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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根没那回事,有个毛线人证!
萧然心里捏了把汗,面上却风轻云淡,“今日辰时,我和弟弟正在赶来此地的路上,遇到的人倒是挺多,但恐怕……”
他话音未落,却看到薛琬扯了扯他衣袖。
她低声说,“兄长,我们来此地的路上,差不多也就是辰时吧,不是在柳叶巷看到一对夫妇拿刀互砍吗?那妇人哭哭啼啼说丈夫吃用花销都是她给,却拿着她赚的钱在外头养了野女人。”
虽然知道薛琬是在瞎扯,但萧然对她,就是莫名地信任。
他的“小弟”实在太神通广大,时常有让他震撼的惊人之举,而且偏偏还总是对的。
所以,她既然这样说了,他就很笃定这是确有其事的。
他点点头,“哦对,为兄居然忘记了这茬。回禀大人,确有其事,夫妇拿刀互砍,现彻挺热闹的,大人若是不信,派人一查就知道了。”
柳叶巷离此地有些距离。
算了算时辰,若是辰时这对兄弟确实在柳叶巷停留,那么确实是很难作案的。
程谨之大手一挥,便派了个手下前去打听。
现下,他倒是有些为难了。
这两位已经等同自报家门,看情形多半又不是凶手。
凶手才没那么笨呢,既然已经行凶杀了人得逞了,万没有又回到杀人现场的道理,还是以这么张扬的姿态出现。
那他到底是要派人押他们先下去呢?还是就徒留他们在此地等候?
押下去,毕竟是有来历的公子,万一被人家长辈知道了,怕是不大好。
在此等着,又嫌时间太久,三人面对一具惨兮兮的尸体你看我我看着你吗?
正在这时,忽然听得耳边一句,“大人,这尸体有些古怪啊!”
程谨之连忙问道,“哪里古怪?”
薛琬指了指杨奇的下巴,“这里有两个小洞。”
程谨之立刻趴下来仔细察看,居然真的在下巴的阴影处胡须的间隙中发现了两个汹点。
他连忙唤了仵作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仵作很有几分本事,不过小片刻就验出了结果,“回禀大人,这是细针的创口。”
他顿了顿,“人确实是因为喉管被割破而死,但在此之前,应该先被涂了麻沸散的针管刺中。”
麻沸散?
程谨之目光深了,他确实大意了,只看到了显而易见的伤口,却忽略了更小的细节。
他不由便对这对兄弟起了兴味的目光。
“小兄弟,我看你心细如发,又敲事涉此案,不如就此谈谈你对此案的看法如何?”
薛琬显得有些害怕,不过却为了要澄清自己豁出去的模样,“呸呸呸,大人不要说得我兄弟好像和这个杀人案有关似的,若是叫祖母知晓了,岂不是要揍死我?”
“不过……”她话锋一转,“关于这案子,我倒是可以给大人一点小小的看法。”
“哦?说来听听?”
薛琬咳了一声,“从前我看过一本神书,名叫《伸冤录》,不知道大人可曾听说?”
程谨之目光一亮,“当然,要不然我怎么能当上这京兆府尹?”
哎呀,这酗子有前途啊,《伸冤录》可是集古往今来所有疑难奇案的一本神书,里面各种错综复杂的案子,最后都能拨开层层迷雾找到凶手。
这也是他程谨之案首头一本心头之好啊!
薛琬便道,“大人既看过此书,那难道没有一种感觉,所谓的一刀毙命,只是故布疑阵?”
她前世没有经历过杨奇的死亡。
但世间事物,万变不离其宗,所有的事件,都有因果轮回。
她接着说,“有人想要让大人误以为杨奇是被训练有素的杀手所害,可若是先将人麻倒了,一刀毙命又有何难?普通人都可以做到的事,又何须杀手去做?”
程谨之点了点头。
确实,刚才他疏忽大意没有看到杨奇胡须间的黑点,所以才想得有点多。
甚至,他还觉得此事是他的政敌不想看到他春风得意所为。
咳咳,确实是想多了!
薛琬又道,“大人可以再看一下杨奇脖颈上的刀口,起刀很深,收手却又很浅,虽然是一条直线,可从刀痕深浅可知并不均匀,我推断,此人在杀人时手抖了。”
她顿了顿,“杀手做惯了这种事,才不会手抖呢!”
程谨之立刻翻看刀口,见果然如此。
他连忙抬手,“小哥,来来来,你继续说!”
薛琬又指了指前门,“我虽然是外地人,但也听说了永安伯府的事,这几日悦来客栈虽然闭门谢客,可前门围观了许多爱看热闹之人,杀人犯不可能堂而皇之从正门进来,所以,只能像我兄弟二人那样从后门。”
她咳了一声,“后门锁了,我和兄长是从墙上翻进来的。昨夜下了一场新雨,今晨后院的地还是湿的,有人若是进来,必定会留下脚印。”
程谨之目光一亮,立刻喊人,“去后院搜搜是否有脚印留下!”
薛琬笑笑说,“我兄弟两个刚进来不久,和辰时进来的脚印也有不同,大人可不要将我兄弟和凶手搞混了哦!”
她又道,“大人且先查着,不过我觉得凶手翻墙进来的可能性不大。”
程谨之问道,“此话怎讲?”
薛琬道,“很简单啊,涂过麻沸散的针刺在杨奇的下巴上,而不是后背。大人想想,有什么人可以正面刺中杨奇的下巴,却不被反抗挣扎?”
她环顾四周,“这屋子里可并没有打斗过的痕迹啊!”
必定是熟悉的人,且能让杨奇不设防备之人,才能做到。
程谨之拍案叫绝,“哎呀,同一本《伸冤录》,为什么萧小弟就能参透如此,而本官却只是习得皮毛?”
他叹道,“如此看来,凶手定是内鬼了。”
薛琬笑笑。
她确实喜欢看《伸冤录》,但破案的手法却并非都从中学来,不过是见多识广,看得多了,有些关键之处,自然而然就注意到罢了。
何况千机司是专司情报之地,她作为掌门人,心细如发是必须的。
这种案件其实并不难,她甚至已经猜到凶手背后的人是谁,程谨之所以看不透,不过只是因为身在其中罢了。
唉,这家伙,虽然是个干吏,到底还是太在乎权势了一些。
任何事执迷于后果,便很难深入其中,只缘身在此山中,便是这个道理。
不过这样也好,她有破案之能,程谨之手头又积压了许多案子,这便是个与他交往的由头。
像这种突发的案件也就罢了,前世早有定数的那些,她要帮他,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