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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幼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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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陨落,黑暗的庞大身躯再次吞噬无际的天空,将浩瀚的身影笼罩大地。

夜晚的天气变得异常的寒冷,凛冽寒风阵阵刮来。多亏碧衣少女的提醒和包袱,二人才能燃起火堆御寒。

“答、滴答、滴滴答答……”

豆大的雨点落下,打在街道,打在屋檐,打在杏,打在深远的密林。

“哗哗、沙沙……”声起,是枝叶,是小草,是野花发出欢快的呼唤,迎接春雨的到来。

宁雪盈安慰古艾,清音一定会治好她后,二人便再没有说话,哪怕一道闪电撕裂了天空,随之而来的春雷轰鸣,依然不能打破二人间的寂静。

宁雪盈背靠一堵近火的墙席地而坐,古艾紧紧的依偎于她的怀中。经过一天的疲惫,两人终于闭上了眼睛,沉沉的入睡。

在梦境中,宁雪盈看到自己正与古艾、石温一起玩乐。

“二姐,帮我,帮帮我……”

循声望去,不知古艾何时倒在了地上,痛苦的打滚挣扎,整个小脸,包括露在衣外的肌肤都变作了青黑色,口中不住的呻吟:“帮帮我,救我!”

宁雪盈蓦然睁开双眼,惊出了一身的冷汗,看到在怀中酣睡的古艾,这才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将她往怀里又抱紧了一些,像是真的怕失去了这妹妹似的。

“帮帮我,救我……”

一声呼救从屋外远方传来,宁雪盈身躯一震,这呼救不是梦吗?

过了片刻,呼救声再次响起,宁雪盈忙推醒古艾,急道:“古古,你听!”

“怎么了?二姐。”古艾揉着惺忪睡眼,迷惑的望着宁雪盈。

“有人在求救,”宁雪盈低声道,“你听,刚才又叫了。”

古艾凝耳细听,屋外雨声哗哗,间中传来阵阵寒风刮过树林的沙沙声,隐约还有不知何处有什么野兽在不时的哀嚎。

“没有啊!你是不是听错了?”古艾望向宁雪盈。

“不会,没有错。”宁雪盈猛的站了起来,望着屋外漆黑的街道,“听,又在叫了,我们快去帮忙!”

古艾一把抓住欲往屋外奔去的宁雪盈,慌忙道:“那姐姐说了,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能出去!”

宁雪盈听得呼救声愈来愈焦急,丢下一句:“管不了那么多了,救人要紧。”说着挣脱古艾的手,奔出屋去。

古艾急忙追在她身后,也跑了出来,叫道:“二姐不怕我也不怕,我也要去行侠仗义。”

大雨无情的将二人娇小的身体吞噬,疯狂的落在她们身上,雨水从领口钻入衣里,是如此的冰冷。

可宁雪盈心中却是一热,抓起古艾的手,用力握了一下,追着呼救声,往黑暗的街道中跑去。

跑近十字路口,宁雪盈拉着古艾毫不犹豫往右方转去,古艾听到先前那野兽的悲鸣声愈来愈清晰,但却变得更加衰弱。有些胆怯的道:“二姐,前面有怪物在叫。”

宁雪盈脚下不停,回头看了她一眼,奇道:“哪有,是人在呼救啊!”

二人又往前奔跑了二十多丈,阴暗的街道上,连绵的雨中出现了一群身影,围在一栋颇大的屋舍前。二人紧赶两步奔了上去,到得看清那些身影后,都是心中一惊,猛的停下了脚步。

原来眼前所见,是十多个相貌古怪的怪物!

这些怪物身高三尺上下,比二人高不出多少,体型与人相似,可是腿又长得好像野兽的后腿般。在它们身上都穿着棕色皮甲,手里拿着长枪长矛。

最奇特的是它们的脸,两只长长的耳朵立于头顶两则,脸上满是短短的绒毛,眼睛颇大,眼珠好像血一般的鲜红,粉红的鼻头呈倒三角,上嘴唇从中间分开直到鼻下,看来就像是三片嘴唇一样。

宁雪盈与古艾看到它们的脸时,脑中都奇怪的浮现出兔子的影像来。

这群怪物此时正气势汹汹的围于那所大宅的台阶前,在台阶上蜷缩着一只白色幼兽,长得有几分像猫,身上多处受伤,血迹斑斑,全身发抖的悲鸣着。

二人登时感到头皮发麻,背脊一阵冰凉。

古艾声音颤抖的道:“我听到的就是那白色的东西在叫。”

宁雪盈大感奇怪,因为她明明听到那白色幼兽在不住的呼唤着:“帮我,救我!”

古艾说话的声音引起了离她们较近的一只怪物的警觉,猛的转过了头,血红的眼睛盯着她们,忽然大叫了几声,同时围攻幼兽的怪物中又分出三个来,与大叫的那只怪兽向她们围了过来。

宁雪盈虽然心中恐惧,但却没办法忍下心来舍那幼兽不管,低头见脚边有把铁剑,弯腰去抓在了手中。

四名怪物显然并没有把她两当作普通的孩童,手中的枪矛指着二人,小心翼翼的向她们围靠过来。而其它的怪物更举起手中长枪,预向那幼兽刺去,好尽快解决掉幼兽后,回来帮助四名同伴。

宁雪盈见幼兽性命危在旦夕,不知从何处来了勇气,双手握剑高举过头,娇喝着往最前方的那怪物疾冲,一剑劈了下去。谁知道铁剑太重,宁雪盈能够举起已是非常勉强,此时一剑劈出,失了重心,身体往前扑倒。

那怪物先是一惊,再看宁雪盈如此不济,嘴角露出一丝难看的讪笑,身体微侧,避过宁雪盈劈来的剑锋,右手一挥,重重的打在她的肋下,把本要摔倒的宁雪盈打的跌飞开去,穿过围绕幼兽的怪物,“嗵”的一声落在了大宅的台阶之下,众怪物都发出一阵嘲笑的怪叫。

宁雪盈强忍疼痛,勉强撑起身体,只觉体内气血翻涌,“哇”吐出一大口鲜血,将白色的衣裙染出点点红色。肋间的巨痛带出了她眼中的泪水,可是她的眼神却满是坚毅的怒视着众怪。

古艾见宁雪盈受伤,心中一阵难过,早忘了害怕,悲喊了一声:“二姐!”在打伤宁雪盈的怪物还在回头嘲笑宁雪盈之时,跑将过去,一拳往那怪物的腹部击去。

怪物惊觉,见是另一个孩子攻来,以为同宁雪盈一般不济,哈哈一笑,探手往古艾的咽喉抓来。

眼看就要被怪物抓中,奇怪的事发生了,古艾感到体中的真气快速从丹田中游走而出,过任脉,经肩髃穴、曲池穴注入虎撑中。虎撑脱手而出,发出几声“叮当”脆响,在怪物的手离古艾咽喉不到寸许时,猛的击打在怪物胸口。怪物的身体抛飞而起,往后方撞去,带着身后的两名怪物翻倒在街心。

虎撑击中怪物后又疾速回到了古艾的手腕上,古艾看着自己的战果,高兴得欢呼雀跃。

围攻幼兽的怪物当然不知道古艾是碰巧发出这么一招,都生出同一个想法,立即杀死幼兽,不让幼兽有逃跑的机会,然后再一起对付古艾。

众怪扑跳而起,封住上下左右的退路,手中的长枪长矛齐齐高举,往幼兽如电般刺去。宁雪盈见此情景,不及多想,条件反射的跳上台阶,抱住幼兽护在怀中,紧闭着双眼迎接不敢面对的一切。

古艾更是心急,对着众怪再度用力挥拳,谁知虎撑毫无反应,不再向刚才般飞击而出。

就在众怪枪矛要刺中宁雪盈的一刻,宁雪盈身上忽绽放出一团金色光芒,将宁雪盈的身体包裹在内。众怪的枪矛触上光芒的一刻,同时感到一股巨力反震入体,齐被震得跌飞开去,有的摔在街道之上,有的则重重的撞在街对面的房中墙壁,一片狼籍。

古艾眼看就要发生惨剧,谁知道竟有如此的转机,张着小嘴呆望宁雪盈,只觉得宁雪盈身上的光芒是如此美丽。

在恍惚间看到宁雪盈颈上所挂银圈上的金色小球,好像不见了,只在银项圈上留下一道缺口。

古艾赶紧走上前,想要查看宁雪盈的伤势,没走两步,一道身影横在了面前。抬头去看,是个怪兽挡住了去路。

原来刚才来围攻她们二人的四只怪物,自己只击飞了三个,还剩一个并没有参与攻击幼兽,所以依然立在她与宁雪盈之间。

而其它的怪物也陆续站了起来,瞟了一眼身泛金色光芒的宁雪盈,刚才吃了亏知道攻她不下,都暴怒的往古艾围来。

宁雪盈看到古艾的危机,知道众怪害怕自己身上莫名而来的光芒,急忙想要冲过去将古艾也罩于这神奇的光芒之下。可是身躯刚想挪动,肋间立即传来钻心的痛楚,刚才为救幼兽那勉力的一跳已经耗尽了自己所有的力量,现在根本无法动弹。

众怪都站了起来,喉咙中发出狂暴的怒吼,手中的枪矛闪现阴寒的冷光,向古艾围去的脚步虽然缓慢,却让人感到它们随时会群涌而上,将古艾撕个粉碎。

古艾刚才的勇气完全消失殆尽,一声尖叫蹬在了地上,双手抱头,全身颤抖。宁雪盈看得焦急万分,苦于无法相助,眼中热泪泉涌而出。

此时一阵箫音忽起,似是远山中的涓涓流水,又似空旷草原上飞舞于碧空的雄鹰一声长啼。二人感到自己好像坐在青翠林竹中一汪清泉之旁,感受着草儿呼吸空气的喜悦。所有的恐惧与悲伤荡然而去,只觉得与天地合为了一体。

群怪都停下了攻击的身形,呆立不动,眼中露出困惑的神色,似沉浸在了那久违的动人回忆之中。

箫音倏止,一条碧绿身影闪现,一手抱起宁雪盈,又瞬移到古艾前,另一手抓起古艾。二人感到道路,屋顶,围墙在眼下迅速后退,众怪被远远的抛在了身后原地。

“你们两个小家伙,还真不让人省心,不是说了夜晚不要出去吗?”碧衣少女将二人放在屋中,往快要熄灭的火堆中添了几块木柴,将火拨亮。

古艾一见是碧衣少女,眼泪大滴的落了下来,一把抱住少女,大哭起来道:“好姐姐,快救二姐,她受伤了。”

宁雪盈此时已被巨痛折磨得神志不清,看着向自己靠近的少女,感到她的脸是如此熟悉,迷糊的喊道:“清、清音婆……婆婆……”话未说完,已经昏死了过去。

一夜过去,春雨不知何时已停,阳光再次敞开胸怀,拥抱大地。昨夜虽然不时有怪兽来到屋前,但却怎么都不敢跨进屋中。

湿热柔软的东西在宁雪盈的脸上轻抚,她缓缓的睁开了双眼,入眼是那只白色的幼兽在舔着她的小脸。幼兽见她醒来,高兴的好像狗儿般摆动尾巴,宁雪盈不敢相信的看到幼兽的脸上现出了开心的笑容。

幼兽通体雪白,毛发极长,体型如猫,尾巴蓬松卷曲,一双淡金色的大眼睛不时眨巴几下,仿似夜空中的星辰,在它的额头有块金色的菱斑,很是好看。

不过此时的幼兽全身缠满了布条,将它所受的伤包裹起来,样子有几分滑稽,让人看来不知是可爱还是可怜。

“二姐醒了!二姐醒了!”古艾开心的扑了过来,拉着宁雪盈的手,一双小眼通红,显然是一夜没睡。

宁雪盈想要坐起身来,一个声音轻柔的道:“别乱动,你断了二根肋骨,我已经帮你接起,你要静养七日,才可下床走动。”

随着话音,碧衣少女秀丽的面容浮现在了宁雪盈眼前,伸出手来帮宁雪盈坐起。

宁雪盈怔怔的望着碧衣少女秀丽的脸庞,半晌才道:“我昨天还以为看到清音婆婆,原来我搞错了,看到的是姐姐。”

碧衣少女“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没好气的道:“清音婆婆!娘看起来有那么老吗?你要是当面这样唤娘,她不气得揍你们两才怪。”

二人倒没注意碧衣少女后面的话,反是一起惊呼道:“娘!”

碧衣少女看着二人表情,笑道:“对啊,你们喊的清音婆婆就是我娘啊!除非还有人叫清音,不过这种怪名字,估计除了娘没人会叫。爹常说我和娘长得极像,你把我错认倒不奇怪。”

二人面面相觑,怎也想不到这碧衣少女竟是连古亦贤也恭敬有加的师叔,清音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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