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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昭率亲信将领回家探病,因为遇到星河耽搁了些时间,便从朱雀街大路边的小巷子穿过,走近道穿到大冢宰府所在的永续巷。
刚一入巷,巷子两端便各涌进来几个手持兵刃之人,都是粗布褐衣,白布蒙面,堵住了前后的出路。
瞬时两侧高墙上,纵身跃下几个蒙面的黑衣人。三面夹击,正是冲着宇文昭而来。众将连忙拔刀相搏,顿时巷中刀光剑影,一片混战。
星河策马追到附近,便听到刀兵之声。附近行人不多,却已有人注意到巷中搏战,跑向城门口守兵那边报告去了。
她赶紧牵了马,隐在斜对面巷中,观察着前方巷内和城门两边的动向。
从巷子两端涌入的刺客看似平常,却个个武功了得,黑衣人在他们的助攻下,完全占了上风。
宇文昭身边几十个将士,多被打伤躺在地上,唯余几人仍在拼杀,正被逐个制服。
星河焦急的看着巷内的动静,宇文昭和为首的黑衣人正缠斗不休。
他手持腰刀,刀法大开大合,不见丝毫凌乱,正在全力搏杀;黑衣人左手持剑,出剑的速度很快,剑法精妙,对宇文昭的刀法招招克制,只是力量稍显不足。两人一刀一剑,舞的密不透风,一时间难分高下,不时发出兵刃碰撞的铿锵声,两边的人马都插不上手。
听到巷外骑兵由远而近,为首的黑衣人喊道:“暗卫、死士撤!”
常服的几人听命,迅速从对面巷口离开,四散离开,隐入城中小巷里,消失无踪。
黑衣几人略有迟疑,还是听命原路撤出战局,留下倒了一地的对手。
此时巷中唯余宇文昭和为首的黑衣人还在打斗。双方胶着之际,星河远远见到宋凌领兵赶来。
情况刻不容缓,她用方巾蒙了面,又从随身香囊里倒出一把生石灰,攥在手里。
这还是以前独孤莫云送给她防身的,没想到真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待宋凌一行到达巷口之际,星河用力一鞭,马儿腾空而起、一跃而出,她顺势把生石灰向空中用力一扬。
灰粉随风袭来,冲在最前面的数人立刻迷了眼,左右撞成一团,后面来人尽数被阻断在外,黑马顺势冲进入巷中。
策马入巷,离缠斗的两人越来越近,星河向黑衣人伸出手。
黑衣人看了一眼巷口涌来的援兵,又看了一眼已经负伤倒地的宇文昭,不甘心的伸手握住星河的手,借力一跃上马,落到她身后。
星河策马沿永续巷向南一路穿街过巷,绕开繁华的街市,从一路向平民所居的南市奔去。
追兵越来越近,人数越来越多,她甚至可以清晰地听到大队人马的马蹄声。
两人穿进一个不知名的小巷,身后的黑衣人在她耳边说了一声:“跳!”同时一剑刺在所骑的黑马身上。
星河还未反应过来,便被身后的人紧紧抱住了腰,拽着她向右侧飞了出去!
两人重重的摔在地上,一起翻滚了两圈才停下。
落马之处是块空地,旁边有一户破败的废屋,断壁残垣,草色青青。
黑衣人迅速起身,拉着星河躲了进去。
马儿受了创伤,嘶鸣着一路狂奔。片刻,便听到大队人马,一阵风样跑过,追着黑马跑远的方向去了。
见追兵走远了,星河扯下面巾,从怀中掏出一个竹哨使劲吹了一声。
转头对黑衣人说道:“他们很快会回来搜捕的,我们要赶紧离开!”
“宫衍,你神机妙算,莫非已经掌握了我今日的行动?”黑衣人坐在一旁,手持长剑撑在地上,紧紧盯着她。
“将军不要误会,我只是敲路过。”如此凑巧的事情确实看起来像是刻意为之,星河也不知道如何解释才好,“我不知道西北军丢了什么重要东西,但我知道此事和宇文家绝无关系。若你还信得过我,请跟我去个安全的地方,再从长计议!”
“你到底是什么人?若非有心又何必冒险卷入其中。”黑衣人说着,拉开黑色面巾,正是昨夜借出佛谶的杨玄风。
星河一脸诚恳,“将军一家忠肝义胆,守卫大魏北疆。你又对我有恩,值得冒险相救。”
门外一声马嘶,星河的枣红骏马一跃而入,停在了她身边。
她迅速从马鞍上包袱,取出胡裙放到杨玄风身旁:“将军,委屈你换上这件衣裙”。
杨玄风看了一眼那衣服,未多加思索,便开始脱自己身上的衣服。星河松了一口气,迅速换上自己原先的外袍。
看见杨玄风右手抬举不便,她赶紧过来帮忙。
脱掉他黑色外衣,只见白色的单衣已经被血浸透。刚才一番打斗,之前的伤口又流血了。
时间紧迫,来不及再处理伤口。星河咬着牙,用面巾在他的伤处又扎了一层,再迅速帮他穿好层层的女装裙褂。
杨玄风身量高了些,却是修长,穿上胡姬的衣服倒也合适。
星河为他带好帷帽,整好四周的白纱,把脸盖得严严实实。
又取了自己换下衣衫的衣带,对杨玄风说:“将军,请把双手伸出来。”
他仍然没有丝毫迟疑,扔掉长剑,伸出双手,星河迅速用衣带把他双手捆了起来。
“你做什么?”杨玄风拉扯了几下,难道这家伙要绑了他去投案。
“将军,追兵只怕快要找回来了。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你行刺宇文昭,恐怕现在全城的兵马都调动起来了,不这样怎么走出去?还请相信我!”
闻言,杨玄风认命的摆摆手,“今日事败,身陷围城,怕是命不久矣。你若有计能安全脱困,就都随你吧。”
星河深吸了一口气,挺起胸膛,一手牵着马,一手牵着衣带的另一端,气定神闲的往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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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衣着华贵的富家公子,牵着一匹价值千金的骏马,还牵着一个身材修长的胡姬,往京城最具声色的朱雀街云萝巷走去。
一路上引得不少人侧目,却只当是哪家纨绔子弟买了胡姬,要到乐坊舞肆去消遣,只是这架势粗鲁,也太不怜香惜玉了。
星河一脸的淡然,不慌不忙的牵着一人一马,信步走在大街上,甚是引人注意,又不引人注意。
身边不时有小队的官兵跑过,都匆匆而过,或是看上几眼,想象帷帽下身材窈窕的胡姬是多么的美貌,却无一人停下来盘查。
终于穿街过巷,走到乐坊位于织锦巷的后门口,星河的后背已经汗湿。克制住急促的呼吸,她不急不缓的敲着门。
开门的婢女莲心认识她,连忙引了两人进来。
近日几位老板常买一些新的舞姬和歌女回来,她也不觉得奇怪,并未多招呼,径自将马牵往马房去了。
忽然背上一沉,杨玄风已经体力不支,半靠到她的身上。
他的血顺着衣袖慢慢流了下来,滴滴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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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临川与独孤渃正在房中参详帛书,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一开门却见是星河,还架着一个身受重伤的胡姬。
两人赶忙上前帮忙,除去胡姬的帷帽,却是个面目清秀的少年。
少年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昏睡过去。
宋临川无暇多问,将他安置到床上。遣了星河和独孤渃出去,便解开他的衣服和简陋的包扎,仔细检查他身上的伤。
一盏茶的功夫,宋临川打开门,用满是鲜血的手递给独孤渃两张药方。
“伤口缝好了,这些药得配合着用,这张磨粉外敷,这张煎药内服。阿渃,你亲自看着,莫要让丫头们弄错了。”
看着独孤渃离开,星河又伸头往房内张望,却被哥哥挡在眼前,“衍儿,阿渃说你有要命的事去办。你且解释一下,是你要别人的命,还是别人要你的命呢?”
见哥哥面有愠色,星河推着他和自己一起进了房间,掩好房门,才低声说道:“可能是一桩,会要成千上万条人命的事!”
星河对哥哥也不撒谎,把昨夜借锦囊和刚才街上救下杨玄风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胡闹,你这样冲出去救他,可想过万一失败了,如何是好?”宋临川听说星河以身涉险,一时又气又恼。
他叹着自己回来的太对了,妹妹这么大的胆子,要是不看着她,将来还不知道要闯出什么祸来。
星河第一次见温文尔雅的哥哥发火,心里很虚,也不敢多辩白,唯有小声嘀咕道:“追来的是凌哥哥的人马,就算抓了我,他也不会声张的。”
“右将军当街被刺,现在城门一定全部封锁,马上就会开始全城盘查,早晚会找到这里来的。即便我此刻保住了他的性命,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星河从适才的慌乱之中冷静下来:“先在这里暂藏几日,我想办法送他出城。”
“乐坊龙蛇混杂,官兵们一定会严加盘查,即便躲在密室,也不够妥当。最多三日,一定要送他离开。”
“我有办法,三日之内一定能出城。”星河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杨玄风,“哥哥,事关重大,京中门阀之间的关系又错综复杂。杨将军的事,还请你不要告诉四哥和莫云他们。”
“我可不会骗阿渃,若是他们问起你自己应对吧!”宋临川冲妹妹摆摆手,找独孤渃拿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