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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和曾泉说了那么多,对曾泉和方希悠的事,他虽然看的很清,可是,自己的呢?
放下小飞和苏凡的那段往事,真的是那么容易就能做到的吗?
翻了个身。
姐姐说的对,苏凡的确是年纪小,苏凡和小飞这些年的事,很大的一个原因,还是在他的身上。因为苏凡太年轻,三十岁,正是幻想的年纪,有很多梦想要去实现的年纪,就是因为嫁给了他,她才被迫跟那些四五十岁的女人过同样的生活,比如她的母亲,还有徐梦华。这些人,都是比她大了一辈的人,两代人,却要强迫她和上一代一样生活,和上一代一样思考,她,怎么可能做得到?
在岳父面前,曾泉的确是维护了苏凡,是完全在维护苏凡,可是,曾泉说的,也没错。是不该这样逼迫苏凡,逼迫她去接受这样突然的身份的变化。毕竟,她年轻,她没有经历那么多的挫折,或者说,她经历的挫折,都和她现在和将来的身份环境没有关系,是两个世界。她熟悉的那个世界,不是现在身处的那个世界。
多一点理解,多一点宽容,或许,他和苏凡的关系会正常一些。
霍漱清叹了口气,起身走出了卧室,来到了隔壁的书房。
书桌里有一本苏凡画过的婚纱草图,霍漱清取出那本草图,一页页翻看着。
虽然不懂这些婚纱的美在哪里,可是看得出苏凡很用心,每一帧都是她的心血。尽管她不是科班出身,没有去正式拿过学位,可是,她很认真在做。
婚纱里,是她的那个浪漫的梦,一个女孩子对美好爱情的梦幻。
而她,正是这样做梦的年纪,她,应该有权力继续做梦。
霍漱清叹了口气。
这本图册,她根本没有画完。
小飞思考的中心就是苏凡,小飞想的是让苏凡可以实现她的梦想,而他呢?
她在回疆的工作干的非常好,特别好,可是——
还是,让她继续做她的梦吧!一个人一辈子活在自己的梦幻世界里,不是一个坏事,这是非常好的事,是让人羡慕的事。
他能为他的梦想付出,为什么就不让她为她的梦想付出呢?
霍漱清棒漱清,你不能太自私了。
是啊,他真的很自私,自私地把她绑在自己的身边,自私地让她做那些他想要他做的事,让她变成像她母亲那样的人。
如果有可能的话,如果他能走到最后的话,他也不该牺牲她,不能牺牲她,不能让她为自己牺牲了。
霍漱清长长地叹了口气,合上了画册。
是他绑住了她的翅膀,是他阻止了她飞翔,而他,不该这么做了。
拿起手机,拨出了她的号码。
苏凡也没有睡着,这样的夜,怎么睡得着?
辗转反侧,不知道要不要给他打电话。
母亲说他在家里,可是,他为什么不给她打电话呢?
她出门前,他生气了,那么,现在还是在生气?
为什么呢?因为她去见了逸飞?
苏凡起身,拿起手机,刚要拨出去,手机就响了。
是他?
苏凡看着手机屏幕亮着,看了好一会儿,才按下了接听键。
“睡了吗?”熟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没有。”她说。
“怎么没睡?”他问。
“有点,睡不着。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她问。
她和他之间,似乎总是有点什么东西在隔着,不像是夫妻,不像是相爱的人,要不然怎么会在打电话的时候这样说话?
霍漱清是什么人?他怎么会意识不到这一点?
或许,他过去意识不到,现在,他怎么能视若罔闻?
“呃,我妈没事了,你辛苦了。”霍漱清说。
“没事,我也没做什么。”她说。
真是一点都不像夫妻,一点都不像。
她对他,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里面,即便是现在,他们成了夫妻的现在,她和他说话,还总是跟过去在云城的时候,刚开始认识的时候那样小心翼翼。特别是他们两个有矛盾的时候,即便他们的矛盾从没说出来过,可是,正是因为没有说出来,才——
“呃,你明天来京里吧!我妈那边交给姐姐姐夫。”霍漱清说。
苏凡愣住了,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
“没有没有,你别这么说,你没做错任何事。”他忙问。
她越是这么说,他的心里,就越是愧疚。
他怎么可以把她逼成这个样子?她——
去他妈的什么职责!去他妈的什么形象培养!
“苏凡,有些话,我想,当面和你说,请你,明天过来,好吗?”他说。
“在电话里不能说吗?”她完全不知道他的情况,问道。
“不能,我想当面说。”他说。
“哦,那,好吧!我明天去医院一趟跟妈说一声再走。”苏凡道。
“那好,那你赶紧睡吧!我们明天见。哦,对了,你明天到了之后给我电话。”他说。
“嗯,我知道了。”她说。
“晚安。”他说。
“嗯,晚安。”她说完,就挂了电话。
她不想等着他挂,不想听着他挂电话。
苏凡,变了吗?还是没变?
他说不清。
可是,他知道自己和小飞的差距在哪里了。虽然他以前就知道,可他从来都没有正视这样的差距,没有去弥补这样的差距。
苏凡和小飞之间纠缠这么多年,不是苏凡的错,不是小飞的错,而是,他的错。
很多问题,症结不在表面,而在,周围。
想到明天就会见到她,他的心里,猛地轻松了起来,把画册放进抽屉,关灯离开了书房。
这下子,他可以安睡到天亮,而她,却是一夜难眠。
一夜,很快就过了。
苏凡很早就起来了,霍佳敏和丈夫下楼的时候,就看见苏凡在吃饭了。
“迦因,你怎么起这么早?是不是昨晚没睡好啊?”霍佳敏忙问。
“呃,可能是换了个地方就睡不好了。”苏凡笑了下,道,“姐姐,我出去买了小笼包,你和姐夫要不要吃?”
“好啊,来吧!”杨正刚坐在椅子上,就开始吃了,咬了两口,对妻子说,“味道好像和咱们平时吃的那家不一样啊!”
“这是我去以前住的那边买的。”苏凡道。
“哪里?”霍佳敏问。
“呃,就是我以前和念卿住的那里。那时候在那边住的时候,巷子里有一家卖小笼包的店,味道特别好,我很喜欢,老去买。今天早上就赶过去了,没想到那家店还在开。”苏凡微笑着说。
可是,她没有告诉霍佳敏和杨正刚,她买了小笼包以后,提着上楼去吃了,坐在自己曾经住过的小房子里。
小笼包店的老板还认识她,跟她说好多年不见她了。
“是啊,我去了外地。”她说。
“可是那个酗子见过几次,穿的很好的衣服,个子高高的那个。”老板娘对她说。
“哪个酗子?”她问。
“就是那时候老来给你买小笼包的那个啊!昨天还见他了呢!可是他怎么了,怎么坐的轮椅啊?”老板娘说。
逸飞?是逸飞?
“他,他出了车祸,受伤了。”她说。
“真是太可惜了。这两年还见他来买过几次小笼包,我还问他是不是给你买的,他说是你喜欢吃,他才来买的。”老板笑着说。
苏凡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我们这些老邻居还说你们两个什么时候结婚呢!”老板说着,却被妻子推了下。
两口子才看见苏凡呆呆地放下一张红色钞票,离开了。
“苏老师——”老板娘叫她,可苏凡没听见。
拿着钥匙,苏凡打开了自己的房门。
里面的家具都罩着布,一切,都跟当初一样。