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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迩在太医院从来没有什么正儿八经的活,这里所有的人基本上都当她是空气,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为了避免惹事上身,什么药材方子她能不碰都不碰,很多时候就一个人坐在台阶上发呆,闲暇之时,就死死盯着杜衡,可惜他除了看看药典理理药材,就是八面玲珑的周旋在各种人中间,连一丁点小破绽都没有。
当下却突然有个小太监进了院来唤道:“林安?林安何在?”
她愣了愣神被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来拍了拍灰:“我是。”
那小太监仰着头睨了她一眼,冷哼一声,满脸都写着不屑:“你就是林侍医?”
“正是。”
“那便走吧。”
应迩挑眉,有些不好的预感:“不知这位公公,我们要去哪?”
他又冷嗤了一声,语气不佳:“让你走你走便是了,哪位贵主请你还得经你同意不成?还不走?”
应迩没了办法,只能点了点头,但心下却愈发不安起来:“公公稍候,我去取我的药箱。”
说罢连忙跑开了,趁机去撞了王孙一下,这一下可不轻,王孙嘶了口气,垂首就见她给自己使了个眼色,心下顿悟,连忙微微点了点头。
而她这才放心背上自己的药箱,跟着那小太监匆匆离开了。
王孙啊王孙,身家性命就押在你身上了!
那小太监应迩看着也眼生,但却只能乖乖跟着他走,她幼时没少在这深宫乱窜,要说路,她比这小太监还熟!他领着自己绕路往偏远地方走,哪能瞒得过她眼睛!
悄悄从药箱里拿出一个药包来,藏在袖中,撕开个口子,黑色的药粉便一路洒了过去,她这才问道:“公公,我们到底要去哪啊?是哪位贵主请我?这条路,怎么看着越走越偏了?”
他回头又白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才道:“宫中的贵主你哪个得罪得起,让你去,去便是了,哪来的这么多话?”
应迩不言,埋首跟着他走,算计着这一袋药粉能洒多久,伸手又悄悄将金针攥在了手里。
待这一路终于走到冷宫里,他又领着应迩进了一处一看便知已经荒废许久的旧殿里,她攥紧手,越发紧张起来,只觉后背汗毛都竖立起来,死死盯着在前领路的小太监,一眼便盯准了他死穴,若他心怀不轨,就不要怪她了!
旧殿一圈围墙和屋子隔出一个露天的院子,因着年岁已久,竟蓄出一个天然的水池子来,只不过……这水池子里飘满腐烂的杂草,水色发黑,一股恶臭扑鼻而来,那小太监便站在水池边上止了步子,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应迩只觉头皮都发凉,一颗心因诡异的恐惧感而剧烈跳动。
“林侍医可莫怪咱家,谁让你办了不该办的事。”说罢,应迩便被突然蹿出来的两个太监从后放倒,她忙用金针去扎,慌乱之间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穴位不穴位,奈何这金针又软又细,扎不准穴位根本没有半点杀伤力!
两个人将她拖行到池边,按着她脑袋就要往水里浸,腐烂的臭味冲进鼻腔,恶心得想吐,她就算要死,也绝不死在这臭水池子里!
当下奋力挣扎起来,狠狠咬了其中一个太监一口,惊得他尖叫一声下意识松了手,她连忙乘机挣开要跑,先前那小太监岂能让她走,连忙上前来拽了她一把将人推到,另一人这便狠狠抽出了白绫缠在她颈上,其他两人立刻一个压手一个压腿,死死将她制住。
颈间勒紧,呼吸越发困难,她再怎么挣扎也挣不开三个人的力气!
她难不成……
就要死在这了吗……
颈上忽然一松,她连连咳嗽起来,轻抚脖颈,转瞬之间再回头,就见刚刚还凶神恶煞势要夺她性命的人这会已经全部血溅三尺了,江汜将手里匕首一丢,轻啧了一声,片衣不染血,连忙上前来扶她,见她连连咳嗽脸色煞白,不由问道:“林侍医,没事吧?”
腐草味混杂着血腥气,她只觉得胃腹之间翻涌难耐,花了好大劲才勉强自己没呕出来,捂着嘴摆了摆手,示意没事,江汜这便先将她扶出旧殿。
应迩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才勉强回过神来:“里面……怎么办?”
江汜哪还顾得上里面的事,忽然冷了眸子嗤笑了一声:“不必管,那匕首刻了我的名字,不管是谁要你性命,有二殿下为你撑腰,他一时也不敢再暗害你。”
“……不会给殿下招惹了事端吗?”
“放心,你先随我回扶苏荷华殿,殿下他……”
应迩一个激灵:“怎么了?”
江汜扶着她一边急急赶路,一边抽出空来才说道:“今日当朝被陛下封了太子,我家殿下的心思,你明白的……”
他哪里是要这个天下,于他而言,天下二字不过写的林侍医的名字罢了。
应迩垂眸,不再接话,沉默着跟着江汜急急回了扶苏荷华殿去。
慕想宸这次又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再睁眼时,便又是入夜,那男装的少女正支着脑袋,跪在床边,沉沉睡去。
江汜本是守在床尾,见他悠悠转醒,不自觉欣喜唤道:“殿下!”
这一声惊醒了应迩,转头唤了一声:“殿下?”
“嗯……”
“你感觉如何了,可有哪里不适?”
“头晕,也疼,胸闷,喘不上气,嗓子也疼,提不起力气。”
“我给你换了新的方子,也吩咐了你府中下人准备温养滋补的食疗,但……”她敛眸,目光悠长而含蓄,良久才道,“总归还得靠你自己休养,你切不可再过操劳了。”
“呵。”他嗤笑了一声,别过头,忍下心中翻涌的种种思绪,一脸凄凉,“如今我是堂堂太子,一国储君,天下众生江山万里,为这轻飘飘的太子二字,就全压在了我一人身上,如何能不操劳?”
“殿下……”
“小迩,你说我们若是永远都不长大,一辈子都是孩童模样,无忧无虑,天真无邪,该有多好?”不长大,就不用面对这个残忍的世道,不用背负这些沉重的命运……
应迩垂眸,淡然道:“这世道,总归不会对一个成年人太过和善。殿下,我们终究走上了幼年之时最讨厌的路,你我之路,各不相同,却一样艰险,一样看不到希望,也都一样,回不了头。既然回不了头,便走下去吧,你为你的天下,我为我的公道。”
可……
他的天下,终归不过应迩二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