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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初被这声音惊得连忙回头,只见他手捧着一个盘子,不停地在上面吐血。
“喂!你你你……”此时霁初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阻止他不是,不阻止他也不是。
夜空的表情却淡然稳定,他不理会霁初慌乱的情绪,一边用毛笔蘸着自己吐出的鲜血在地上写字,一边平静地对霁初说:“一会,魔会破门而入,你一定要记住这一点:无论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能发出声音,直到我说可以了你才能出声。记住了吗?”
“恩。”
“放屁也不行。”
霁初咬了咬呀,红着脸道:“恩。”
她站在夜空的身边,低着头看着夜空在地上写字,不敢询问打扰他。
他的每一笔都极其的认真,一笔一画都宛如一次虔诚的祈祷。他缓慢而平静地写着,完全没有死神马上就要降临时的恐惧和急促,仿佛这是一次恬静的书法创作。
“啪!”地一声,门被从外面踹开,带着一股冰冷的旋风夹杂着血腥和腐臭吹进来。
“看到了,在这!”
已经迟了吗?魔已经看到自己了,霁初握着短剑准备着时刻出击。但夜空叫她不要动,那么就这样坐以待毙吗?这个普通的人类,到底要不要相信他呢?
一个魔兴奋地向霁初的头伸出手,正当霁初拿起短剑砍向那只魔抓时,夜空的笔下,画完了最后一个句号,然后——
他写的每一个字在霍然闪着金光,接着“唰”地一声,由这些字为起点,陡然升起一道金色的屏障,将霁初和他包围在里面。
他将笔放入怀中,一把将看着金光懵逼的霁初拉到自己怀里,然后用一只手臂环绕着她,另一只手挡在霁初的嘴巴上。
魔伸手的动作突然停止了,妖异的脸上浮现了不解。
“诶,怎么不见了?”他挠了挠脑袋,晃了晃身后的一条尾巴。
之后,陆陆续续聚集了好多魔,他们长相各不相同,却都带着邪恶的神情。发着红光的眼睛闪烁着凄厉的光芒,他们分散在破庙的各处,寻找霁初的身影。
“奇怪,明明味道就在这,为什么找不到?”
“这里有少女!”
“对就在这!少女!少女在哪?”
“我快饿死了,我要吃少女!”
夜空从后面环抱着霁初,她睁大了眼睛看数十个魔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就是看不见他们。她紧紧握着短剑的手,另一只手死死地揪着夜空的衣角。
“这里……”
一张属于魔的苍白的脸与霁初的脸距离不到一寸的距离停下:“这里香味最浓,可是,她在哪?”
霁初能看到他那像红玻璃球一样的眼珠在她面前滚动,鼻子在她的鼻尖处嗅来嗅去,手还在身前挥舞。
她屏佐吸,圆睁双目,身体略微有些颤抖。夜空环绕着她的手轻轻一带,将她的身体翻了过来,然后用手把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脸埋在了自己的胸膛。
一股淡淡的麝香味袭来,虽然这种人工的香薰霁初并不喜爱,但此时却稍微有些平静了,她慢慢地闭上了双眼。
在这一刻,霁初觉得仿佛时间静止了,她被包裹在这个宽厚柔软的胸膛里,他的体温是那么的真实。
霁初一动不动的抱着他,她不知道此时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的心跳,“扑通~扑通~”是那么的平稳有力又舒缓自若,他此刻竟然一点都不紧张。
不知过了多久。
一个魔突然说道:“不想找了……”
其他魔发出了悲鸣:“可肚子还是很饿啊!”
他又说:“找别的吃的吧,一会木槿大人好像要从这里经过。”
魔门无疑不扫兴地唉声叹气:“哎哎!太扫兴了!”
“去别的地方找吧~”
带头的走了出去,其他魔也只好悻悻地跟着朝外走。就这样,陆陆续续,一大堆魔鱼贯而出,破庙须臾便恢复了安静。
霁初推开一直抱着自己的夜空,他好似有些体力不支,坐在了地上,但嘴角仍旧含着似有似无的笑意,像是对自己虚弱无力的身体也毫不在意。
霁初看到他的脸色苍白,唇无血色,原本想质问他为何会出现的心思也动摇了。
她轻轻蹲在夜空的身前,看着他半阖的眼睛,试探地问道:“你怎么了?”
夜空微微勾了勾嘴角,摇着头说:“出血有点多,头晕。”
“你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霁初起身,原本就破败不堪的庙宇,被群魔折腾一晚,更是四处漏风,房梁都有随时坍塌的危险。
“我……”夜空张了张嘴,“有点累了……”说着,他要闭眼睛。
“喂喂,这里不是睡觉的地方!”霁初拍了拍他的脸,“先扶你回客栈吧。”
霁初想要扶他起来,他拉着她的手摇摇头:“我坐一会就没事了,还不至于那么羸弱。”
霁初和他并肩坐下,觉得这个少年还不算讨厌。尤其是泰山崩于前而毫不变色的样子,时刻都保持迷人笑容的样子,都能让人时不时地想起来回味一番。这大概就是叫做“人格魅力”的东西吧,如果一路上有他陪伴,好像也不坏。
霁初侧头问他:“你没有家人吗?”
夜空笑道:“我从小在庙里长大。”
“和尚?”
他笑着摇头,虽然笑着,却也看不出来开心,倒像是有些凄苦:“原本以为自己成年后就可以剃度,但师傅说我六根不净,把我赶下山了。”
霁初看着他,他继续说:“下山前的一晚,师傅叫我去找自己的有缘人。”
“那你找到了吗?”
“找到了。”
“在哪?”
“就是你。”
“杀了你哦!”
霁初用力将夜空推到一边,他好像已经料到了霁初的反应,被她推得一个趔趄,顺势躺在地上。望着草庙的房顶,月光从上边透过来,但他的面色却没有一点欣赏的表情,反而充满了惊讶和恐怖。
霁初发现他的表情不对,也跟着抬头向上看去。
只见破庙的房顶上,残破的砖瓦簇拥着一片天空,点点的星辉沐浴着一个男人,确切地说,是一个天魔。他有着极其鲜明立体的五官,肤色也不似一般魔那样苍白,而是稍微有一股小麦的颜色,配上他那抹浅浅的坏笑,浑身散发着逼人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