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郦允珩于是带宛儿换乘了一个舴艋小舟。
这里水道狭窄,水流平缓。郦允珩亲自划桨,载着宛儿往前方行驶。
走了没多久,就听见远处有极大的“哗哗哗”的水声。
小舟向右边一拐,眼前出现了一个宽约一丈的瀑布。
瀑布从高高的山顶飞泻而下,注入下面的深潭里。激起的水珠飞花贱玉的,高扬起一层洁白的水雾,映着后面山的苍翠绿色,真像仙境一般。
潭水向外连接着一条窄窄的溪流。
这条溪流宽度不到一丈,水速很缓,清澈见底,河道弯弯曲曲的,河岸上遍生野草,也有树木,长得高大茂盛,油绿如洗。
整个溪流,给人很静谧悠闲的感觉。
郦允珩已经带着宛儿弃舟上岸,来到这条溪流旁边。
“宛儿,你一向喜欢水。看这里景致如何?”
说实话,宛儿觉得这里有一种小家碧玉般的美,因养在深山人未识,反倒更显出一种清幽绝尘的气质。
可是,宛儿心底有气,不愿跟郦允珩多讲,只简单地“唔”了一声。
宛儿往溪流的尽头凝望着,猜测着这条溪会自由自在地流往哪里,有没有尽头。
郦允珩见宛儿不想理他,知道方才对她的警告并没有产生多大作用。
他抿了抿嘴唇,也不去计较,上前拉住了宛儿的手。
“宛儿,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吗?”
郦允珩问道,“那是在藤萝村兰溪边,你送我了一瓶药……”
如同平静的湖面投进了石子,宛儿的心泛起了层层涟漪。
她跟郦允珩的过去,还是有一些美好回忆的。可惜……
“哦,陛下好记性。只是……我都忘记了。”
宛儿淡漠地回答。
“都忘记了?!那你还记得什么?!”
郦允珩被宛儿的冷漠态度惹恼了,压抑了许久的怒气顿时如火山般喷发出来:
“你只记得朕娶了别的女人,辜负了你!朕无心对你的伤害你要记一辈子!朕承认有过错,可也是形势所迫!你不肯原谅朕,宁愿跟你亲兄长厮守在一起!”
郦允珩说着话已经红了眼,他握住宛儿的肩头使劲页着,好像要将她撕裂揉碎。
“啊——啊——”
宛儿惨呼着,疼得眼泪都掉下来了,郦允珩手上的力度减轻了,语气却更加猛烈:
“南宫宛儿!不管朕做过什么让你不谅解的事,朕的心里,从来没有容下过除你之外的任何女人。你呢?!你是彻头彻尾地背叛朕!你背叛朕!”
郦允珩将宛儿猛然一推。
他胸腔里的怒火疯狂燃烧,没能控制住力道。
宛儿身体太柔弱,被他强劲的力量一推,就像落叶被狂风吹卷起来一般,“蹬蹬”后退几步站不住,摔倒在地上。
郦允珩眼底的波澜疾速翻涌,脸上却木无表情。他站着没动,只遥遥望着。
“陛下——”
蒙毅不知何时出现在不远处,他望着郦允珩,似乎有什么话要讲。
郦允珩回头看着还在地上挣扎着的宛儿,交待了一声“在这里别动,别乱跑!”
他走了几步,又回头望望宛儿,跟着蒙毅过去了。
宛儿浑身骨头像粉碎了一般,疼得她几乎昏厥过去,趴在地上半天不敢动。
身体休整了好久,痛感才逐渐减弱,宛儿挣扎着,抓着旁边的灌木枝条,艰难地爬了起来。
身上、手上沾满了沙土。
宛儿拍去身上的尘灰,走到溪流岸边,蹲下身去洗手。
溪流中的水好清澈,溪底绿油油的水草和白色的鹅卵石都清晰可见,溪面上还倒映着周遭的景物:树木、长草、蓝天,还有偶尔飞过的小鸟……
那是——
宛儿还看到有什么物体的影子,扁扁的,斜斜的,在水中微微晃动着。
宛儿探头仔细察看,惊喜地看到那影子的实物,竟然是一个竹制的小凳子,九成新,安放在一个小小的竹筏上面。
那个竹筏好袖珍,短短小小的,竹子应是新伐的,呈新鲜的淡绿色。想必是哪家的打鱼姑娘使用过,停在这里了。
宛儿很快找到了竹筏系在树木上的缆绳,她上了竹筏,解开了绳索。
还没来得及用竹篙呢,那竹筏便随着溪流的方向,慢慢悠悠地往前飘浮而去。
宛儿坐在竹凳上,微风拂面,绿波粼粼,两岸青山迤逦而后移,颇有些飘然世外、天人合一的快意。
竹筏随水流转进了一个小湾。
这个小湾太小了,以致于竹筏的头端被卡住,停了下来。
宛儿便准备取竹篙拨筏,她的手在半空中突然停住,因为岸上由远而近的讲话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陛下,巴图带了十来个部下,已经到达这里了。”
这是蒙毅的声音。
宛儿听到“巴图”二字,脑袋一下子“嗡”了起来,心“扑腾扑腾”地狂跳着。
宛儿大气都不敢出,只听郦允珩冷酷的声音道:
“来得正好,朕等他好久了。”
……
天旋……地转……
眼前若夜晚漆黑的天幕,亮光闪闪烁烁,耀花了宛儿的眼睛。
“想不到,郦允珩行动这么快!他果然还是如此绝情!”
这些日子,郦允珩嫌她忤逆冷漠,多次威胁要“退货”,将她还到巴图那里。
宛儿以为只是威胁她,原来郦允珩竟然早有此举了。
宛儿浑身战栗,听到郦允珩的声音说:
“你带人准备迎接巴图吧!我去看看宛儿怎样了。”
两个人的脚步声都远去了。
宛儿用颤抖的手拿过竹篙,将木筏拨出小湾,顺着溪流的方向,悄悄划着水,向前方顺流而下。
她准备人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她要沿溪流逃走,逃到郦允珩找不到的地方。
这样做应该不“违约”,郦允珩会以为她意外溺水了也未可知。
水速越来越快,木筏也随水漂流,快如清风。
“陛下,在那儿J后在那儿!”
糟糕,被他们发现了!
随即,郦允珩的声音传过来:
“宛儿!快回来!危险!宛儿——前面危险!”
前面就着山势正好有个弯儿,那木筏顺流而转,飞快地飘了过去,将郦允珩那句“快追”远远抛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