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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年历六十八年五月十日至六月十日之间,大历与南陵开战,硝烟四起,战火只维持了一个月,南陵以千古帝国的强权,千万的兵马向地处草原高山的大历发起进攻。
大历在上一次的一战之中本就没有恢复多少,资金虽然回流,但是死去的兵马却是需要时日养回来的,所以这一场战役的结局无以言表,大历兵败如山倒,只撑住了一个月。
南陵在六月中旬派遣藩王前往大历镇守回收封地,大历政权在这一场战役之中似乎没有疑问的落下了帷幕,正式掩埋进了历史的洪流之中,但是,出乎意料的,六月二十日,南陵皇颁布诏书,大历政权依旧维持,暂时由本国派遣的赫拉藩王统领,于大历世子帝无痕成年之时回到如今大历退守的中心草原,且正好是帝无痕真正爹爹的封地,尚慎草原。
这一道命令来的蹊跷,言官纷纷谏言,武臣表示不满,朝堂动荡,天下皆惊,不明白南陵皇这是什么意思。
但是这一切的质疑声都在南陵皇以雷霆手段处置了一名宰相一名尚书以及一名大理寺卿之后压低下来,再无一人敢提出质疑,而天牢之中的苏紫与帝无痕更不会知道,在这短短的一个月之间,天下已经风云变幻,物是人非。
天启年历六十八年七月二日,在大历与南陵一战之中被杀于沙场的首级被此次出战的蒙赫将军带回,在九幽台处当着朝臣天下唱名。
天牢有两条主道通往外面,东边一条通往主街九崴,是犯人被释放和发配的必经之地,而西边的一条却是通往九幽台,大多是执行死刑的所在。
九幽台背靠着牙狼山,坐拥玄交赤水,而南陵皇朝最为神圣的盛进雍和宫,就坐落在牙狼山的半山腰上。
没有囚车,没有经过所谓的堂审,刑讯,验明正身,只在天牢大门前准备了一匹雪白的战马,高大健俊,在看到帝无痕时欣然打了一声响鼻,赫然就是帝无痕的坐骑。少年眉梢一挑,嘴角轻轻牵出一抹浅笑,将苏紫扶上马背,自己也翻身而上,径直上了朱武街,跟随大队前行。一路锣鼓开道,百姓无不争相避让,退至两侧,探头探脑的观望着,随即跟在后面,向九幽台而去。
正在此时,天空厚云堆积,黑云翻滚,仿佛要压在人的头顶,狂风平地卷起,从遥远空旷的路途上迎面打在两个孩子的身上,帝无痕张开披风的前襟,将孩子小小的身体包裹在其中,只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苏紫回过头去,看见少年剑眉如鹰的眉目,眼神明澈,帝无痕低下头,对着她轻轻一笑,披风之下的两只小手,紧紧的握了起来。
他们并不知道前面等待着他们的将会是怎样的命运,这个世界的风太大,他们只能跌跌撞撞的往前走,等待狂风暴雨来临的那一刻,倔强的扬起脸来。
咣的一声巨响陡然响起,所有行走在大街上的人不自觉的全都停住了脚步,仰头望向高耸在洪川平原上的牙狼苍山。哪里,金陵宫的承光祖庙发出了沉重的钟鸣,巨大的沧浪之钟被金柱敲击了一下又一下,声音在洪川平原的大地上激烈的回荡开来,三十六声,整整三十六声。
帝无痕的面色突然变得苍白,苏紫明显的感觉到握着自己的那双手剧烈的颤抖了一下,她扬起眉来,不解的望向帝无痕,可是少年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帝皇天命,九五之尊,南陵皇朝帝王驾崩都要鸣钟四十五声,而三十六声钟响,却是皇亲国戚故去时的礼节,以全四九之数。
体内流淌着南陵皇族之血,多少年前,也曾和东氏皇族们祭拜过同一位祖先的帝门世子嘴角冷冷讥笑,该来的躲不掉,就统统来吧。
一路来到九幽台,旗幡林立,向北望去,远远还可以看见巍峨庄重的紫金门,红墙金瓦,气势万千,整块黑色墨兰石铸成的九幽台庄严地屹立在平地之上,漆黑的地面反射着洁白的雪光,越发显的肃穆。
只有高层的世袭皇族才知晓的皇族机密,当今大历王朝,在百年前却是与如今南陵皇朝的祖宗同出一处血脉,留着同样的血,却在当时第三代传世之时九子夺嫡,最后仅剩下南陵的祖王与其弟弟活命,从此南陵大历分隔两地,东姓帝王至此改性为帝,竖起了与南陵对抗的旗帜,曾几何时,他们也是同一个国家的骄傲子孙。
帝无痕翻身下马,正要往台上走去,一名身穿内廷朝服的国字脸中年男人突然走上前来,沉声说道,“帝世子,请往这边走。”
“蒙赫将军?”帝无痕微微挑眉,看向中年人指向的方向,说道,“那里,不该是我坐的地方吧?”
“金陵宫有令,帝世子就坐在那。”
帝无痕望着高太胖的监斩主位,如果今日所杀的人不是自己,又会是哪个王侯国亲?
“如此,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少年冷然转身,在所有人惊异的目光中走上了监斩台,在监斩官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旁边都是大理寺的内廷官员,少年剑眉若飞,面如冠玉,凌然如冰雪,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紧张和局促。
时间缓缓而过,却始终没有见犯人从朱武街押过来,这时,只听轰隆一声,紫金门侧门打开,各大财阀世家的掌权人物,外庭的兵马将军,内厅的武士文官纷纷鱼贯而出,就连东怀,景小王爷等人都在人群之后,紧接着各家的家主来到了观斩的位置上坐下。
重云之上,日上中空,已近正午。
负责监斩的刑部司马处黄老大人佝偻着腰,走上前来,指着九幽台中心用来计算时间的鈤锺,恭敬的指示道,“帝世子,时辰已到,该行刑了。”
帝无痕淡淡一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袖一挥,“黄大人请。”
黄老大人巍颤颤的站上前,苍老的喉结上下滑动,声音远远的传了出去,“时辰已到,带人犯,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