修蛇二兽也不知所踪。还好村民没有损伤,只是他们都说不出魔众的去向。我又向北追寻了三百余里,一直到赤河边,还是没有找到那帮魔众,无奈之下,只好先带这孩子回来了。”
“那照雪狐女的话语神态来看,”欧阳紫琪冷哼了一声,“这与她有了孽缘之人,当有九成应该就是我派中弟子了。”
顿了顿语调又转柔道:“师兄是否要查出此人严惩?唉,不过若真是两情相悦,又怎么忍心重罚此人,最少这雪狐女看来是动了真情的,并非存心不良。”
“最重要的并非找出与雪狐女有染的门人,”宁寒风断然否定了妻子的话,道:“倒是这精心布局的阴谋,我们得多加防范。”
“阴谋!”欧阳紫琪失声叫了出来。
“不错,”古亦贤道,“这的确是天大的阴谋,字条莫名出现,而雪轻语又被魔族胁迫与我交手,我想这种种都是魔族设下的圈套。”
“设下这样的圈套有何用?”欧阳紫琪不解道,“难道只是为了借妖族之手杀害师兄?但魔族应该知道,妖族没有几人是师兄的对手,何况这雪狐女。”
“那你就错了,”宁寒风摇头道,“这雪狐女所召之兽皆非同寻常,身份定然特殊。她与师兄这一战,无论胜败如何,如若一方有了伤亡,均很有可能引发妖族和我天山间的仇恨,若是两者相互群起而攻,魔族正好坐收渔利。”
“魔族当是知道我们要返回天山的消息了,”古亦贤眉头紧锁,仿似陷入了无尽的回忆当中,“当年天山一役,我们所剩弟子不足百人,师尊将全派迁入南方来,除了更好助朝廷抵御魔族,把他们拒于赤河之北,使得魔族难以南进,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躲避这灭门之祸。当日的魔王若是知晓我们所剩不足百人,重整魔军二次来犯,天山派就会从此在这世间烟灭了。”
“三百年前的事了,早已过去,师兄莫再多想了。”欧阳紫琪不愿古亦贤想起那段痛心往事,安慰道:“我曾听我师父说过,当日的掌门师尊将全派移至江南,也是为了再次发扬天山派,我和寒风便是那之后才入门的。现在门中经历过那事的,已经没有多少人,而掌门师伯那辈都已经仙去了。”
“我们到了南方之后,”古亦贤长叹道,“魔族多次来犯边境,皆被我们与其他众门派合力击退。后来见强攻不下,便多次想要离间我们与妖族,一旦我们和妖族正面交锋,必然实力大损,魔族便有了可乘之机。尚好妖族的雪狐圣女雪无绪看出魔族居心,妖王多次动心,皆被她从中化解。”
“不好,”宁寒风听得冷汗直冒,惊道:“雪无绪虽然深明大义,但也是出了名的对自己族人护短,如果她知道了族中雪轻语之死与我们有关,不但不会忍受,可能还会怂恿妖王发兵。”
“这正是我所担心的,”古亦贤沉道,“而且我们已经打算重返天山,魔族却不知怎么得了消息。天山在魔族西方边境,他们自然是心有余悸,所以定不会轻易让我们返回。”
“那师兄现在有何打算?”宁寒风面色凝重的道。
“返回天山亦是数载后的事了,”古亦贤道,“可以先不必担心。不过虽不愿相信,我却怀疑派中有了背叛之人,定要想法查出此人来。至于妖族那边,着人密切注意,有了什么消息后再做计较。”
“也只能这样了,”宁寒风道,“我们现在处于被动之势,的确不可轻举妄动。师兄放心,内奸一事我会尽快查明。”
“紫琪啊,”古亦贤有些为难的望向欧阳紫琪,道:“师兄有一事拜托你,不知可否答应。”
“师兄何时这么见外了?”欧阳紫琪笑道,“只要我做得到,自然是要做的。”
古亦贤点头道:“你岚嫣师姐现在正带了弟子在边境安置被魔族毁了村庄的村民,而且又有了身孕,我为了异境台之事,又实在是繁忙,所以想请你照顾这孩子。她虽是半人半妖,终是无辜。小小年纪便失去了家人,有父亲和无父亲一般,实在可怜,所以……”
“师兄放心吧,”宁寒风不待古亦贤说完,便抢道:“我就把这孩子收为弟子,好好照顾便是。”
“你个木头脑袋,”欧阳紫琪微笑道,“大事上你精明,这些柔情之事就笨得要命。”
说着转身向古亦贤道:“师兄是想我们收养这孩子吧?这孩子今天开始就姓宁了,我夫妻定将她视为己出。”
二人方要离去,古亦贤又叫住二人,叮嘱道:“这孩子的身世,除了我三人,就莫再让他人晓得了,若有人问起,就说是我偶然救下此女,交予你们抚养的好了。”
二人缓缓向自己石室行去,欧阳紫琪见宁寒风眼神有些怪异,柔声道:“怎么了?不高兴我答应掌门师兄认这孩子做女儿?”
宁寒风摇了摇头,叹道:“我是想到这孩子身世如此可怜,心中有些难受。不过月余大,母亲便被魔族害死,有父亲却不知道是何人,在何方。她现在还小,什么都不懂,等她大些了,无父无母的,实在是凄惨。”
欧阳紫琪雪白的玉手抓住宁寒风的宽厚的手掌,笑骂道:“傻瓜,说什么傻话!她爹叫宁寒风,她娘叫欧阳紫琪,她叫宁雪盈,谁敢说她无父无母!我们就是她的爹娘,她从现在起就是我们的乖女儿,亲女儿!”
前方一名弟子走来,见到两人急忙施礼,眼神奇怪的扫了一眼两人相握的手。
宁寒风面上红了一下,随即消逝,把自己的手从欧阳紫琪的手中抽了出来,想了一想,又搀扶着妻子的手臂,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