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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卷修站在霁初的身后,衣袍下襟迎风飘摆,飒爽至极,初升的朝阳打在他的额头上,令他的面颊散发着淡金色的光。他邪笑的表情丝毫未变,无法想象他已然是个人质,正被五花大绑。
凤鸟又一声长鸣,翅膀扇得并不快,但忽然间就只能看到一个橙色的小圆点了。
风中又飘来逆卷修极为潇洒的一句话:“告诉木槿和春阳,给我回魔界筹备迎娶魔后的大典。”
他就这么随随便便说了件足以震惊整个三界的事。
霁初压根都没有理会他这般狂妄的话,他随后坐在霁初的身后,将脸凑到霁初的耳边,轻声道:“老婆,我们去哪?”
霁初感受到他温热的吐息落在脖子上,没好气地说道:“我警告你,如果再叫我一声‘老婆’,我就一刀宰了你!”
他勾了勾唇角,离开了她的脖子,不再说话。
他是一个很懂得撩拨女人心的男子,懂得收放自如,点到为止。在你觉得他是个泼皮无赖时,他却偏偏像个正人君子。在你对他放松警惕时,他又会突然间给你个措手不及的心动。
但这些,对霁初都不奏效,她根本没心思理他,她满脑子都是——夜空还等着她去救,要如何才能把夜空救出来。
天知道她为什么要挟持逆卷修,只是本能地感觉将这个魔尊带在身上,可以防止自己再被捉回去。
绑在他身上的那紫色绳子并不是普通的绳索,而是能阻断经脉的“捆仙锁”,被这绳子绑住,他就算是有通天的本领也不可能施展。
凤鸟眨眼间就带他们越到了顶峰的另一端,突然间,极其惨烈的一幕闯入他们的视野。
只见那一处山坳里,木槿被吊得老高,三个三尾魔分别拿着约莫两丈长带着烈火的鞭子,悬在半空轮番抽打他。他们并没有固定的频率和节奏,有时同时两条鞭同时落在他身上,有时三条。
鞭挞之处,是粼粼的火光,燃了片刻,才会自动熄灭。
山谷间,鞭打的声音响彻天地,令人胆寒的余音久久不会散去。
他垂直头,看不到他的神情。但鞭子落在他的身上,就仿佛打在沙包上一般,不见他吭一声。
霁初虽冷眼看着,但心中也不免震撼。
这就是属于魔界的惩罚。
无论在人间何处,这种残酷的刑罚恐怕都不会有活口了。但这个名为木槿的魔王,因不慎让她逃脱,正在接受这样残酷的惩罚。她的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不是怜悯,更不是幸灾乐祸,而是有一种淡淡的怅然……
突然,一个耀眼的背影闯入霁初的视线,她原本是隐在山坳的角落的,刚刚并没有发现她,现在突然像是孔雀一般展翅飞了起来。
那是一个女魔的背影,她的羽翼与普通的天魔极为不同,在那通体黑色的魔翼中,夹杂着火红色的羽毛,尾翼的尖端也是火红色的。在晨光的辉映中,在周围尽是皑皑白雪之中闪闪发光。
她的身材较为娇小,体态婀娜有致。这样纤弱娇媚的身躯,被硕大无比而且鲜亮辉煌的羽翼衬托着,有一种说不出的霸势。
她此时正双手抱胸,悬在离木槿不近不远的地方,无声地审视着他。
逆卷修突然咂着舌感叹道:“啧啧,小真又欺负木槿了……木槿好可怜……”
霁初眸带讽意,侧目对他道:“那不是你的直属部下吗?你就任由别人这样折磨他?”
逆卷修呵呵一笑,意味深长地说道:“木槿终有一天会明白的。等他明白的那一天,也许连我都不是他的对手。”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霁初懒得在意,她望着远方的云,怔怔地出神。
脑中浮现一个醉人的笑颜,绽放在蓝宇尊脸上的——属于夜空的笑颜。
她回忆当时的情况,当看到他时,就觉得自己恍惚在梦里。他说“我们走”之后,她便瞬息之间到达了这座山的顶峰,然后在一块平板石头上发现了假寐的逆卷修。
这一切发生得快又突然,令她分不清梦还是现实。
她轻叹一口气,夜空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像木槿那样遭受痛苦的刑罚?
她想,之所以能做出把夜空与蓝宇尊联系起来的梦,大概是因为太渴望夜空能够有能力保护自己了吧。
如果他有蓝宇尊那般可以倾覆世界的能力,那她也不必这样的为他牵肠挂肚了。
“你在想什么呢?”
身后传来逆卷修的声音。
霁初回过神来,但却没有搭理他。
他又说:“你知不知道,束缚人的法子有很多种?”
霁初还是没理他。
但他仍没停嘴:“像这种把人捆成大闸蟹的,是最笨的一种。”
霁初缓缓的回过头,看到了他一张略显狼狈的脸,浑身的绯色衣衫,配上五花大绑的绳索,还真的他妈像个大闸蟹。
霁初忍不住笑了。
“你又笑了。”逆卷修直摇头叹息,“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的笑容可以把人迷死?”
她只觉得夜空的笑容能把人迷死,却不知道她自己的也能。
霁初收起笑容,说道:“你闭嘴。”
可逆卷修一点都不想闭嘴,他又道:“你不让我叫你老婆,我该叫你什么呢?”
“随便什么。只要不是老婆。”
“好吧,小初……”
霁初的心一惊,然后神情失色,随后暴跳如雷地喊道:“谁让你叫我小初的?不准你叫我小初。”
逆卷修的面色却一点都没有变,他敛着耀眼的笑容,像是猜透了她的心事一般,悠悠地看着她。
霁初恶狠狠地说道:“你再看我,我把你的眼睛挖出来!”
逆卷修歪了歪头,问道:“你对所有喜欢你的人都这么凶吗?”
为什么他也叫了“小初”?霁初满心慌乱,以后还会有谁这样突然间称呼她?到底谁才是梦里抱着她的少年?
逆卷修陪她沉默了好一会又道:“让我猜猜你怎么了。”他的眼珠一转,说,“你的脑子里想到了一个人,对不对?”
霁初冷冷地说:“不许你这种脏东西猜我的心事。”
为什么觉得这个逆卷修好像知道很多事情?甚至“小初”这两个字都仿佛是他故意说的,他好像知道这个称谓对她的意义。但她又不敢问他,因为知道他绝对不会说实话,还会为自己徒添烦恼。
逆卷修一阵错愕,反应了半晌,才道:“你说什么?我是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