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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夜色还未退散,薛琬和楔悄咪咪地离开了北街。
苏十一驾着马车停在了靖宁侯府西北角门的拐弯处,他撩开帘子扶着薛琬下来,到楔的时候,照例还是板着一张脸将手缩了回来,“你自己下车。”
好在楔已经习惯了这种差别对待,哼了一声,“小姐说了,不让我和你计较。”
薛琬笑眯眯地望着这对冤家斗气,心中却感慨万千。
前世,她踩着无数人的尸骨爬到了千机司掌门的位置,替陛下夺取天下、安定苍生,手中的权势终于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步。
可她却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她身边所有亲近的密友、伙伴、生死相依的下属,不断地折损离世。到最后,除了陛下,她居然连一个能说真心话的人都没有了。
楔和苏十一,就是她前世珍之重之却无法留住的,是她永远的遗憾。
一定是上天垂怜,可怜她轰轰烈烈地拼搏了一生,到头来却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所以才会格外恩赐又给了她一次新生的机会吧?
而这一次,她不仅有机会扭转自己和家族的命运,还能够保护好这些对她来说无比重要的亲人朋友。
薛琬心中百转千回,眼角竟不觉有泪珠滴落。
楔诧异问,“小姐,你怎么了?”
真是奇了怪了,她家小姐可是连死人坟墓都敢掘的,居然会无端端地掉眼泪?
薛琬微微一笑,“没什么,只是想到终于有肉吃了,心里高兴。”
她从怀中取出一锭金子来,“十一,明天我要和楔去一趟君悦楼,照例还是你送我们。这个钱你拿着,租一辆华丽的马车,再置办身合适的行头。等天一黑,我就到北街去找你。”
这语气笃定,好似认定了他一定会答应。
苏十一也不和她客气,大大方方接过金子,“嗯。”
他从前在皇城四处流浪,日子虽然过得凄惨,但倒也攒了一个好处,那就是对这皇城的大小格局各街各府都了如指掌。
君悦楼是什么地方,他当然有所耳闻。
所以,在接过银子的同时,他已经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薛琬冲他笑笑,“趁着天还不曾亮,你先回去歇息吧,明晚我们有活干,恐怕要熬到很晚。能多睡一会,就多睡一会儿吧。”
“我在这守着,等你们进去了再走。”
苏十一的声音有些微哑,与那张白皙俊秀的脸蛋格格不入,比他看起来要成熟许多。
但,还是很好听的。
那种沙沙的感觉,像是有羽毛挠过心田,痒痒的,让人心动。
楔一下子就原谅了苏十一刚才对她的“怠慢”,笑嘻嘻地说,“放心啦,这扇门平日府里不用的,只留了一个守门人老黄,我家三夫人曾对老黄有过活命之恩,昨夜我们就是从这里出来的。”
她从腰间解下一条钥匙,在苏十一的面前晃了晃,“瞧,我们还有钥匙!”
苏十一低低地“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他当然知道既然薛琬有本事大半夜从靖宁侯府出来,自然也有本事回去。她连挖坟这样的大事都干了,还有什么事是她做不到的?他只是只是想看着她进去了再走而已。
虽然她拿他当贵客、当朋友,可是,他不一样。
她将他从尸堆里背出来,救活他性命,治好他的伤。
她给他安排住处,供养他生活。
她笑着对他说,“苏十一,以后你就跟我混吧!”
从那天起,他就决定将命交给她了。
她对他苏十一而言,不仅是救命恩人,更是值得他一辈子追随的人!
苏十一眼看着西北角门开了又合上,两个纤细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他视线之中,这才将目光收回。
天光已经有些亮了,他淡淡地吐出口气,忽然说道,“这侯府的墙,可真高啊!”
薛琬将自己和楔打扮成了洒扫的婆子,又熟记着府里家丁巡夜的路线,一路小心避开,居然一路畅行无阻地摸回了她所住的望月阁。
她轻轻咳了一声,“圆月,我们回来啦。”
床上鼓鼓的被子蠕动了几下,麻溜地钻出个大脸盘胖乎乎的姑娘来。
圆月跳下床,有些余惊未平地拍了拍胸口,“哎呀,我的小姐啊,您总算是回来了。您不知道,刚才差一点点我就穿帮了!”
她絮絮叨叨地叙述,“您走后不久,云姨娘就过来给您送补品,这大半夜的,您和楔姐姐都不在,就剩我一个,还得躺着装睡,都没个人应付她。我以为这回死定了,还好,三老爷好像有什么事,叫了她过去,总算虚惊一场!”
楔听了很生气,“这云姨娘,又来搞事情了!小姐,咱们可不能总这么算了,再这样忍下去,她还真当咱们是缩头乌龟不成?”
她跟着小姐,什么大场面没见过?难道还能怕了一个后宅妇人?
抡起袖子,扎紧裙子,走!去干架!
云姨娘,指的是薛琬父亲靖宁侯府三老爷薛长安的妾室云秀秀。
三夫人梁氏过世之后,三老爷明确表示不愿意续弦再娶。
刘太夫人对这个死犟死犟的儿子没法子,又怕老三没个知冷知热的人不称心,便将自己跟前的大丫头云秀秀赐给了薛长安抬了妾。
云秀秀刚来三房时,心气还是很高的。
三老爷明说了不再续娶,所以,只要她能得个一儿半女,以后这三房的事还不都是她说了算?
只可惜,三老爷就是头不会拐弯的倔驴,一门心思钻研学问,于女色上头半点不沾,以至于这三年来,都没怎么歇在云姨娘房里,那肚子自然也迟迟没有动静。
云姨娘颇受打击,便将这股怨气都出在了望月阁这儿。
当然,明着她是不敢做什么的,可私下里的小动作却没有少过,就指望能揪住五小姐的小辫子,好去太夫人那里搬弄是非呢!
这大半夜的,无端端来送什么补品,存了什么心思还不是明摆的事吗?
薛琬却不在意地笑笑,“这不是还没搞出事情来吗?算了,就当不知道吧。”
她低声叹口气,“云姨娘,也不过只是个可怜人罢了。”
太夫人身边的大丫头,可是相当体面的,等到了年纪,至少也能配个年貌相当的管事。
云姨娘的年纪比她大不了多少,给个足以当她爹的老头子当了妾,别人都以为她是鲤鱼跃了龙门,翻身做了主人。
当然,若是能有个一儿半女,那也还是好的。
但薛三老爷却是个一心只爱学问,对女色半点提不上兴趣的。
三房又穷,唯一的一点私产都由楔管着,云姨娘想插手都没有地方伸。
所以,要钱没钱,要权没权,要爱没爱,要孩子没孩子,这云姨娘就是再好的姑娘心态也要坏掉的呀!
薛琬正摇头叹息,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凄厉的哭声,随即响起嘈杂的脚步。有嗓门粗大的婆子大喊,“快来人啊,有人落水了!快来人啊!”
巡夜的家盾快就赶到了,熙熙攘攘的脚步声和鼎沸的人声阵阵传到了望月阁中。
楔推开门听了一会儿,“小姐,好像是有什么人落水了。”
她嘟囔一句,“是谁啊,这大半夜的寻死?”
薛琬忙问道,“楔,现在是什么时辰?”
“丑时三刻。”
“那今日”
“四月初三啊!”
薛琬眉头一皱,再抬头时目光里已经清明一片,她淡淡地说,“明日咱们还有要事,睡吧!”
别人搭好的戏台,就让人家将戏唱完,反正也不干他们三房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