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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想容尖叫道:“九无妄!你要造反吗!”
九无妄冷笑一声,一双眼如清泉,涌出纯粹的杀意来,抬手剑已出鞘,造反?真当他不敢吗?
应迩眼一瞥就发现他的动作,便连忙抬步抱着孩子挡在了他面前,目光灼灼摇了摇头:“九公子!”
九无妄的步子当下便顿住了,六无情挑眉,哟,这小子,听话得和隔壁肉铺门口看门的大黄狗似的,啧啧。
“四公主也是知道我们公子府的脾气的,”六无情上前一步来,拍了拍九无妄的肩膀,示意他可以退下了,剩下就由他来处理,这才继续说道,“如今十弟惨死,四公主势必要给公子府一个说法,这孩子,便由我们公子府抚养,不知四公主,可还有异议?”
他虽眉眼皆带笑,如沐春风般和煦,那双眼的笑意之下,却是满满的压迫和威吓,饶是四公主慕想容,也只能后退一步,愤愤甩袖,狠狠瞪了一眼抱着孩子的应迩,撂下一句“我记住你了”,便连滚带爬逃也似的班师回朝了。
这公子府,便是她也惹不起!
六无情这才卸下眸中恫吓,温和向应迩伸出手:“把孩子交给我吧,我会替他找一户好人家安顿,不会再让公主知道他下落,定会让他平安长大。”
应迩点了点头,小心将怀里逃过一劫的小男孩交给六无情,眼一瞥见那件格外华丽绣满花纹的红色外袍,终是又拿下来抱进了怀里,抬眸向他交代道:“六公子,这孩子还太小,或许记忆还不清晰,只要找一户好人家,好好抚养,日后,他依然能够活得安康顺遂,此事,劳烦你了。”
不必像她一样,将仇恨的记忆刻进心肺,活得那么累,那么苦。
“放心。”六无情接过那孩子,他们十位公子,都是自小遭到劫掠的孩子,又怎会再让这孩子也受流离之苦,于是便向九无妄示意道,“我去处理这孩子的事,无尘……便交给你了。”
九无妄瞥眼望向那丝毫没有减弱的大火,微微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事情终究尘埃落地,慕想宸也终于松了口气,心神这一松,便觉眼前突然一黑,连连咳嗽起来。
应迩忙转身过去扶他:“没事吧?”
他又背过身去大咳了几声,这才摆了摆手,换了江汜来扶他:“无碍,倒是你,也折腾够了,先回公子府休息吧,太医院那边自有我在,如今朝堂一片混乱,还需我回去主持,这便回去了。”
“好,等处理完了,我再配些药给你,这些天,你注意身子。”
他苍白着脸温和一笑,眉宇间的缱绻和深情如海般溺人,轻轻拍了拍他手背,示意她放心,又似有非无的看了九无妄一眼,这才又跟江汜一块匆匆回宫去了。
他如今实在是有太多的事要办,何况……
有他在,自己何须在此多留?
九无妄侧着头,将那般目光尽收眼底,手又不自觉攥紧成拳,脸上却是闪过了一丝嘲讽般的微笑,呵……
说要放下的是他,说出喜欢的也是他,说要相忘江湖的,还是他……
他到底有何资格去心疼,去懊悔?就连那场烈火,她身处火场又该有多绝望无助?
可他……
永远不是最先出现的那个人。
六无情说得多,无情无义才是保护一个人最好的方式,而他自从十六年前被拐进公子府训练营的那一天起,就失去了爱与被爱的资格。
他抬眸,松开拳头,脸上挂着不远不近恰到好处的疏离:“林安,你一身狼狈,还是先回公子府吧,这里有我。”
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冰冷和淡漠,如他所言:“人间太大,不如相忘”。
她愣了愣,抱着外袍的手有不自然地紧了紧,想起自己绝望之际满脑子的那句“喜欢你”,不由抿了抿唇,深呼吸一口气,这才道:“帮我带他回家。”
他又回过头去看了烈火熊熊的火场一眼,点了点头,淡然应了句好。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她这才小心躲开他目光,错身而去,愈行愈远,两个人,又一次擦肩而过。
一回公子府,连三无相那她都顾不上,只埋头抱着那件鲜艳却一片污渍破败不堪的衣服跑回了屋,将门一锁,便倚着门坐在地上,双眼放空,头疼欲裂,泪水无声,渗进那身红衣里。
为什么?
为什么十无尘会不顾性命来救她?为什么他会知道自己的身份?为什么他明里是三殿下的人,暗里却希望扳倒他?他临死前说要去陪的,又是谁?
太多的疑问堆砌在脑海里,烦闷的让人想要爆炸。
突然,窗户被人推开,眼前一闪,黑衣斗笠的少年便蹲在了她面前。
“无欲?”
他拍门她不给开,就只好傻愣愣径直从窗户里翻进来了,见她流眼泪,手足无措的,便突然单膝跪地,一把抱住了她,还轻轻拍了拍她背,像是哄个孝子。
她心情再如何低落,也禁不住扑哧笑出了声。
无欲听闻她笑了,这才松开手,从衣襟里掏出一个荷叶包来,打开却见装的是几颗糖渍青梅,他捻了一颗递到她唇边,一脸希冀,虽一句话都没说,眼神却透出几个大字来——“吃吧”。
她只笑:“小叔叔让你来的吗?”
他又把梅子往前递了递,大有一副“不吃誓不罢休”的架势。
她无奈,只好又是一笑,这才张嘴吃了,便见那少年连眉眼都完成了新月,笑意盈人,如火如光,驱散了一切黑暗。
吃完了青梅,她这才站起身来,拍了拍那少年的肩膀,神色一软:“谢谢。”说罢捻了颗青梅递给他,他欢欢喜喜扯下了蒙面的大围巾,张嘴一口咬了,便像个孩子似地推着她往外走,径直连拉带拽地把她带到了三无相房里,邀功似的蹿到他床边去了。
他伸手又拉住他斗笠左右摇了摇,笑道:“干得好,乖。”
无欲得了夸奖,就开开心心蹿到一边去玩去了。
应迩见状忍不住掩唇一笑,眉梢眼角都挂着笑意。
三无相瞥眼见她笑意清浅,总算是放了心,伸手一招:“小迩,过来,好些了吗?”
她闻言,目光一闪,摇了摇头:“没有,永远不会好,因为又有人,为我无辜而死。”
伸手抚过那件残破而肮脏的外袍,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那明媚少年临死前满足的一笑,如魇如魔。
她大概,终此一生,都无法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