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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浑天教大漠分舵收到魔皇送来的休战书,原因是魔皇下派在御龙林的第十二杀手——明,被冲角团的人投毒,打成重伤。
啸四海还在事后十分嚣张地在地上用细枝写下‘冲角团啸四海’六个大字,惹得魔皇勃然大怒。
小小冲角团,竟也敢向魔皇挑衅!
一怒之下,魔皇决定暂停与‘天下双势’的较量,先除去这个隐患——任何敢于挑战魔皇权威的人都必须死!
浑天教势力庞大,迦忆也是武艺高强,一时间难以除去。若是此刻专心于迦忆等人,而导致冲角团趁乱崛起,日后虽不至于威胁魔皇,却也会对他造成一定的影响。更何况,眼下浑天教和武林盟也合力对付冲角团,这个机会实在是太好不过了。
这是幽兰给迦忆的解释。
合力除贼。
短短四个字,铿锵有力,明确地表明了目的,也不婉转隐晦。
迦忆一眼便明了了魔皇的心思。却也不去点破。魔皇确实也是没有说错,这样的决定做法也是再好不过。
这番倘是有了魔皇等人的相助,啸四海必死无疑。
于是迦忆只是让钱宸召集了第四分舵的所有教徒,将自己的决定和盘托出,并告诫众教徒,纵使是合力对外,被俘获的幽兰和炎煌,也还是不能放的。有了那两个人在手,就算魔皇不会介意他们的生死,到了生死关头,也是可以当做盾牌的。
当然这是后话。
大家都知道这个少主的性格怪癖,总让人猜不透,也就不去问为什么会答应与魔皇合作,只是乖乖地按照吩咐去各司其职。
但聪明如迦忆,又怎会如此轻易地就去相信幽兰的话?
那不过是幽兰帮助魔皇圆的慌罢了。魔皇的人两次与迦忆交手,第一次若非迦忆专心于带秦义绝回教疗伤,幽兰也不会那样轻松地就伤到了他。
两次魔皇几近全败而归。
幽兰,炎煌两员大将被擒,秦义绝又莫名头痛内伤,身体虚弱,无尘和忽雷在看管渡劫教,手下可以让他放心委与重任的人几乎全军覆没,如果不歇战数月,只怕就算强大如魔皇,也不会从迦忆手中占到半点便宜。
魔皇不是傻子,他比谁都要更加狡猾,就像一只修炼了千年的狐狸,连同大脑一起成精。
“少主,竹林村来信,绿明村浊气已差不多散尽,竹林卫队长道天风建议将部分竹林村百姓移至绿明村,可避免来自海上的威胁。”廊下,钱宸虔敬地躬身,双手直直向前伸着,掌心托着一封绿色的信纸。
接过信展开来看,眉间神色变幻,莫测不定。片刻,他复又将信放回到青衣男子的掌上,淡淡吩咐,“不行,浊气虽已散尽,但村中收到浊气污染的生灵尚未处理,冒然前往,无异于自寻死路。”指尖轻轻捻弄着长到栏旁的花木,略微施力,拽下一株在院中的水池中绽放得灿烂无比的睡莲,巨大的花瓣带起点点水珠,低落到地上,身上。
见他无意再理会自己,钱宸识趣地应了一声,只似是无意间问了一句,“少主,静情的事···”
厌烦地摆摆手,挥退了他,迦忆将那一株睡莲放在鼻下,淡雅的花香萦入鼻间,他品尝似的微微眯起了眼,很舒服般。
沿着廊道走去,到了尽头左转,又走到尽头,站定,他停步在一扇紧扣的门前,抬手轻轻叩了叩门。
“来了。”一个清脆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接着是细碎的脚步声。
随着门的打开,一个容貌清秀的白衣女子出现在门口,看见站在门前的迦忆,愣了愣,随即问道,“少主有什么事吗?”
迦忆仰起头,直看进女子的屋内,桌上一个青布包裹静静躺在那里,“东西都收拾好了?”
白衣女子也不相瞒,点头道是,转而侧身将他让进屋里。
走到桌旁,迦忆找到一把椅子,坐下,用手中睡莲的花茎捅了捅包裹,硬硬的,颠簸不平,“你留下。”捅了一会儿,待女子将泡好的茶端上,他收手接过茶杯淡然道。
“不行。”想也没想地反驳,女子将已经递到嘴边的杯子放下,皱着眉厉声道,“你现在的身体经不住这么折腾,你又从来都不注意,我必须去。”
“静情,”小戳了一口茶,迦忆低声说道,“只是冲角团,又不是和魔皇殊死决斗,没事的。”
将茶杯放回桌上,静情转身又倒了一杯,语气已是带了怒气,冷冷的,“那你为什么决定要带那两个魔皇的人?”
轻叹一声,迦忆不再饮茶,而是正面坐好,看着一脸严肃的白衣女医者,忽地微微笑了,摇着头道,“他们可以出一把力,而你,虽说懂得医术,但真正需要力量的时候,只怕会碍事。”说完,他不再看女子一瞬间露出的怔愕,低头摆弄起雪白的花瓣来。
碍事?
静情静静看着坐着的黑衣男子,心里蓦然苦笑。
是这个原因啊···
你宁愿相信那两个魔皇的手下,也不愿相信我?
一瞬的沉默,压抑得她胸口透不过气,只好转过视线,看向窗外。
窗外,风和日煦。
忽然,迦忆起身,走到白衣女子面前,将手中雪白的睡莲递出,漠然着脸,轻声说道,“好好待在这里,别胡思乱想。”女子脸上那一抹隐忍的神色,让他放缓了语气,对于这个女子,他还是很感激的,尽管当年是他救她一命,但从那以后,她又救过他多少回?每当他与别人拼杀完归来时,这个女子总会在大漠边缘等待着他。
说到底,是他欠了她。
他默默地看着女子将花接了过去,便不再言语,转身拂袖而去。
不要胡思乱想···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白衣女医者默而不语,只是轻轻捻弄着手中的花。手中稍一使力,一个花瓣被扯得碎裂开来,落下花蕊。淡淡的芬芳沁入脾胃,却暖不了人心。
你叫我如何不胡思乱想?你是否真的相信过我?
不是不知道他和秦义绝之间的莫名的关系。那魔女虽强,却仍不是迦忆的对手。然而,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为她所伤,心中却毫无怨恨,更似心甘情愿般。
一开始,她并不愿想他与秦义绝有什么,但这次一贯肃杀冷酷的他竟然惊慌失措地恳求自己去救那个女子,她就明白,有些事,不是不愿想便不会真,而只是一种自我欺骗的手段罢了。
事到如今,已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可是迦忆,你到底是知还是不知?若是让你再这样下去,早晚你会毁在那个女子的手里,甚至死去。
我只是···想救你啊···
转动花茎,那一朵睡莲开得纷繁。
盯着手中盛开的花,静情心里却落了一瓣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