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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初走到杜淳的面前,展开手掌,对他道:“物归原主。”
他怔怔地望着她的笑颜,觉得这个女孩的身体里藏着某些让人神往的东西。他不知道身为高贵的公主,她为什么要为自己解围。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一向对生死淡泊的他,今天第一次有了一种被保护的感觉。
他从霁初的手中拿起那枚玉,用匕首迅速完成最后的步骤。他的速度快得离谱,感觉他并未怎么动手指,但那兔子的模样却时时有变。
转眼间,那枚兔子就雕好了,他将它递到霁初的面前,简单的说了三个字:“送给你。”
霁初笑着摇了摇头,道:“它很美,我也非常喜欢。但它原本在你的意识里已经送给了另外一个人,所以它并不属于我。”
杜淳抿了抿嘴,并未将手收回,说道:“好,就将它寄存在公主那,等有一天,她真心愿意收下我的礼物时,我再向你蓉来。”
霁初接下玉兔,说道:“好,我替你保管。”
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但杜淳的心中始终忘不掉那个晌午,七公主明艳的眼眸,淡泊的一笑。
她轻描淡写地将他从十一公主的刁难中救下,她是他生命中唯一一个向他伸出援手的人,即便是无关生死,即便是他可以自己解决,但这一缕对她来说也许是微不足道的关怀,也足以让他铭记终生。
那枚玉兔,他一直都没有索回,在他的心里,早已经将它赠予了七公主。
站在观星台的辰爵静静地朝霁月宫的方向望去,梵幽站在刚刚杜淳站的位置上,偷偷看着辰爵,他足以令人清醒的冷酷侧面,让她心潮澎湃。
此时,听到辰爵喃喃自吟,低压的声音隐藏着怒气:“杜淳也被摄进去了……”
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眸中叠云般翻滚着滔滔怒气。紧蹙的飞扬双眉似是在抒写一个令他痛心疾首的决定。
他缓缓抬起双手,指尖轻动微微作势,只见天空风云一变,厚云遮住了月亮。接着,一道电光将天空照亮,待闪电消失之际,一直笼着霁月宫的那层极难察觉的金色光晕陡然消失。
辰爵长出了一口气,仿佛是将一段执着放弃的仪式。当声叹息消散于空气中时,他面上那股淡淡的哀愁与痛惜,也跟着隐没于他幽深似夜海的眸中。
他撤去了霁月宫的法阵,那抹霁初的虚影逐渐消失。
夜空望着窗外的前院,看到美丽的幻影在一丝丝抽离。渐渐的,遮住月亮的厚云也都散去了,天空中只剩下一轮明月,如银盘般向奢华的宫殿遍洒清辉。
他不禁叹道:“就这么撤了,他一定心疼死了。”
霁初不明所以地问道:“撤了可以再布,痛心什么?”
夜空微微展开笑颜,凝望着空中的明月,道:“有些东西,毁了,就回不来了。”
说完,他心中暗暗自叹:他就那么想捉住我么?
辰爵的法阵撤去,进入子衿和杜淳脑中的虚无亦减弱了很多,他们立刻回过神来,伫立了片刻,终于回想起自己的任务,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分头寻去。
正在两人细细搜寻的时候,一声清亮的笛音自阁楼响起。
他们同时顿住,因为他们知道这不是普通的笛音。
此时,大地和天空上的种种气息都以那缕笛音为中心,悄然聚拢,祥和肃穆的力量再随着音节扩散到天空。
辰爵大呼一声:“不好!”心道他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炼出天神火笛?
但即便是他不敢相信也改变不了上古神兽已经被神笛召唤而来的事实。
只见天边一团如朝霞般的祥云急速而至,眨眼之间就见到一只巨大的闪着金光的凤鸟破云而出,它扇动散发着玄妙圣光铺天遮月的美翼,嘶鸣着直入霁月宫。
辰爵紧紧地握着拳头,面色凝重得似要摧毁一切,他咬着牙狠狠地说道:“以为这样就逃得了吗?”
炽千云明显感到辰爵一道凌厉的目光朝自己射来,跟随他多年,不必他多说一句话便心领神会。
他即刻用手指在唇边打了一个口哨,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一匹雪白的独角兽。那是一匹带着一对翅膀,额前有一只尖角的白马。
炽千云飞身跳到它的背上,朝凤鸟追了过去,身后传来辰爵冷澈的命令:“让他留一口气便可。”
霁初被夜空抱在身前,骑在凤鸟身上。这只凤鸟的确可以无视所有法阵和结界,又一声长鸣,直冲苍穹。
风,在耳边呼啸,封城的景色在脚下瞬息变换。
霁初一只手紧紧地握着凤鸟身上的一撮羽毛,另一只手搭在夜空环于她腰部的那双手上。
夜空感到她出着冷汗,便伸出一只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不要紧张,没事的。”
他的气息打湿了她的耳朵,他的胸膛温暖宽阔,他的声音让她安然平静,她此刻非常想再靠近他一些,她心跳的速度因为他的怀抱而渐渐平缓。
她道:“千云追来了,他的坐骑也是神兽。”
他道:“我知道,他的神箭亦是神器。”
“能逃得掉吗?”
“能。”
“夜空,不要骗我。”
“我从不会骗你,永远都不会。”
“嗖~”一支钨钢箭矢从背后如流星一般射了过来,夜空抱着霁初的头深深地伏在凤鸟的脊背上,箭贴着他的后背划过去。
还没等他们直起身子,“嗖”又是一支。
夜空轻轻地拍了拍凤鸟的脊背,凤鸟像是懂了似的,飞得更高了一些。
霁初直起身子回头,望见独角兽的白色剪影正在后面紧追不舍。
一支又一支钨钢箭羽正以咄咄之势朝这边射过来。她默默将头转回来,感受凤鸟惊人的速度,但心中仍有不安。
炽千云号称百发百中的神射手,一连几次射空必是为了以此警告。他不想伤他们,想让他们自己投降。
如果这样下去——
她对夜空说道:“这样下去,你可能会被他射中的。”
夜空默默地看着前方,没有回答她。他的沉默令她有不祥的预感,就好像陷入了一个无尽的深渊里,心悬在当空,不知何时能落地。
“和我说句话,夜空。”
他还是没有说话。
她有些急了,侧脸望向头顶的他的脸。
这一刻,她的心彻底坠入了深渊。她见到夜空的嘴角挂着血,正缓缓地向下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